燕兒進了殿中,笑的像是花兒一樣,雙手托著一件衣裳.

“麗妃娘娘要奴婢來傳話,今日是重月節,要奴婢送來青藍花素紗錦裙,我家主子說,她身子不適,今夜重月宴會不能到了。”欠了欠身說道

慕容漪坐著,往她手中托著的衣服看了眼,笑了笑。

“多謝麗妃姐姐。”笑著回道。

麗妃還在病中,她想著自己真是有心了,遠遠的看著那花色就很適合。

“那奴婢便回去了。”又欠了欠身,將衣裳交到梁翠手中便走了。

梁翠到拿著那衣裳到她身旁,將那錦裙抻開在她麵前。

抬眼看,那裙子邊上還有青色素紗,點綴的十分好看,若是穿了去,在宴會當中一定是最獨特的一個。

總之以她的容貌,她自知是不會豔壓群芳了。

不過經過上次,她送麗妃的錦緞被人做了手腳之後,心裏總是不放心,若是她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害到身上怎麽辦。

“是挺漂亮的,梁翠啊,你去把這衣服放到鍋裏煮一煮。”交代道。

出於從醫者的習慣,即便是沒有毒藥她都怕有細菌。

也是剛來這個世界就在街上乞討,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底線在什麽地方了。

一想起麗妃腦袋裏的白蟲子就全身起雞皮疙瘩,從前學習所有的病史當中都沒有這個厲害。

梁翠木然了,“娘娘煮它做什麽?”總不能是怕麗妃害她。

“高溫消毒。”說了句,“你去弄吧,今天天氣好,用沸水煮完就去晾著,重月宴會我就穿這件去。”

小心一些總沒有錯,梁翠便照著去做了。

……

玄儀已走了好幾日,饒親王府中隻剩慕容柔一個,這庭院一如既往的安寧,隻是他不在,對她來說,這安寧便成了淒涼。

黃昏日暮,下人們也都歇著去了。

她臥在**看書,窗子開著個縫隙,涼風吹進屋子當中,替她將書翻了個頁。

今夜重月宴會,玄儀不在就要她去了,往年都是玄儀一人往宮中去。

滿朝上下知道玄晟對慕容柔有意的少之又少,所以也沒有人會注意,為什麽六王前往宮廷宴會卻從來不帶著王妃。

玄晟的兄弟就隻剩玄儀一個還好好的,為了保護住這一份安寧的關係,慕容柔與玄儀都沒有回避的資格。

無花帶著一件衣裳進了屋裏,看慕容柔在看書,便立到了床邊,“小姐,這是夫人派人送來的衣裳,叫小姐赴宴時穿。”

慕容柔的眼睛隻盯在書上,應了聲:“好。”便沒說過其他。

家中是怕她會不去,原本她是想過推了的,這裙子都送到家中來了,不去也得去了。

“你去吧,我睡一會兒,到時候了叫我,然後回家中與父親同去。”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便將書放下睡了。

有孕近三月,她隻覺得精神越來越懶怠,動不動就想睡,可平日裏吃的卻少了,玄儀走了三日,她便是想吃了才吃一口,可多半的時候都是沒胃口。

玄儀走之前對李瀟交代了對她的身子多注意些,看著她這幾日吃不下,便去請了大夫來。

“您這邊請。”

李瀟領著一個老大夫進了饒親王府。

到房前,無花正巧出來,見著叫了一聲:“李管事。”

“王妃在嗎?”李瀟問了句,那大夫在一旁等著。

聽著回道:“王妃才睡,您這是?”

李瀟往屋裏看了一眼說道:“你去吧。”便叫無花走了。

接著對那大夫說:“您進去悄悄的,為王妃看一看便是了。”

那大夫低頭應著,便進了屋內,到床邊,看了眼慕容柔的睡容眼睛都放出了yin光,咽了口唾沫。

她的嘴唇微微張開,臉頰泛著淺淺的紅暈,一身嫩粉色,看著美極了,隻要是男人見到這樣的女人都會起色心。

李瀟看出了那大夫的不懷好意,輕咳了聲,眼神冷了下來。這一個臉色便叫那大夫老實了。

接著搬了把椅子過來,話也不說便放到了他身後,那大夫規規矩矩的坐下,拿出塊手帕遮在她那極白膩的手腕上開始診脈。

“看好了嗎。”不過一小會兒李瀟便問。

那大夫怯怯的點了點頭,“主子在休息,您請這邊說。”說著伸手朝向了擺放在門口位置的桌子,那大夫便過去。

倒了杯茶給他,問道:“還請問大夫,王妃有孕兩月,這幾日身子總是疲累是什麽所致。”

饒親王不喜張揚,王府無論門麵還是裝潢都太樸素,連一個平民大夫竟然都沒把王妃放在眼裏,難道一個親王的女人也敢生出逾越之心來嗎。

李瀟受玄儀照拂多年,自然對主子忠心不二,見這大夫眼睛不老實當然嫌惡,所以態度便冷了下來。

那大夫被他嚇住,小心的回道:“王妃體質不差,是正常反應,保持心情舒暢就好,不宜多思。”

“好,多謝您。”應道,“勞煩您到賬房領銀子吧。”便請了那大夫出去。

玄儀不在,他看著慕容柔的樣子隻覺得她可憐,這對夫妻想過個安穩日子就那麽難。

又朝著她看了眼,歎了口氣便要出去,卻聽叫了一聲:“是李瀟嗎。”

聲音啞著,還沒完全醒來。

李瀟站定,回了句:“擾了王妃了。”

她動了動身子,便靠著躺枕坐了起來,閉了閉眼,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

無花到了門口,提醒道:“小姐,時候不早了梳妝要往宮中去了。”

“嗯。”慕容柔應了聲。

李瀟到她身邊扶了她起來,在梳妝台前坐著。

“我口渴,給我倒杯茶喝。”她懨懨的,連吐氣都帶著病氣,臉上的妝還掩飾了些臉色的蒼白。

無花才要動手被李瀟叫住,女子孕期不宜飲茶,她身子又不好。

“去衝個蜜水,王妃身子不適不宜飲茶。”

“不必了。”她垂下了頭,總是覺得心煩意亂,“倒杯茶來。”

主子堅持,奴才哪有說話的份兒,李瀟還想阻止也將話咽了回去,便沒理,由著無花倒茶去了。

慕容柔對著鏡子看了看她的臉,撫著臉上的皮膚,滿是憂慮,眼圈都是青的,嘴唇顏色淡了三度。

“替我裝扮吧,蓋一蓋我臉上的病氣,別叫人看出來。”

她有孕,怎麽敢叫玄晟知道,玄晟要是知道了,誰能想到明天又是什麽樣的。

抿了口茶,便乘馬車往宰相府去,一路顛簸,胃裏翻騰又不敢表現出不適,便倚著馬車養神。

“大小姐,到了。”

聽無花在耳畔輕聲叫著,她才睜開了眼睛,便由無花扶著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她的神情立刻神采奕奕,也隻有無花看見了她妝容之下的臉是什麽顏色。

慕容瑾正從府中出來,到大門口見慕容柔已經到了。

他的大女兒現在累的不行,可這父親卻一無所知。

在她這裏,她雖是女兒,卻也是從小當做男子來養活的,不僅擅長女子的本事,更是擅長男子擅長的本事。

慕容柔上前迎著,恭恭敬敬的行禮,“見過父親。”

“起來。”扶了扶。

臉上的粉飾又加重了一倍,任他怎麽打量仍然美豔逼人,“今日為父得了消息,玄儀現今在水路上,過幾日便到江南了。”

有消息就好,江南現在正亂著,慕容柔心裏也怕他出什麽事。

“女兒知道了,勞父親費心。”溫和的一笑。

“走吧。”說了聲,便與她乘著馬車往宮裏去了。

……

各宮都在為著今晚的重月宴會做著準備。

這幾日萱妃正為自己傷心,哪還有心思去什麽宴會,她站在滿地的長裙中間,一臉厭煩。

“重月節,為的是魏氏皇後,與我有什麽相關。”牢騷起來。

換了一件又一件,她從來自恃美貌,今晚的重月宴會,為什麽會心怯至此啊,不就是來了一個慕容漪,不及她美貌,身家也相當。

紅雲立在一旁,看著她發完了脾氣才敢說話:“皇上許久都不來娘娘宮中,娘娘也要主動一些,不如今晚打扮豔麗些,好叫皇上多看看娘娘。”

她的眼神一轉,想起那日在城門之上見玄晟與慕容漪在一起相對說話的樣子,而她完全成了局外人,被玄晟完全忽視,想起來就牙根癢癢。

“以娘娘之姿,定然豔壓群芳。”

也是,她的美貌是上天恩賜,有什麽可怕的,一個慕容漪,玄晟把她放在眼裏也隻是一時的,每日對著一張平淡無奇的臉,總有一天會看厭。

……

那件青藍花的錦裙一個下午便幹透了,慕容漪將身上的衣裳脫了,全身上下就留著一個大紅肚兜,立在床邊拿起那件麗妃送的錦裙仔細聞起來。

她從前經常接觸藥物,所以嗅覺十分靈敏。

而這裙子上,除了陽光的味道也沒旁的了,可她就是不放心。

聞它可不是為了聞陽光的味道,陽光的味道在她的意識裏就是蟎蟲被暴曬的燒焦味,她這麽仔細的聞,是怕這裙子沾上那種讓麗妃中毒的香料。

梁翠在一旁無可奈何,她光著白白的身子遲遲不把裙子穿上,殿中的幾個小丫頭偷偷看著她,憋著笑。

“娘娘,已經洗的很幹淨了,奴婢按照娘娘的交代用大鍋沸水煮了一炷香的時候呢。”

好吧,沒有味道,“是很幹淨。”還是很不放心的將裙子穿上了。

還要活著不得不惜命。

各宮嬪妃今日的裝扮必定爭豔,她自知生的不夠美,所以沒打算怎麽裝扮,別人比美,她隻能贏在氣韻。

隻要翡翠頭飾,耳墜要翠玉,配上一襲青藍長裙,已經清淡到底了。

半點不見暖色,整個人看上去更為單薄。

立在銅鏡之前,慕容漪牽著裙角左右看了看,還算比較滿意,可梁翠卻覺得不好,而今她已是寵妃,裝扮豔麗些也好。

“娘娘是否太素淨?”梁翠搬著鏡子問道。

她滿意的搖了搖頭,隻當美貌是平常,她又沒有美貌,“走啦。”不過隻是個皇家宴會,有什麽在意,拉長了調子便叫了梁翠出了宮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