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決 裂
“虎狼之『藥』?”
“受到重擊?”
“未能及時醫治?”
許雁庭每重複一句,本來溫文沉著的臉上就更添上了一層寒霜,一雙與許鳳庭有著三分相似的鳳目危險地眯起,目光不冷不熱地在冷汗涔涔的宋老爺和他仍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兒子身上來回遊移。
許鶴庭可就沒有他大哥那麽有涵養了,直接飛撲上去一記不要命的勾拳將宋柯捶翻在地,宋柯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狼狽的悶哼,就發現自己的兩顆門牙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好你個臭不要臉的小白眼兒狼,當初你是怎麽求的我們家,怎麽掏心挖肺賭咒發誓地要娶我三弟,現在可好,前後不過一年,什麽齷齪事情都做出來了!”
罵完還不解恨,幹脆按住宋柯照著臉上又是惡狠狠的兩拳,此時許雁庭方淡淡揚了揚手,“二弟沒規矩,親家老爺在這裏坐著呢,什麽時候輪到咱們晚輩來替他老人家教訓兒子?虎毒不食子,我萬萬不能相信堂堂宋家的大少爺會為了個戲子做出下『藥』墮掉自己親身孩兒的勾當。”
說完居然笑了,更親切地看向宋老爺道:“親家老爺,您說是不是?”
宋老爺肩頭一抖,哪裏還坐得住,再想裝糊塗也沒轍了,這時候到底是保兒子還是保那是非精肚子裏還沒成型的孫子,他必須有一個決斷。
看了看被揍得滿嘴是血的兒子,他立刻做出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可惡,依依那個下作東西,居然敢這樣害我們少君子,要不是邵先生說出來,我們全家都被他蒙在鼓裏!”
說完順勢就去把宋柯給扶了起來,“我可憐的兒,你還不知道你寵的是個什麽樣的狐狸精吧!還不快安慰安慰鳳庭,多好的孩子,白白被那賤人給害了。”
宋柯一方麵被揍得七葷八素滿肚子都是氣,另一方麵維護依依,聽了他爹的話眼看就要炸『毛』了,哪裏留意得到他爹的擠眉弄眼,當即就咆哮帝上了身,甩開他爹脖子上青筋暴起地大吼,“我的依依是什麽人我清楚得很,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你們別想混賴他!”
“哦,既然如此,那我們也無話可說了,看來你們不管天上地下橫豎要做一對鐵鴛鴦,真真叫人欽佩。隻不過這兒是天子腳下,是個講王法的地方,我三弟孩子沒了,自己也險些送命,我們許家絕不會坐視不理。來人,報官!”
許雁庭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不過說到最後報官二字,眼底已經一片淩厲。
很快衙門裏就來了人,宋老爺、宋夫人、宋柯、依依,甚至包括馮叔在內的七八個下人,統統被穿著官靴的衙役給帶走了,整個宋家一時間竟沒了個能做主的人,各處人心惶惶,『亂』糟糟的哭聲四起,邵明遠糊裏糊塗地站在人群中央,待想起許鳳庭這個人的時候,才發現許家人已經撤得一個都不剩了。
匆忙追了出去,街尾高高揚起的塵土隱約能告訴他那裏剛剛有一路車隊碾過的痕跡。
到了這份上他自然也沒了繼續留在宋家的心思,胡『亂』收拾了一下回到鋪子裏,倒把六兒給嚇了一跳。
“先生不是說要去上一陣子嗎?早知道先生回來得早,我就不把後街上的劉家推掉了。”
跟著又要解說劉家的情況,邵明遠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唇,不知怎麽忽然覺得很累,對穿越到這裏的生活第一次感到莫名其妙的厭煩。
忙大力地擺了擺手,“不說這個,我乏了,先進去躺躺,今天不做生意。”
說完也不管六兒驚愕的表情,徑自回了房間,外衣也不除就將自己整個人甩在了**。
滿腦子都是那人的影子,淒楚無助的他,故作堅強的他,恍然不知所措的他,還有今天第一次見到過的外柔內剛謀劃在心中的他。
那自己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麽?
究竟能算是一個朋友嗎?或者隻不過是一個他救自己於苦海的棋子而已。
越想越煩得不行,不得不給自己找些事情做做,又跑到外頭去尋六兒,心不在焉地問問劉家是怎麽回事,好看的小說:庶女妖嬈。
原來他們家的少君子生產在即,已經斷斷續續痛了三天了,卻始終沒有見紅也不曾破水,家裏沒什麽長輩,就小夫夫兩個,頭一回有孩子,難免憂心忡忡,便派人來請他。
男人產子本來不易,頭胎更加墨跡,這倒沒什麽難的,邵明遠稍一打算就收拾了幾樣用得上的東西,直接背著『藥』箱去了劉家。
不眠不休了兩天兩夜總算接生了個六斤六兩的大胖小子,邵明遠看著劉家小夫夫彼此心心相印甜到不行的笑容,不知怎得覺得揪心,便婉拒了人家請他再留一夜好好休息的邀請,獨自披著月『色』往家走。
遠遠卻隱約看見家門口有三四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前門繞到後門,又從後門繞到前門,不知道在幹什麽勾當。
莫非來了賊?邵明遠心裏懷疑,忙找了個更近的暗處窩著,好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麽。
誰知道其中的一個右手一甩,一隻陶瓷罐子應聲落地,骨碌骨碌正好滾到邵明遠的腳邊,邵明遠隨手撿起來,不由大吃一驚:火油!
與此同時眼前亮光一閃,隻見帶頭的那個人已經點燃了一隻火炬,當即明白了,這幾個人不是來偷東西的,是來縱火的呀!
這可怎麽好,六兒還在鋪子裏呢!
邵明遠心裏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衝上前去,卻不知被誰一把拽住,悄聲在他背後噓了一聲,再看那幾個人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空降了幾個勁裝漢子,三下兩下就將那幾人製服在地,跟著拖走,不過電光火石的功夫,家門口又靜悄悄了起來。
如果不是手腕被人製住生疼,邵明遠幾乎要以為剛才看到的全是自己睡眠不足的錯覺。
“事出突然,小的不得不得罪了,邵先生勿怪。”
那人很快放開了他的手,並像他拱了拱手賠罪,邵明遠借著月光仔細辨認,這人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你是誰?那幾個又是誰?”
邵明遠滿腦子都是霧水,要說醫患糾紛,他可從來隻幫別人生出個生命來,沒害過『性』命啊。
來人笑了笑,“在下孟恒,是許將軍府裏的家將。那幾個,想必是宋家派來的人。”
“宋家?難道宋柯被重判,所以他們家遷怒於我?”
邵明遠皺了皺眉,這可就不好辦了呢。
誰知孟恒輕蔑的搖了搖頭,“先生這兩天不在家,可能還不知道宋家的事,州官根本還沒來得及判呢!宋公子自己做賊心虛,竟想出個逃獄的辦法,昨天夜裏從老高的圍牆上被弓箭手給『射』了下來,聽說摔斷了脊梁骨,一輩子起不來了。他們家的小妾可機靈,一口咬定宋家將他從戲班子強搶回去,又『露』出身上的傷,隻說不情願,在宋家也一直被虐打,和我們三公子一樣都是受害。最後州官也奈何不得他,隻好把人放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兒,就是沒回宋家。”
“那宋老爺還不得瘋了?兒子廢了,孫子沒了。”
“可不?我們公子掛心先生的安危,派我們兄弟幾個在此地晝夜保護。”
我們公子……我們公子……我們公子……
邵明遠好像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天籟之音似的,甜絲絲的半天才回過神來,“許公子他這兩天身上如何?”
“照著先生給的方子抓著『藥』吃呢,我看比前兩天氣『色』好些。不過我們將軍還是不放心,想請先生抽空過府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