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 庭
新書推薦:
/ 雁 庭
許鳳庭原想著離開太子府便直接到育胎館去看看邵明遠,晚上與他一同回家,黃文便不會疑心他白天去了哪裏,誰知萬事都有變數,才應付完傅鴻,他大哥許雁庭卻又來了。
“大哥可是與太子有要事商談?快進去吧,正在書房裏呢。”
一走出太子的書房,就看見了正倚著欄杆出神的許雁庭,許鳳庭隻當他等得久了難免心急,忙側過身讓他,誰知他見了他卻舒了口氣似的笑了笑,“沒有的事,我剛辦完了太子給的差使,正要回去躲個懶歇會兒呢,誰高興又進去?倒是這麽巧碰上你,走,大哥送你一程。”
“好嘞。”
許鳳庭衝許雁庭爽朗一笑,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胳膊,就像小時候大哥無論做什麽、到哪裏,都盡量帶著他一樣。
說起來這許家兄弟三個各自長得並不相像,不過這大哥和三弟都有一副溫雅的皮囊,因此顯得格外像一些。
隻是仔細分辨卻還能看出些許端倪來,比方說許鳳庭的溫雅中帶著三五分隨遇而安的淡然,而他大哥許雁庭的溫雅中卻帶著幾分深不可測的味道。
因許雁庭自平反出獄之後就一直在南疆練兵,也隻有到年關將近才獲準回來參加了許鳳庭的婚禮,所以兄弟二人著實聚少離多,難得到了一處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許鳳庭聽見他說今天沒什麽事,便好說歹說也要留他在家裏敘敘,吃過晚飯才肯放人。
許雁庭向來對這個小弟寵愛有加,見他堅持自然也沒了轍,隻好半開玩笑道:“回頭明遠回來,又要笑話我過來蹭飯吃了。”
“他可不敢,大哥你這是冤枉他呢。”
許鳳庭輕輕一笑,屋裏的火爐燒得旺旺的,此時他也脫下了身上的大毛外套,換了一件半舊的家常罩衫,腰身細細地束著,清俊頎長如昔,卻到底越發瘦了。
“來,到大哥身邊來坐,好好跟我說說,那小子對你可是真好?”
許雁庭常年不露情感的眼裏破例染上了暖暖的笑意,許鳳庭依言挨著他坐下,照樣那麽安安靜靜的,唇角微彎,眼底也流露出了少有的依賴。
“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說,隻不過兩個人凡事有商有量,同他在一起過日子,每天從早晨醒來到晚上閉上眼,想到的全都是歡喜。大哥,你說這是不是便是好?”
許雁庭聞言怔怔地出了一回神,半晌方疼惜地拍了拍他三弟瘦削的肩頭道:“如此便好,下個月我和你二哥又要各自奔軍中去了,父親經過那一場牢獄之災,好勝之心淡了許多,曾同我說隻願早日卸甲歸田,可惜我無法承歡膝下,全要偏勞你了。”
“大哥說的哪裏的話,你我骨肉至親,天南海北生離至苦,就在眼前的人,難道還能不知道珍惜孝敬?”
許鳳庭想起老父一生壯誌終究難免灰心,又恐兩個哥哥也不過重蹈父親的覆轍,心口難免酸痛難忍,但許家幾代忠烈,這退步抽身明哲保身的話,他卻又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到底兄弟同心,許雁庭見他似有悲戚之意,多少也能體會些,忙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你放心,最晚到今年年底,以我們許家的地位,總要叫咱們兄弟回來團圓過年的,你隻管好好休養,若有什麽好消息,大哥就是背上幾十軍棍,也要飛回來看你。”
許鳳庭自然明白這好消息指的是什麽,不由臉上一紅,正要分辯,可一想大哥明明在故意玩笑哄他開懷,又怎麽忍心拂了他的好意,隻好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忽然想起太子方才提起的齊王傅鴻,大哥駐紮的衡州,可不就緊挨著他的封地嗎?
不由心裏七上八下又替他擔心,許雁庭聽了他的憂慮後臉上極快地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不自然,但還是自信滿滿地安慰他。
“別說他此刻不在封地,就算他在,我身邊十幾萬大軍守著,他能奈我何?倒是你,他一向不喜歡你,這趟不聲不響地回了京,隻別來找你麻煩才好。”
許雁庭繞了半天圈子吞吞吐吐不知從何說起的話總算找到了個台階,其實他今天本就是特意在太子府候著許鳳庭的,一來兄弟談笑,二來也想提醒提醒他小心傅漣。
許鳳庭卻頗不放在心上,“他一個皇子,我不過是個平民百姓,他就算看不上我不喜歡我,不理我就是了,難道還會紆尊降貴跑來與我為難?大哥你過慮啦。”
“這……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
許雁庭還要再勸,卻聽見外頭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
“先生回來了,奴該死,竟不知道外頭開始落雪了,原該打傘出去迎接才是。看你這一身的雪珠子,可不要把人凍壞了!”
“噓……不妨事不妨事,你小聲些,我先在這裏把身上撣撣再進去,別一驚一乍嚇著鳳庭。”
如果說黃文刻意做出的慌張關切有些誇張,那邵明遠刻意壓低了喉嚨的叮囑卻流露真情。
許雁庭瞅著許鳳庭豎起了拇指,許鳳庭被他打趣地怪難為情的,臉上卻也難掩甜蜜的笑意,不多一會兒邵明遠自己掀簾子進了屋,就看見這兄弟兩個都笑眯眯地坐在屋裏眉來眼去呢。
“喲,大哥來了!怎麽不叫黃文去捎個信兒,我也好打幾斤好酒回來。”
邊說話邊脫了外頭有點潮濕的褂子,許鳳庭默契地接過來,轉手遞了一件幹爽的家常長衫給他。
聽他這話不由也抱怨起自己的粗心來,“這怪我,隻顧拉著大哥說話,倒把這個給忘了。”
許雁庭正要說話,卻見黃文捧著熱乎乎地薑湯走了進來,“少君子放心,奴見你和將軍聊得高興,便自作主張備下了一點酒菜,稍等片刻就可以開飯了。先生快把這薑湯給喝了,千萬別著涼了。”
說著匆匆將薑湯送到邵明遠的手裏,邵明遠忙連聲稱謝,卻並沒有立即就喝,不過隨手擱在茶幾上,複又攥起許鳳庭的手小聲關切,“今天一天可好?沒有疼得厲害吧?”
許鳳庭笑著搖了搖頭,“吃了你給的藥丸,一天身上都沒什麽,你別竟記掛著我,快趁熱把藥喝了。”
“我才不喝,又苦又辣。”
邵明遠煩惱地皺眉,許鳳庭不由失笑,“哪裏苦了,比起藥來可好多了。”
“我不信,就苦就辣,不信你嚐嚐。”
邵明遠固執地將碗推向一邊,許鳳庭沒法子,隻得端起碗來咕咚喝了一口,誰知邵明遠嘿嘿一笑,“這下就不苦了。”
說完接過他手裏的碗湊到嘴邊喝了一大口,又伸出手遞給他,示意他也要喝。
這一舉動逗得許雁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看明遠多疼你,想盡法子哄你也喝點兒薑湯驅寒呢。”
許鳳庭有點臉上發燙,不由佯怒瞪了邵明遠一眼,“滿腦子壞主意作弄人,下回我可不信你了。”
邵明遠還是笑嗬嗬的,方才捏著那人的手怪涼的,每個月這一天裏頭最怕受寒,多少會傷元氣,喝兩口熱薑茶總有好處。
此時黃文果然擺下了酒菜,四冷菜四炒菜,一壺燙得滾熱的燒酒,三個人把酒言歡十分盡興,連素日在軍營裏以海量著稱的許雁庭,也不由自主有了些醉意。
許鳳庭在他夫君的關照下不過淺酌了幾口,連臉色都不曾變,見他大哥連腳步都虛浮了,忙一把扶住他的胳膊親自將他送出去,外頭自有等候多時的家將守著,三四個人簇擁而上將他送上了馬車。
許雁庭在一陣頗有節奏的搖晃中昏昏欲睡,驀然被一陣冷風吹醒,茫然睜眼,哪裏有什麽將軍府?
四下漆黑空曠,月光下依稀能分辨出是一所極大的院子,自己正趴在石桌上晾著,手背上已經染上了一層薄霜,可見晾了有一會兒了。
這是怎麽回事?
正思忖著又一陣冷風狠狠灌進了領子裏,許雁庭不由一個激靈,卻聽見吱呀一聲,正對著他的屋子房門打開,有人打著燈籠出來,越走越近,直到站到他的麵前。
“一別數月,將軍可是別來無恙?”
許雁庭強大精神抬起眼,隻見熟悉的眉眼盡在眼前,那心思叵測卻令他難易生厭、甚至產生了某種不可對人言的情愫的少年,正斜著眼一臉嘲弄地看著他。
《》是作者“寧小哥”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