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山脈,是東亞大陸與南亞次大陸的天然界山,也是中國與印度、尼泊爾、不丹、巴基斯坦等國的天然國界。
西起克什米爾的南迦帕爾巴特峰,東至雅魯藏布江大拐彎處的南迦巴瓦峰,全長兩千四百五十公裏,寬二百至三百五十公裏。
這座山脈的高度,世人耳熟能詳,而它在地理上的廣闊麵積,也是能與之匹配的。
用雙腿去征服這樣的山脈,需要的不僅僅是膽魄,還有與之匹配的體能、技術和裝備。
而在這樣山區裏,用雙腿去追殺一頭凶名赫赫的奇異生靈,那就必須是最專業的團隊,才能去嚐試的事情。
在酒店裏用完早餐之後,Anne早早就來到了酒店的大堂,在大堂的沙發上坐著,等候這支團隊的其他成員下來集合。
倒不是說其他人架子大,而是相對而言,Anne的裝備是最簡單的,準備起來快。
她的裝備,最重要的其實就是一副皮手套和一把天蠶絲。
天蠶絲,如今依然纏在Anne的頭發上,目測是看不出來的。
隻有在強光下,Anne頭發偶爾會一閃閃地反光,這時候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蘇家的豢靈異種天蠶,一直是苗光啟在照料。
實際上,蘇家的異種天蠶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瀕臨滅絕了。
是苗光啟靠一手基因克隆技術,把這個物種延續了下來,不過目前苦於遲遲找不到野外種群,無法改良品種,所以如今Anne手裏合格的天蠶絲,一直不太夠用。
每隔一段時間,苗光啟就會把合格能用的天蠶絲寄過來,所以如今Anne手上的天蠶絲,比起外興安嶺時期要多一些了。
而蘇家獵人使用異種天蠶絲“畫牢”也好,“大切割”也罷,以前是不用手套的。
因為再好的手套,也防不住異種天蠶絲的切割,一旦手法不熟練,該受傷的時候一樣受傷。
戴上手套,反而還會影響手感。
Anne手上的手套,其實也是如此,並沒有實際的防護作用。
隻是當年她剛開始練習的時候,苗光啟讓她戴上一副手套,並且親自在身邊陪護。
而這副手套被割裂的這段時間,就是苗光啟給自己預留的,出手保護Anne的反應時間。
結果現在Anne其實已經不會誤傷自己了,但是戴著手套的手感卻練了出來,不戴手套反而不習慣了。
如今在酒店大堂裏看著自己手上的這副手套,Anne就會不自覺地想起自己的這位導師。
他對Anne來說,既像是一個嚴格的父親,又像是一個耐心的導師。
能在他的照顧下長大成人,Anne一直認為是自己的莫大幸運。
可是如今,兩個奇異生靈的案子接下來,Anne腦中對於這位導師的疑問,卻越來越多了。
跟林朔相處的時候, 因為注意力都在這個男人身上,她還能把其他事情暫時拋到腦後。
可一個人獨處,比如現在這酒店大堂上,這種讓自己覺得可怕的想法就會不自覺地冒出來。
那個不允許她進入的實驗基地,那群不允許她看到的人,還有那些她至今不知道的事……
猜忌和懷疑,在Anne的心底慢慢滋生,這讓她的良知飽受折磨。
所以現在,她哪怕僅僅跟林朔分開了不到二十分鍾,就有些想念他了。
這個男人如果在身邊的話,她就不會胡思亂想。
“姐!”
身前一陣呼喚,Anne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個帥氣的少年。
幾個月相處下來,章進的語言障礙依然如故,嘴裏說不出整句兒來,但有兩個詞匯他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可以脫口而出。
一個就是“姐”,另一個就是“叔”,分別是稱呼Anne和林朔的。
這少年在阿爾泰山穿殮服的事兒,後來林朔告訴了Anne,這讓Anne覺得自己這個姐姐當得太不稱職了。
所以自打阿爾泰山回來之後,章進的衣服,都是Anne給他買的。
現在他穿得這一身,也是如此。
這是一套野外登山用的裝備,主要是實用,外觀上其實一般,也就圖個緊湊利落。
可架不住章進本身是個帥哥,小夥子身高一米八,站在Anne前麵那是長身玉立、劍眉星目。
除了身後那把唐刀看著有些不和諧之外,其他沒毛病,就是兩個字兒,養眼。
Anne滿意地點點頭:“是個大人模樣了。”
章進似是對這個評語不太滿意,撅了撅嘴,悶聲不響地在Anne身邊坐下了。
章進之後,來到酒店大堂的是魏行山。
這個壯漢出門,就跟一個苦力似的,背上是一個六十升的大包,塞得滿滿當當的。
初此之外,他還拎著兩個大黑皮箱,每個箱子跟他身後大包尺寸差不太多。
Anne知道這裏麵是軍火,酒店裏不能亮相,所以魏行山帶著包裝就下來了。
“嘿!咱獵門的魁首謀主兩位爺,還沒下來呢?”魏行山來到Anne跟前左右看了看,把箱子往腳邊一擱,人也在沙發上坐下了。
三人坐在沙發上,眼睛都盯著電梯間方向,等最後兩人下來。
結果一不留神,林朔就在一旁出現了。
看到林朔身後那個巨大的木匣子,Anne這才想起來,追爺太重,尺寸也太大,走不了電梯。
林朔是從賓館的十八樓,通過樓梯間一層層步行走下來的。
“哎呦,難得啊!”魏行山說道,“你老林居然不是最後一個。”
魏行山的吐槽其實沒買毛病,因為以往但凡集合,林朔總是最後一個出現。
一開始魏行山以為他是擺架子,後來才知道,他其實是在房間裏給追爺做保養。
追爺雖然不是一般的反曲弓,但歸根結底,它是一件武器。
但凡是武器,都是要保養的。
否則這把巨弓從隋唐時期傳下來,如今就算不爛,精度也無從保證。
而且林朔這種保養,還有林家自古傳下來的一套儀式,前前後後得半個小時。
所以以往,隻要帶追爺進山,林朔總是最晚出現的。
沒想到今天,還有一個比他更晚的。
那就是曹餘生。
林朔把木匣子往地上一放,坐到了沙發上。
魏行山趕緊從自己上衣口袋裏拿出一盒煙,敬給了林朔。
兩人慢慢抽著,結果一根煙抽完了,曹餘生還是沒下來。
“要不去催催?”魏行山試探性地問道,“咱舅爺不會是又睡過去了吧?”
“不會。”林朔搖了搖頭,“這是買賣,但凡是我們獵門中人,做買賣的時候,絕不會這麽兒戲。”
“那怎麽那麽久啊?”
“之前我不是說了嗎?林章修力、曹苗借物、雲蘇煉神,這是我們六大家的修行法門。” 林朔解釋道,“法門不同,出門前做的準備,也就不太一樣了。
最省事兒的雲家和蘇家,說走就走。
我們林家和章家,稍微需要點時間,武器需要保養或者打磨,確保自己趁手的兵刃,在最佳的狀態。
最麻煩的,就是曹家和苗家了。
苗家,主要些瓶瓶罐罐,今天帶哪樣不帶哪樣,得磨嘰半天。
曹家,那要操心的事兒就更多了,各種工具和機關的挑選和保養,那都是事兒。”
“嗐,臨時抱佛腳哪兒成啊!”魏行山撇了撇嘴,“就不能提前準備嗎?”
林朔瞟了魏行山一眼,“你們狙擊手的槍,是什麽時候校準的?”
林朔這句話一問出來,魏行山就明白了。
在軍隊裏,狙擊手的槍,在執行任務之前,必須要重新校準和試射,否則誤差太大,子彈會跑偏。
而這個校槍的時間,是越臨近任務越好,因為這樣精度就越高。
所以無論林朔還曹餘生,在準備工作上都不是臨時抱佛腳,而是為了最大限度地保證,手裏的家夥在關鍵時刻能叫能用。
“而且,一直到今天早上,我們才確認了這次的狩獵對象是白首飛屍。”Anne這時候也說道,“所以曹家主需要更多的時間準備,也是正常的。”
“哎,老林。”魏行山這時候問道,“咱舅爺那個檀木箱子裏,到底裝著什麽呀?”
“不知道。”林朔搖了搖頭,“要是擱在十五年前,曹家人箱子裏有什麽,我還大概有數,我爹以前跟我說過。
曹家主脈的傳承獵人,有兩樣東西是必帶的。一個是羅盤、還有一個就是簽筒。
曹家當年,本身能耐比一般人強,但比起其他幾家獵人要弱,他們主要擅長奇門遁甲和河圖洛書,還有一手機關秘術。
以往要是蘇家獵人在現場查不到什麽有用的情報,那就得靠曹家人用奇門遁甲和河圖洛書去算了。
至於算得靠不靠譜,我本人是沒見識過,反正以前我爹帶狩獵隊的時候,是不靠曹家人去算的,他不信這種東西。
他請曹家人組隊,主要就是看中他們的白首飛屍和機關秘術。
要說飛屍這東西,確實好用。
偵查、殺敵都是一把好手,但凡隊伍裏有一頭飛屍在,獵人們就很輕鬆了。
眼下曹家主脈斷絕,傳承也被一把火燒了。
如今曹家人箱子裏有什麽,我是真不知道了。
不過我爹當年,對如今這位曹家主很是推崇。
我估計,他箱子的東西,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林朔這番話說完之後,眾人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眼看已經上午十點了,再等下去快吃午飯了。
魏行山覺得這不是個事兒:“要不我去看看吧,順便也開開眼界,我是林朔的大弟子,舅爺不會把我當外人看的。”
“行,去吧。”林朔揮了揮手。
其實林朔也覺得,時間上確實有些反常了。
林朔在下樓之前,曾經路過曹餘生的房間,當時門關著,林朔能聽到裏麵丁零當啷的動靜,估計是在收拾東西。
這會兒都小一個鍾頭了,按理說再多的東西也該收拾完了。
魏行山上去沒一會兒,Anne懷裏的電話就響了。
這女子掏出電話一看號碼,眉頭就微微一蹙:“魏行山的電話。”
林朔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Anne一接電話,人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林朔,曹家主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