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兄弟,你怎麽了!”秦娘子大驚:“你等著,我去叫郎中!”

裴若微正要說話,卻感到自己後背的衣物被濡濕,暗叫不好:“秦娘子,別去!”

是她後背的刀傷,一路逃跑,上藥不及時,本以為已經愈合,卻隻是勉強連住了表皮,如今用力過度,就又裂開了。

裴若微苦笑,她本想一直以男子身份生存下去,沒想到,這麽快,馬甲就掉了。

“啊……血!”秦娘子停住腳步,回過身,看到裴若微的後背,一團暗紅一點點暈開。

“絲、絲線!”裴若微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以染缸邊沿為指點,將木棍用力一壓,靛青色的彩絲瞬間跳躍出水,淋漓著無數小水珠,在日光下更顯清亮潤澤。

看著秦娘子拿起彩絲去晾曬,裴若微這才安心一笑,任由自己癱軟下去。

“一個姑娘家,這麽深得傷口,以後可如何是好啊!”耳房裏,秦娘子一邊給裴若微上藥,一邊忍不住掉眼淚。

裴若微趴在**,嘴唇慘白:“秦姐姐別擔心,很快就會好的。”

秦娘子替裴若微蓋好衣服,收了眼淚:“好在要染的絲線都染好了,明日我便先將幾種顏色的腰帶織出來,之後再繡,你也好生休息。”

“我聽方嬸子說,晚魚姑娘的繡藝極好,怎麽不叫她一起做?”裴若微疑惑道。

秦娘子悲從心來:“自打出事以後,她便很少與我說話,我有心開導她,卻又怕提及那些傷心事。可眼睜睜看著一個好姑娘,變成別人口中的癡傻之人,我不忍心,又怎麽跟相公和婆母交待啊!”

裴若微安慰著秦娘子,心裏卻有了些思索。

聽秦娘子的意思,宋晚魚未必真的是神誌不清。應該隻是一時傷心過度,畏懼人言,又鮮少與人交談,才會顯得與常人不同。但如果任由她這樣自我封閉下去,恐怕好好的人就真的被毀掉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秦娘子就將裴若微叫進了織房,遞給她一套女子的裏衣:

“昨天我記下了你的尺寸,就連夜趕製了一套,這幾日我再多做些,給你換洗,順便再做些衣裙,以後你在家裏,我照顧著也方便。”

裴若微本想推辭,卻聽出了秦娘子話裏的意思。

以前兩人各回各屋,倒沒什麽。如今秦娘子要替自己上藥,就要進屋多待,若是被人看見了,保不準有什麽閑話。

“謝謝秦姐姐。”裴若微心中感動。

“既是姐妹,又怎生如此客氣!”秦娘子溫婉一笑,坐回織機前,工作起來。

裴若微看著好奇,便坐在一旁細瞧。

隻見梭子帶著緯線在密密麻麻的經線中穿梭飛舞,靛青色的錦緞一點一點成形,如意暗紋若隱若現。

秦娘子見裴若微看得認真,便打趣道:“怎麽,你想學織錦?”

裴若微聳聳肩:“也不是不可以啊。”

“真不知誰家能有福氣娶你做媳婦,又聰明,又好學,性子嘛……又倔又強!”秦娘子想起昨天的事,心裏就心疼不已。

裴若微不置可否。在現代,因為自己性格太獨立,並不太受男生歡迎。如今到了這裏,男尊女卑,更不可能了。

“那秦姐姐正好教教我,到底怎麽織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