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陶司靳有些措手不及的眼神,安黎微微蹙起秀眉。卻也沒有多想,掃了眼在場的律師跟廖紹,徑自在沙發上坐下,“離婚協議書呢?”

“在這呢。”沒等陶司靳說話,律師已經雙手將合同奉到安黎麵前,生怕有一點不周到的地方。

安黎看都沒有看陶司靳一眼,徑自拿起離婚協議書上看了起來。在看到離婚協議書上一條空白款時,她微微挑了挑眉尾,“這條空白款是什麽意思?”

“那是賠償金額的地方,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盡量滿足。畢竟夫妻一場,即使離婚也是講究一個情麵的。”

“不必要。”安黎將合同丟在桌上,直接伸手找律師要鋼筆。接過律師遞來鋼筆的她,毫不猶豫的將那條空白款抹掉,“我不是乞丐,我要是想要什麽,你也打發不掉我。我要是不想要什麽,你給什麽我都看不上眼。”

眼看安黎要在離婚協議書上羅比,陶司靳突然喊出聲,“等一等。”

這一聲,不止安黎愣住,就連在場的廖紹跟律師都麵麵相覷,不知道陶司靳這次想做什麽。

“你要幹什麽?”安黎問。

陶司靳也察覺到自己這一聲喊得太過突然,麵對屋裏這三雙眼睛,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發生變化。

“你仔細考慮清楚,上麵的條款每一條都看清楚,我不想被人說成渣男。至少在金錢方麵,我沒有虧欠過你。”

安黎冷冷一笑,“沒什麽虧欠不虧欠的,現在你我之間隻相當於一個合作夥伴。我白天的時候已經說過,現在的我隻欠你條命。等你病好的差不多,我也就自動離開了。”

你沒必要還這個人情,就當是我之前還了對你跟對咱兒子奇奇的不夠好。”陶司靳故意說‘咱兒子’這三個字,在無意中想要去暗示一下安黎。

安黎卻並沒有注意到陶司靳這個細節變化,她無所謂的笑了笑,“一碼歸一碼,在這種事情上我算的很清楚,所以你不必要負擔。從今開始,你想幹什麽幹什麽,不需要顧及我的感受,就算你下一秒跟別的女人去領證,也與我無關。”

說話時,她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幹脆利落的簽下了字。隨後,她又將協議書親自遞到陶司靳麵前,說:“簽字吧。”

陶司靳仰頭看著麵前的女人,心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重。他抬起重如千斤的胳膊,在接過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手不自禁的抖了一下。隻是這個細節太小,一般人注意不到,但其實安黎清楚察覺到了,隻是沒有說出口。

與她而言。

有些事情如果結局已經注定好,那無論過程如何都不再重要。她跟陶司靳現在就是這樣,愛與不愛此刻都不再重要了。

翻開合同第一頁。

‘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清晰呈現在陶司靳麵前,他的心跟著劇痛了一下。自己思考了一下午,終究是想通了。

就像段一博說的那樣,孩子生於不生下來,決定從來就不該在他身上。如果安黎已經決定,那自己就應該表示尊重。

他翻到合同最尾端,在落筆處清晰看著安黎落下的娟秀字體。他握著鋼筆的手下意識緊了緊,從來沒有絕對有哪一份合同,像這份合同一樣讓他提不下筆,撕心裂肺。

似是陶司靳在簽字處停留太久,安黎抬腕看了眼手表,催促:“你手疼的話我可以握著你的手寫。”

“不用。”陶司靳暗自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握著鋼筆的手微微用力,像下定決心般準備在末端落字。在落字之前又抬頭問安黎,“簽下之後你我不再是夫妻,你也不必要照顧我,即使如此,你也決定要照顧我到傷好為止?”

安黎讚同的點頭,用下巴指了指合同上的某處內容,“上麵不是寫的一清二楚嗎?我作為當事人都沒什麽一見,靳少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這人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沒有了夫妻這層臉麵,到時候你別怪我翻臉無情。”陶司靳故作輕鬆的說出這句話,同時,也裝作沒事人一樣,在合同末端簽下自己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

“不勞你操心,實在難以接受的話,我會選擇離開,這一點在合同上也寫的非常清楚。靳少你簽合同,難道都不仔細過目一番的嗎?”安黎略帶譏諷的詢問、

“對於這種無關緊要的合同,我根本不需要仔細看的條件。那今晚,你是打算留在這,還是找你的舊情人?”陶司靳問。

安黎掃了眼病房,爽快的在沙發上躺下,“我就住在這,就麻煩廖助理給我找床被子來,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廖紹被這樣突如其來的點頭,額頭瞬間嚇出冷汗。忙點頭,“沒事沒事,我現在就去幫少夫人找。”

“等等。”安黎將出去的廖紹叫住,在廖紹不解的目光下走過去,笑臉盈盈的說:“廖助理似乎忘記了,我不是你家少夫人了,所以少夫人這個詞不合適再用,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安黎好了。”

廖紹看著安黎這狀似別有深意的笑容,深深打了個寒顫,僵硬的點了點頭,“好。”

“謝謝了。”安黎又像個沒事人一樣躺回沙發上,看著還在一邊收拾合同的律師,問:“這協議書什麽時候能夠正式生效?”

“少夫——”律師‘少夫人’三個字差點又脫口而出,恍然想起剛才廖紹犯的那個錯,話到嘴邊忙轉換了次,“安小姐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盡快生效恢複單身,我就能夠更快早個合適的對象結婚了。或者你們靳少,也能後盡快跟人結婚了。”安黎說到這,別有深意的掃了眼陶司靳。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都暗藏著玄機。

律師被安黎的話嚇出一身冷汗,嘴角的笑擠都擠不出來,“那……那我盡快去辦。”

“辛苦了。”安黎笑著目送律師出去,看著那扇門被關上後,才將視線落在一直盯著自己的陶司靳臉上,笑問:“靳少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一直盯著挺累的吧?”

陶司靳不著痕跡的將停落在安黎小腹上的目光收回,冷冷回了句沒什麽,便手枕著腦袋側身躺下。

沒多一會兒,廖紹就拿了一床被子進來。安黎笑著道謝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沙發,便爽快的在沙發上躺下。

看著屋內明亮燈光,她看向病**閉著眼睛的陶司靳。本想將他喊醒,想了想,還是自己起身熄了燈。

屋內,沒了燈光,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黑暗中。

陶司靳那雙緊閉的鷹眸,在聽到安黎傳出平穩呼吸聲時驀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