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

在那個女人的指正下,寧珠對自己犯下的證仍舊隻字不提,一口咬定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事情發生不到一個小時,得到消息的陶司奕以最快的速度帶來了律師。在看到帶著手銬腳鐐走來小房間的寧珠時,他心中滋味瞬間五味陳雜。他這個媽平日裏有多愛美,但此刻卻頭發淩亂,身上精致的妝容已經不在。

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又有些可憐。

“兒子。”寧珠眼中含淚,激動的抓住陶司奕的手,說:“兒子你一定要救媽出去知道嗎?”

“他們說你要殺陶司靳,這件事情是真的嗎?”陶司奕臉色一片慘白,問這句話的時候,連嘴唇都在哆嗦。

寧珠沉默低著頭兩秒,才重新開口:“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不過陶司靳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人到底死沒有死,為什麽事情會發生成這樣?”

“陶司靳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安黎現在在那裏陪著。你找的那個女人根本不靠譜,她三兩句就將你——”陶司奕說到這,下意識撇了眼牆角的那個攝像頭,壓低聲音說:“三兩句就將你供出來了,你怎麽能做這種事呢,而且還找這麽不靠譜的人。”

“一般人敢幹這種事嗎?再說我這麽冒險都是為了你。陶司靳不死安黎不會回到你身邊,陶司靳不死他公司就不可能屬於你。在他無兒無女無繼承人的情況下,你作為他弟弟繼承財產順理成章。”寧珠握著陶司奕的雙手微顫,時至今日,她仍舊想著如何讓陶司靳垮台。

陶司奕對這個冥頑不靈的母親束手無策,他憤然的緊咬著牙,“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犯的是故意殺人罪,而且人證物證俱全,你以為有這麽好脫身嗎?何況對方是陶司靳,他不可能輕易放過你的。”

“所以才要你想辦法,不管是找最好的律師為我打官司,還是讓陶司靳放我這次都可以。”寧珠說到動情處,再次握緊了陶司奕的手,淚水潸然落下,“你真以為我出去是為了我自己嗎?我都是為了你啊,你這麽善良怎麽跟陶司靳鬥。”

陶司奕背過身擦掉眼中不易察覺的淚,他並非沒有手段,隻是不願意也不屑去做。但就像寧珠從小說的那樣,你不去做,那別人就會認為你軟弱可欺。

“司奕,你聽媽一次話好不好,就算你不想救我出去,也必須要學會保護自己。”寧珠走到陶司奕麵前,聲音哽咽沙啞,“從小到大媽媽都是個壞女人,雖然口口聲聲讓你壞一點,但卻沒有真正讓你做過半點昧著良心的事。

你的手,你的心都是無比幹淨的。可你真的不能一直這樣,這個世界跟社會都是黑的,一味的善良正直是生存不下去的。”

“你不用再說了。”陶司奕擦掉眼中隱忍的淚,跟律師叮囑了兩句,便決然的走了出去。

身後的門被關上,他身體疲倦的靠在門上,身體順著門緩緩滑落。他顫抖著手撥通安黎的電話,那邊卻告知電話已經關機。

心裏的落差讓他深感疲倦,他第一次懷疑,愛上安黎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個錯。為了愛她,他完全放棄了自己,放棄了身份地位,甚至是自己的母親。可她卻在自己最需要陪伴的時候,陪在另一個男人身邊。

在她心裏,自己是可有可無的。

從拘留所出來的陶司奕坐在車上等待,沒多久律師出來,卻帶給他一個難以接受的打擊。

律師說。

他已經見過了那個女人,讓人抓她的人就是安黎,從一開始發現端倪的也是安黎。

得知這個結果的陶司奕內心感覺崩潰,他從來沒有想過,親手毀掉寧珠的人可能是自己最愛的女人。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陶司奕跟律師分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在電梯打開的那一刹,被守護樓層負責陶司靳安全的保鏢攔下。

“安黎,安黎——”他掙紮著衝向了陶司靳病房。

站在病房外麵的正跟廖紹商量的安黎聞聲抬頭,在看到瘋狂奔向自己的陶司奕時,她又這麽一刻的膽怯。但迫於陶司奕的呼喚,她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過去。示意他們將陶司奕放開,問:“你怎麽來了?”

陶司奕眸中摻雜著複雜情緒之外,還有深深的怒火,他一把拽起安黎就往走廊的另一邊走。

“司奕,你把我弄疼了。”安黎甩開陶司奕的手,揉著隱隱作痛的手腕,就是不敢去看陶司奕的眼睛。

也正是安黎這種下意識的躲避,讓陶司奕心裏的疑問更加篤定。他再次抓起安黎的手,問:“我媽被抓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安黎背過身,低眸沉默不語。

陶司奕心髒劇烈一痛,他大步走到安黎麵前,顫抖的雙手緊摁住她肩膀,緊緊注視著她雙眼,“我問你話你為什麽不回答?你告訴我,我媽被抓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告訴我。”

麵對陶司奕痛心疾首的眼神,安黎再沒有勇氣繼續隱瞞下去。她深吸口氣,像是下定決心般,回答:“我知道,早在抓那個女人的時候,我就懷疑她背後的人可能是你媽。”

“為什麽,你到底是為什麽……”陶司奕不敢置信的連連後退,眼眶有淚在打轉。

“你媽要殺人,陶司靳差點死了。”安黎回答。

“所以你就狠心把我媽推出去了,就為了已經不愛你的男人,你毫不猶豫抹殺掉我對你的心?”陶司奕捂著自己心髒,猩紅的眸子痛徹心扉的看著麵前女人。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為什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呢?我媽要是死了,你讓作為兒子的我該怎麽辦?難道愛情當中,被偏愛的就真這麽有恃無恐嗎?還是以為我不會痛!”

“對不起。”安黎這三個字說出來時,心中滿滿都是愧疚。

跟陶司奕認識這麽多年,安黎第一次看陶司奕在自己麵前如此失控。就像陶司奕說的那樣,她習慣了他無止盡的退讓與包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自己的自私。

但這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真錯的離譜。感覺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壞女人,肆無忌憚揮霍陶司奕對自己的感情,比陶司靳的所作所為還要可惡。

“謝謝,對不起,這些詞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一個字都不想!它對我而言,隻有帶來傷痛而一點用都沒有!”陶司奕激動走到安黎麵前,雙手緊緊摁住她雙臂,眼淚抑製不住的落下。

他喉嚨哽咽的幾乎發不出聲,“跟我走吧黎黎,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放棄我媽,放棄自己,放棄所有的名利。隻要你願意陪在我身邊,我願意做一個狠心的兒子。我愛你,真的是太愛你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極盡卑微的哭泣懇求,放下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所有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