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啊?”

黃頭發男子指著安黎,像遇見了新大陸一般,腦中快速旋轉著,忽然雙手一拍,“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那晚我跟易遙去海邊賽車,他救起來的那個大美女嗎?這孩子是……”

“你可以滾蛋了。”剛經曆過一場洗胃的易遙,冷冷掃了眼黃頭發男子。刻意避開安黎的視線,俊朗的臉色此刻顯得有些蒼白。

“不是,你著什麽急。”男子雙手插兜,衝安黎拋了記媚眼,“大美女貴姓啊?這孩子不會是你的吧?”

“叫我安黎就好,這孩子是我的。”安黎禮貌的微微一笑,對男子的示好視而不見。

男子一臉失望的拉下了臉,不由得感慨,“怎麽能有孩子呢,你還這麽年輕,太可惜了。你要是沒孩子我都想追你了,那你現在還單身嗎?”

“這個……”安黎嘴角艱難的扯了扯。

唐穀穀受不了男子的嘰嘰喳喳,走過來將男子拽到一邊,“南青,你有完沒完。人家是不是單身都沒你的份,知道嗎?”

“唐姐,我就隨便問問不行嗎?這麽漂亮,搭訕搭訕還不行了。”被稱為南青的黃發男子不滿的發了兩句牢騷,對安黎笑著問:“安小姐到底是不是單身?我 想問問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沒機會,人家非單身,趕緊走趕緊走。”唐穀穀早就看不慣南青這幅見到美女就想上的毛病,粗蠻的將他給扯出了病房,重重將門關上,然後對安黎說:“別理他,嘴貧的很。”

“好。”安黎抱著樂樂安靜的站在一邊,隻時不時往易遙那邊看。又總能跟易遙看過來的目光相撞,這種尷尬的四目相對,讓她本能的偏開臉不去看。

唐穀穀看著他們倆個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忽然一拍手掌,像是猛然想起什麽一樣,“我突然好想有件事情忘記跟那小子說了,我出去一下。”

安黎臉色微變,在唐穀穀經過身邊時,立即將她拉住,衝她輕輕搖了搖頭,“別這樣。”

“我幫你把樂樂抱出去。”唐穀穀用著隻有倆個人的聲音低喃,順勢從安黎手裏將樂樂抱起,“趁著這會正好把話說清楚,他喝多了都是為你受的,要不然你們以後都沒發見麵了。”

“可——”

安黎還想再拉著唐穀穀,可唐穀穀卻身形矯捷的從她手中逃離,走前還不忘將房門帶上。

沒有了第三者在場,隻剩下他們倆個。安黎心不由得加速跳動,就感覺好像自己做賊一樣。

她好幾次偷瞄著易遙那邊,見他始終背對著自己沒有轉身,心中不禁放鬆口氣。手搭在門把上正打算悄無聲息離開,背後忽然傳來某人翻身的聲響,驚得她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站著,一動不敢亂動。

“想走就走。”易遙的聲音在病房冷冷響起。

安黎原本想要逃離的心,在聽到易遙的話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收回放在門把上的手,轉身走到病床前,望著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的男子,遲疑了兩秒,才緩緩開口問:“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沒有為什麽,想喝就喝了,想打就打了。”易遙表現的十分無所謂,經曆過洗胃的他已經沒有了起初的醉意。

“你朋友說你喝多了,喊了一個女人的名字,她是誰?”安黎問。

“跟你有什麽關係。”易遙冷冷回答。

安黎就這樣以俯身的姿態看了易遙兩眼,睫毛微斂,徐徐開口:“你說的沒錯,確實跟我沒什麽關係。已經有些晚了,你早點休息,我就先走了。”

眼看安黎將門打開,易遙雙手無意識的緊攥著被子,鬼使神差的將她喊住:“等等!”

“什麽?”安黎驀然回眸,就對上易遙那雙複雜的眼睛。

“你不是問我喊的那個女人叫什麽?”易遙忽然抬頭對上安黎的視線,沒有像最開始的那種逃避,而是一種堅定跟真摯。

“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安黎從不認為自己還是那種初出茅廬的小女生,易遙這種目光意味著什麽,即使他不說,她心裏也有感知。隻是現在,她又不想知道了。

易遙忽然一笑,那笑容中隱藏了太多苦澀,“是你不想聽,那就滾吧,小爺再也不想看見你。”

“那我走了。”安黎也不含糊,轉身就走了出去。一離開病房,她捂著心髒長舒口氣。

果然,自己還是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慢慢來。或許,時間長了,易遙自然而然就將自己淡忘了,像他說的那樣,隻有彼此不要再見就可以了。

唐穀穀抱著樂樂在一邊埋伏了許久,本來還想跑來聽牆角,就見安黎已經從病房走了出來,疑惑的問:“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你們說的怎麽樣了?易遙喝多了是不是因為你?”

“不知道。”安黎從唐穀穀懷裏接過樂樂,發覺樂樂已經閉眼睡覺了,難怪這麽安靜。

“怎麽能不知道呢,剛才我問了南青,說是他跟人打架被酒瓶劃開了手臂一道大口子,所以才縫針的。不過主要也是喝多了,還洗胃了呢。”唐穀穀說話的同時,又不著痕跡的端倪著安黎表情,“你就真沒問一下?”

安黎搖頭,“沒問,今天可能不是時候。”

“怎麽不是時候啊,好在易遙還扛著易家小少爺的名頭,要不然全部都得鬧得警局去。”唐穀穀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安黎太陽穴,“你在這等著,我進去看看再說,剛才都沒看仔細。”

“好。”安黎點頭,抱著樂樂安靜坐在長椅上,目視著唐穀穀推開了病房門。

唐穀穀小心翼翼的推門進來,恰好看到易遙擦眼角的動作,腳步跟著一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看到了易遙在擦眼淚。

“你怎麽還沒走。”易遙見到來人是唐穀穀,又恢複了平日的模樣。

“你受傷這事三舅他們不知道吧?”唐穀穀問。

易遙不以為然的撇開臉,煩悶的閉上雙眼,“跟他們沒有半毛錢關係,有什麽好說的。”

“安黎現在搬到我家去住了,你放心吧。”唐穀穀輕輕拍了拍易遙肩膀,叮囑說:“注意休息,別喝酒了,你又喝不了酒。”

易遙翻身背對著唐穀穀,沉默的緊咬著牙不說話。鼻尖卻不受控製的有點發酸。

連他都認為,自己或許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