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使臣所帶的大半珍寶都被拿走,如果獨留一條價值不菲的蹀躞帶,很容易被人聯想到是栽贓嫁禍。

但如果將蹀躞帶藏的很深再被發現,那就有幾分可信了。

藏好東西後,溫南蕁還有些擔心大周的人,於是去了他們的房間,才知他們已經被迷暈了,這說明那男子是個不會傷害無辜之人的,便更讓溫南蕁覺得奇怪。

畢竟那人殺起齊國人來,可是絲毫不手軟。

既然藏好了東西,那他們就要快些離開,否則驛站的人醒過來,瞧見他們就不好了。

溫南蕁上了馬,何明燭緊隨其後,城門剛開時天才蒙蒙亮,值夜的兵士與後來的兵士換班,二人都穿的破衣爛衫,倒是沒什麽人注意,牽著馬就進城了。

進城後再騎馬會引起旁人注意,所以兩人牽著馬裝作一切正常的走著,找到了出城時留在城內的那匹馬,二人一人牽一匹,來到了棗香坊附近的巷子,將馬拴在那兒。

棲雲閣中,宋媽媽起的很早,檢查了小伶送來的食材後,同鈴鐺說:“前天我看大公子多吃了兩個包子,他應該喜歡那個餡兒,你再給包幾個吧。”

“好。”鈴鐺指著一盤新鮮的木耳說:“可以再熬一些湯。”

安排好了早上的飯菜,宋媽媽來到何明燭所住的門前,想要將他叫醒,然而敲了敲門後屋內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宋媽媽覺得奇怪,推門又推不開,裏頭應該是被門閂插上了。她皺了皺眉頭,往窗邊走了兩步,才發現窗子是沒鎖的,而且開了一條縫,應該是有人從窗子進出,沒有關好。

打開窗子,屋內空無一人,宋媽媽心裏有些擔心。

畢竟此時此刻,整個棲雲閣的人都是孟思屏的眼中釘肉中刺,何明燭莫名消失,這可不是小事。

於是她連忙往溫南蕁住的房間去,卻在門口碰見了青桃。

“宋媽媽,您這是怎麽了,著急忙慌的?”青桃明知故問道。

“青桃姑娘,少夫人在裏頭嗎?”宋媽媽焦急的說:“大公子不見了啊!”

青桃在心裏歎了口氣。

溫南蕁走前,告訴她不需要多久就能回來,最晚也不過天蒙蒙亮,府上的下人都沒醒來時回來,可如今天色大亮,煙囪中冒著淡淡青煙,府上哪哪都是下人,回來很容易被發現。

她不由擔心,怕兩個人是在外頭遇到了什麽危險。

不過現在她應該先把眼前的難關渡過去,於是同宋媽媽安慰說道:“您別擔心,早晨我還見著大公子來著。”

“啊?”宋媽媽這下鬆了口氣,又說:“大公子此刻人在哪?”

青桃眼珠子一轉:“在屋裏頭和少夫人說話呢。”

可宋媽媽還是有些不放心,作勢就要往裏頭走,還說道:“說話就說話,何苦鎖了門翻窗子出來?”

讓她進去,再發現屋裏空無一人,那到時候可真是壞菜了。

於是青桃靈機一動,抓住了宋媽媽的手腕,笑著說:“您別急!其實大公子昨天晚上,是在少夫人屋裏睡的。”

這句話就猶如平地炸響一個雷,宋媽媽聽完先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接著兩邊嘴角就好似被提起了一般,就差勾到耳根了,抓住青桃的手激動的問:“你說的當真?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一同住的?”

青桃不想叫自家姑娘丟臉,添了一句:“千真萬確,還是大公子主動過來找的少夫人呢。”

“老天開眼了!”宋媽媽喜極而泣:“少夫人沒討厭大公子吧?他們可終於修成正果了,大夫人要抱孫子了!”

“宋媽媽您輕聲些!”青桃無奈的說:“這會兒兩人沒準正休息呢,咱們不好打攪。”

“對對對,你說的對。”宋媽媽連連點頭:“回頭我就告訴鈴鐺那丫頭,早飯晚點出鍋也不礙事的!”

大戶人家,早飯什麽時辰上桌、吃飯的時間被控製到多長等等,都有特定的講究。

青桃又說:“此事宋媽媽可得保密。”

宋媽媽問:“這話怎麽說?”

兩個人同房是好事啊!省著外頭那起子沒心沒肺的東西,成日笑話溫南蕁嫌棄何明燭,二人成親多日,卻還分房睡。

“如今咱們棲雲閣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討生活,處處不自在,而且大夫人對二公子是寄有厚望的,她能眼睜睜看著大公子和咱們夫人恩愛?萬一少夫人肚皮爭氣,生個一兒半女的,那大夫人還不給臉氣青了!”青桃細細的勸說道:“萬一大夫人心眼壞,做什麽手腳害他們,比如讓少夫人生不出孩子來,這可是得不償失的事!”

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宋媽媽一拍腦門:“對,你這話說的在理,是我高興糊塗了!那我先保密,也不去打擾,等什麽時候少夫人他們醒了,我再叫人擺飯!”

這邊才哄走了宋媽媽,青桃坐在台階上,死死守著溫南蕁房間的門,心裏頭七上八下的不安寧。

都這個時辰了,怎麽還不回來?

不會真的遇見了什麽危險吧?

青桃簡直不敢想。

另一邊,宋媽媽美滋滋的進了廚房,瞧見鈴鐺正在做湯,同鈴鐺說:“我記得昨天早晨剩了一些枸杞吧?”

鈴鐺正用湯勺在鍋裏攪著,回答說:“是還剩了一些,是我瞧著那枸杞不新鮮,所以昨天熬粥時沒放那麽多。”

“現在可顧不上什麽新鮮不新鮮了。”宋媽媽搓著手說:“枸杞那玩意兒補身,你熬湯時多放些,吃食挑好的做,不成的話我豁出去,上外頭管大夫人要吃食去。”

一聽這話鈴鐺回過頭,不解的問:“宋媽媽,您怎麽這麽開心啊?可是遇到什麽喜事了?”

此刻的宋媽媽高興的,就好像溫南蕁已經懷身大肚,腹中兒女都有就要臨盆一般。

但她聽見鈴鐺的問話後,卻板住了臉:“我發現小伶送來的吃食又開始糊弄了,這可不成,你先做著,有事同我說。”

還好這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頭,一手廚藝極好,不然他們棲雲閣一時半會兒還真整不來一個又忠心又手藝好的廚子。

青桃忐忑不安的坐在台階上,一聲接一聲的歎氣。

正憂心著,屋內傳來了拔門閂的聲音,她回過頭去,隻見溫南蕁一臉疲憊的站在門內。

“少夫人你回來了!”青桃左右看了看,問:“大公子呢?”

溫南蕁側開了一點身子,何明燭正坐在屋內喝茶水,二人皆一夜未眠,都疲憊的厲害。

剛從灶房出來的宋媽媽,一抬頭就看見溫南蕁與何明燭雙雙在溫南蕁的房間,二人神情倦怠,看起來好像沒怎麽睡的樣子。

此情此景,更讓宋媽媽高興,不住的低聲說道:“大公子好樣的,不聲不響就把事情辦了!”

早飯很快擺進了屋中,何明燭繼續裝傻,悶聲不吭的吃飯。

宋媽媽守在二人身邊,十分勤快,又是給添湯又是給夾菜的,活像她少動一下兩人就能活活餓死一般。溫南蕁對於今日不正常的宋媽媽有些不解,便看向了守在一旁的青桃,而青桃感受到了溫南蕁帶著疑問的目光,竟然側過了頭去,不同溫南蕁對視。

明顯心虛!

好在不等溫南蕁詢問,宋媽媽便不打自招了,坐下來扭扭捏捏的說:“少夫人,昨天晚上的事,婢子已經知曉了。”

溫南蕁拿包子的手頓了一下,心突突直跳。

知道她半夜離開恒郡王府,還是知道她出城做栽贓陷害的事了?

眼下該怎麽解釋?

她不由看向何明燭,想要何明燭想個法子。

宋媽媽笑著說道:“少夫人不必不好意思,您瞧您的眼神,含情脈脈的。”

青桃忍不住扶了扶額頭。

溫南蕁艱難的勾了勾唇角,放下包子問:“宋媽媽,您這是知道什麽了?”

宋媽媽挺起了胸膛說:“哎呀,青桃姑娘都同婢子說了,您和大公子,昨晚不是圓房了嗎!”

話音剛落,隻聽咳嗽聲接連響起,何明燭嗆到了,咳了個天翻地覆。

不過宋媽媽並不理他,繼續同一臉懵的溫南蕁說:“您放心,這件事不經過您同意,婢子是不會亂說的!您現在隻管養著身體,瞧您這眼下的烏青,婢子是過來人,明白怎麽回事!”

說完,她好像顧及屋內有青桃這麽個沒成過親的丫頭,看著青桃示意她出去。而青桃巴不得遠離這戰場,三步並作兩步就走出了房間。宋媽媽恢複了剛剛的微笑,又說:“大公子是頭一回,少夫人您得多勸勸他,要節製,否則該出毛病了,婢子也不好說的太透,您是聰明人都明白的!”

此情此景,溫南蕁隻想回複一句:“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好了,婢子也不囉嗦了,您和大公子吃完就趕快休息吧。”

看著宋媽媽的背影,溫南蕁和何明燭同時看向對方,何明燭捏著包子笑:“她好像誤會了。”

“這不止是誤會的事。”溫南蕁臉色陰沉的說:“青桃,你給我進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