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蕁一聽這個,嘴唇一勾說道:“原來你來是為了這個,可是為了讓我到皇後娘娘跟前求情?”

“對對對,正是這個意思!”溫袁氏熱絡的湊了上來:“蕁兒你想想啊,薇兒是你的嫡親姐姐,日後自然是能嫁個高門大戶的,她要是得力了,你不也跟著得力嗎?這恒郡王府就算再好,你也終歸是剛嫁進門的新婦,別看現在是當家做主了,但大事還不是要靠長輩拿主意?何況你夫君又是個癡傻的,若是娘家人腰板不硬,你在婆家也不好過啊!”

“你多慮了,這王府裏沒哪個是我的對手。”溫南蕁壓低聲音說:“我要是去求皇後娘娘,定然是要她再賞我那好姐姐一通巴掌,打的她這輩子都嫁不出去才好。”

“你!”溫袁氏憤怒道:“你這死丫頭,怎麽油鹽不進呢!心腸如此狠毒,就不怕我告訴王爺,叫他把你休出去!”

“我還真就不怕。”溫南蕁無所謂道:“不論我是心腸善良還是狠毒,隻要我能保這個家太太平平的,父親就願意重用我。而且皇後娘娘待我極好,陛下跟前我也是能說得上話的,我用得著靠溫南薇那缺心眼高嫁出去給我撐腰嗎?”

她的這一番話,氣的溫袁氏渾身亂顫,跺著腳說:“我可是你嫡母!你個不懂事的丫頭,我今兒就揍你一頓,讓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說著,溫袁氏伸手打向溫南蕁,但手沒落在溫南蕁的身上,就被一隻手給拽住了手腕。

何明燭及時出現,一雙眼睛如同蟄伏在暗夜裏的狼,似乎下個眨眼間就可以將溫袁氏撕成碎片。

溫袁氏被嚇壞了,因為何明燭十分用力,握的她的手腕疼的厲害。

她甩著手大喊道:“溫南蕁,快把傻子給我弄開!”

“我管不了他,畢竟這是你親自給我挑的好夫婿,還是要你多多擔待才是。他脾氣不好,平日殺個雞殺個鴨的都是親自來,沒準兒能一用力扭斷你的脖子呢。”

何明燭手一頓,忍不住看向溫南蕁。

合著他不僅是個傻子,這還是個冷血無情嗜血如命的人。

溫袁氏嚇得啊啊大叫,何明燭將她的手狠狠一甩,溫袁氏整個人摔倒在地上,還驚恐的大叫著:“快來人呐!殺人了!”

沒有人理會她,甚至都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溫南蕁,用不著你現在得意!”溫袁氏捂著手腕說:“德不配位必有災秧,你等著吧!現在別看你在宮裏宮外都能說得上話,但誰能真正拿你當盤子菜?臭不要臉的嫁給一個傻子就敢得意起來了,放心,你跌下來的日子在後頭!”

何明燭裝作很凶的樣子,用力向溫袁氏走去,腳跺的嘭嘭直響,嚇得溫袁氏一路往後挪,後腦勺磕在了椅子上,疼的她哎呦一聲。

溫南蕁淡淡的說:“不想挨揍就快滾吧,你那好女兒這輩子就是爛在家裏的命,以後也別來求我,不然我說不準下次還能不能讓她活。”

溫袁氏再不敢說什麽,隻能悻悻的退了出去。

看見這一幕,鈴鐺可別提多解氣了,從正堂回到棲雲閣的一路上,鈴鐺都圍在溫南蕁的身邊,嘰嘰喳喳的說:“方才少夫人可真是好樣的!她以前日日欺負您,現在終於出了口惡氣!”

“放心吧,她還會來的。”

“為什麽?”鈴鐺十分不解。

“她怕溫南薇真嫁不出去,我那父親又是個軟弱的,名聲和風評都被她弄毀了,求人也是無用,他們夫妻走投無路下隻能再來求我。”

一聽這話,鈴鐺就蔫了,嘟囔道:“這怎麽還沒完沒了的啊。”

回到房間,溫南蕁拋下了溫袁氏帶給她的短暫不悅,開始想回到方家舊宅的事。

但這五年裏,她知道的事實在是有限,向別人打聽又容易引起懷疑,無奈之下她隻有問到了何明燭的頭上。

“五年前被抄家的方家,為何現在還有人守著啊?”

何明燭對她問的這個問題並不意外:“據說是因為方釗的兒子還活著。”

“沒有方湛遲死的消息對嗎?”溫南蕁的心頓時熱了起來。

“追殺他的人太多了,也有可能是死在了外頭,隻是沒被發現。當時方湛遲不過一個十歲的男孩,雖然會些功夫,可追殺他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能不能活下來還真要看命。”

溫南蕁慢慢的捏緊了拳頭:“他一定會活下來的!”

何明燭側過臉看著她,心裏有一肚子話想要問,但最後還是選擇了不問。

互相尊重,沒必要把對方的秘密全部挖出來。

溫南蕁抬頭看向他:“那現在之所以有人看守方家的宅子,是因為等著方湛遲自投羅網?”

“是也不是。”何明燭回想了一番說:“除了方釗的兒子下落不明以外,他手下也有很多忠心的將領,或死或消失,陛下擔心他們返回方家宅子,因此才叫人看守。”

“皇上他那是心虛。”溫南蕁毫不遮掩的說著何明燭他叔叔的壞話:“方家的宅子裏肯定是有什麽秘密,皇上這才不叫旁人靠近!”

“你說的對。聽說方釗死後,丟了一塊兵符,一直沒人發現那塊符在哪,這五年來宅子雖然有人看守,但也有人不停的進去找,隻不過都是空手而歸。”

溫南蕁猛然想起,父親方釗是兩代忠臣!

隆康帝的父親也就是先帝在位時,少年時的方釗救過先帝一命,後來屢屢打勝仗,被先帝封為了三品將軍,還給了他狩虎符。

先帝駕崩,隆康帝繼位,方釗也娶妻生子,狩虎符的事也漸漸無人在意了,現在溫南蕁才發覺並非沒人在意,而是有人暗地裏使勁。

隆康帝隻怕想要得到那塊符想瘋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塊符不落入別人的手裏,否則要是有人為了方家複仇將他從皇位上拽下來可如何是好?

狩虎符能帶領三千精兵,個個都是神出鬼沒殺人於無形的高手,但狩虎符多年不見世,當年的那些精兵如今也都上了年紀,就算拿到那塊符怕是也沒什麽作用了。

她問道:“你說的那塊符,莫不是狩虎符?”

何明燭點了點頭:“正是狩虎符。”

“我對這個不是太了解。”溫南蕁的確不了解,於是細問道:“聽命於狩虎符的人都是人到中年的了,若是狩虎符重新現世,他們可還會追隨?”

“其實沒人知道狩虎符的兵都有誰,可能有人戰死了,也有人光榮戰退成家生子,也會有一小部分的人會將自己背著的神秘使命傳給下一代,就連隆康帝自己都摸不清楚,究竟自己手下的哪個兵才是聽命於狩虎符的。”

這話不由讓溫南蕁懷疑起先帝把狩虎符交給父親的目的。

先帝死時她還尚未出生,但她偶然間聽母親方嚴氏提起過,據說先帝死的蹊蹺,無聲無息的就在睡夢中咽了氣,當時是太子的隆康帝直接繼位,成了新皇帝。

有沒有可能,是先帝預料到了隆康帝這人多疑又心狠,會懷疑方釗擁自重,所以給他自保的嗎?

這些事已經無從考究,但先帝賜的這塊符,一定有屬於它的作用。

“你可知道有了那塊符,怎麽才能找到聽命於自己的人?”溫南蕁又問。

這話終於問住了何明燭。

多年裝傻充愣留在內宅,很多事他的確不清楚,就算想打聽途經也少的可憐。而且狩虎符的事本來知道的人也不多,恐怕就連隆康帝自己都不知道,隻是想將那符捏在手裏求一個心安罷了。

看他不回答,溫南蕁就明白他是不知道,有些泄氣道:“罷了,先把那塊符找到再說吧。”

何明燭眉頭一挑:“怎麽,你知道那塊符現在在哪?”

“我不確定。”溫南蕁直視著何明燭說:“不過若是有人肯出一把力氣,或許我能確認一下我想的是否正確。”

夜幕落下,如一匹光滑的黑色絲緞罩在空中,月色如水,灑下滿地的清霜。

溫南蕁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裳,帶著同樣身穿黑衣的何明燭翻出了恒郡王府,一路摸著牆鑽了好多條巷子,來到了方家舊宅的附近。

何明燭出來的機會不多,這些年也沒往這兒來過,一時間沒認出這是哪裏。

方家的牌匾已經被摘了,門口光禿禿的,門前矗立著的石獅子上還有早已經幹涸的血跡,已經洗刷不掉。

這讓何明燭心裏有了答案,縮回頭問:“你帶我來方家的宅子做什麽?”

“自然是找狩虎符。”溫南蕁推開他擋在自己麵前的肩膀從巷子走了出去:“跟我走。”

巷子門口有兩個手持長矛的男子在看守,看樣子他們年年月月在此看守,都覺得十分無趣,其中一個靠在石獅子上,另一個則悠閑的嗑著瓜子。

黑暗中藏著的兩個人靜靜的看著他們,不一會兒門從裏頭打開了,出來了兩個男子與他們換班,溫南蕁衝何明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之後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在二人還沒發出聲音時,便將他們打暈了。

何明燭急忙從後頭追上。

每次和溫南蕁出來,都要碰上這些心驚肉跳的事,不過他很享受其中。

“為何不翻牆啊?這牆也不高,你能翻上去的!”

“你傻吧?這兒之前可是將軍府!”溫南蕁差點脫口‘我父親’三個字,最後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方釗把院牆頂處做了些小機關,若是別人憑空跳上去,很容易被紮死的。”

何明燭了然的點了點頭,二人從正門靜悄悄的走了進去。

院內十分安靜,除了走在前頭換班回來的兩個士兵以外,再看不見了別人。

他們回了自己休息的住處,腳步聲消失後,溫南蕁本能的在院內搜索著其他人,可找了一圈也沒發現。

不過這四個人看守的隻是大門和前宅,後宅同樣有四個看守,溫南蕁走過去時,四人正湊在一塊兒,其中三人圍著火堆烤肉吃,另一個人睡在一旁。

這回溫南蕁沒有偷偷摸摸,而是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一男子眼尖看見了她,當即扔了手裏烤的酥香的雞腿,拿起地上的長刀衝溫南蕁比劃:“你是誰!”

另外兩人也紛紛拿起了刀,睡著的那個人也悠悠醒轉,看樣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要你們幫我一個忙。”溫南蕁將荷包裏的東西拿了出來:“把它們吃了。”

“你是誰啊你!我們憑什麽聽你的?這是奸臣的官邸,豈是你們小毛賊說來就來的?兄弟沒,抓住他們!”

何明燭心道不好,拔腿就往後跑,躲在了一旁的柱子後頭。

正如他清楚的那樣,溫南蕁手持流雲劍,幾個揮劍抬腿之間,四個男子就都被製服了。

他從柱子後頭走了出來:“這麽四個小嘍囉,我知道你肯定行,要是再多四個,我一定挺身而出,有我在誰也傷害不了你!”

溫南蕁翻了個白眼,將地上剛剛扔下的四個紙包撿了起來:“現在我讓你把這紙裏的東西給他們喂進去。”

“這是什麽?”何明燭不解的問。

“孟思屏從齊國帶來的好玩意兒。”溫南蕁說:“我看來一下紙包外的說明,據說是服用下後會短暫的失去一個時辰之內的記憶,不過也無所謂,我拿了狩虎符也不怕他們看見。”

所以他們的記憶能消失多長時間,溫南蕁是不在意的,但能讓他們忘卻發生的事也是好的,那一個時辰就像是睡夢中一樣。

“孟思屏還有什麽好的東西?”何明燭讚歎道:“他們齊國果然就會整這些彎彎繞繞。”

“別廢話了,喂進去。”

何明燭聽話照做,很快就把四個紙包喂了個幹淨,剩下的牛皮紙直接扔進了烤肉的炭火中,沒一會兒就燒成了一把灰。

四個人現在還是清醒的,跟隨著溫南蕁不得不聽她的話,溫南蕁將他們帶到了一個假山前,吩咐道:“把這山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