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龍行虎步、英氣十足地來到莊妃麵前一躬身道,“兒給母後請安,兒不在身邊侍奉這些日子母後可安好?”

莊妃快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隻不過數月在軍中錘練的福臨,臉蛋兒曬黑了、個頭長高了!黑塔塔壯如牛般一個英壯少年!

尤其是福臨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眼睛裏充滿了剛毅、果斷、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神光!

莊妃看著福臨,心中十分欣慰。她讓福臨走近自己,握著他的手從上至下不住地打量著。懂事的小皇帝微微俯下身任母親撫摸。

“軍營裏苦吧?”母親關心地問道。福臨蹲下身,將小腦袋輕輕放在莊妃的膝頭上道,“苦倒是不苦,就是時常想念額娘。”

莊妃的淚水禁住地往下流,是啊!普通人家的孩子這個年齡正在享受著父母的疼愛!正在追逐著快樂的童年!可是眼前的愛子,卻過早地讓他背負起國家、民族的重任。

“額娘怎麽哭了,是兒不好惹母親傷心了?”福臨見狀驚恐地望著莊妃。

“額娘是覺得命運對你不公,讓你小小年紀就要承擔這麽重的擔子。”莊妃不忍地說道。

“兒生自皇家,這是兒的宿命。母親不必過於自疚,相比其它的皇子,兒臣覺得我是幸運的寵兒。”福臨堅毅地說道。

莊妃望著眼前的兒子,她突然有一種心懸在空中的感覺:眼前的這個兒子太像皇太極,也像多爾袞。生來就俱備做皇帝的雄心,生來就過份喜歡追逐權力!她在擔憂著將來,將來他要親政!他一旦親政,多爾袞能否甘心將權力交給他?

“聽聞叔父多爾袞病了,他的近況如何?”福臨站起身倒背雙手,邊踱步邊似不經意地問著莊妃。

他轉身那一刹,莊妃看到的是福臨的背影。他的背影越來越像一座山了。山的雄偉!山的深沉!山的城府!

莊妃心中一顫,他問多爾袞的病況是真的關心他嗎?莊妃從思緒中回到現實,言道,“你叔父為國事而累,身體近年來一日不如一日,現在雖然好些了,可是還是要休養一段時日才可理政。”

福臨聞罷眼露欣喜之色,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他轉過身來時,臉上卻盡顯憂慮與關心之色。

“額娘,你陪同我去看望一下叔父吧!我大清初定,還有很多軍國大事倚仗於他,他可不能倒下!”

莊妃疑惑地看了看福臨,想從他的臉上看透他內心的真與假!可是他的臉上他盡是真誠之色,莊妃縮緊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自上次福臨在她麵前發過牢騷後,她的心可是一直在提心吊膽父子成仇的悲劇。

如今見福臨不過在軍中曆練數日,不但身體變得更加強壯,似乎人也變得懂事成熟多了,不覺心中頓感欣慰。

母子倆正在談話之時,忽然值班太監進來稟報,“啟稟莊後、皇上,攝政王求見。”

福臨一臉驚異道,“攝政王不是在府中養病麽?怎麽深夜入宮來了?”

“攝政王一直在後宮內養病,並未回到攝政王府。”值班太監如實稟述。

福臨聞聽臉色驟變,心道,“這後宮是朕的後宮,他也忒是膽大包天了。這要是換做旁人,擅入後宮要誅九族。”

莊妃看到了福臨臉上的不悅之色,忙解釋道,“是額娘將他留在後宮的,他病重在身,額娘是想就近照顧他。”

“叔父雖然貴為攝政王,身份極高。但自古這後宮是皇帝及家眷居處之所,一個大臣擅住於後宮之內,這傳將出去,讓朕的臉往哪兒放?”

莊妃真沒想到這小小年紀的孩子能說出此般大人之語。不覺粉麵一紅道,“我兒所言甚是,以後額娘注意便是。”

福臨也覺得自己剛才失態了。忙婉爾一笑道,“這江山都是叔父打下來的,在後宮養病按理說也應當的,畢竟我還沒有成年呢。”

說罷,三步並做二步向外相迎。多爾袞正在床榻之上養病,聞報福臨已回到了京城,他大喜過旺。兒子回到後宮,他不顧身體有病由太監攙扶著非來看看兒子才算踏實。

福臨讓攙扶的太監在旁陪候,自己則親自扶著多爾袞一步步走進莊妃宮。“叔父病重,侄兒正想同母後親往探視,不想叔父拖病親來,真讓侄兒羞愧。”

“聞你進京,叔父哪裏躺得住?如今見你一切安好,叔父就寬心了!”多爾袞見兒子親自挽扶自己,高興得病好了一大半兒。

“叔父就放下心來好好休息幾日吧,朝中之事交由諸大臣們處理,不必事事親為。”福臨假意關心道。

“這幾日你母後代我處理了不少朝中大事,我才得片刻休息。如今你回來了,正好可助你母後處理國事,向她學學治國之道。”

福臨假意言道,“有叔父替我母子扛著這大清的江山,我才懶得去學那些煩人的政務。”

多爾袞眉頭一皺道,“陛下不可妄言,秦二世惰於朝政而毀了大秦天下;大明數位皇帝懶於朝政,最終將這大明江山拱手讓於我大清。這可都是曆史教訓啊!”

“我還小呢,親政還要很多年。有叔父在,侄兒倒要痛痛快快地盡享這人間極樂呢!”福臨故意裝出少年無知狀回複道。

可是他的心中卻在暗暗咬牙“哼,你占我母後,辱我先皇,朕豈能容你?遲早有一天我要將你碎屍萬斷。”

多爾袞哪知幼童會有如此之狠心?他還在享受著父與子的天倫呢。這一夜,一家三口在莊妃一團融洽,其樂融融!當下誰也不知這歡笑的背後隱藏著多大的殺機?

這種天倫之樂在莊妃看來,父子相處融恰,她心甚歡!在多爾袞看來,兒子比以前成熟了,懂禮了,他更歡喜!可是小福臨的笑卻是笑裏藏刀!

公元1644年十月初一,年僅七歲的福臨在多爾袞、範文程、錦天等滿漢儲臣的擁立下於北京紫禁城武英殿宣告天下,即皇帝位。改元順治。

皇帝登基自是普天同慶,萬民歡騰的盛日。但血雨腥風的權力角逐同時也開始了。

在多爾袞的眼中,福臨才七歲,什麽也不懂。

朝中諸事他仍大權獨攬。登基當天,他便以福臨的名義先冊封自己為‘叔父攝政王’,在原攝政王前加了‘叔父’二字。這個稱呼相當於宋朝的八賢王八千歲。

緊接著,他以阿濟格與多鐸戰功卓著為由,將他的這二位親兄弟雙雙晉封為親王。並賦予他們極大的軍權。

他又極力拉攏明朝舊臣並委以重用。其中最有代表的人物有洪承疇、馮銓、祁充格等人,皆被任命為大學士輔政。對於滿洲其它功勳卓著的王公大臣他采取了暫時打壓的政策,豪格最為倒晦!

因豪格與他有皇位爭奪之閑隙,多爾袞在福臨登基後不久便以豪格‘貽誤軍機,牢騷不斷’為由削了豪格的王爵,貶為庶人。

他收拾掉豪格後,突然於1644年十一月末對錦天發難。以錦天與豪格交厚,視為同黨削去親王爵。

在莊妃與福臨的雙重反對下,錦天並未像豪格一樣被貶為變成庶民。而是由親王被貶為郡王,仍然留在軍中準備南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