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神行九州》的劇本是首都一位知名編劇寫的,喬蘇接收完劇本的文檔,自己先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她滿腦子都隻有“哇,看起來就好有內容的樣子”這條彈幕。

打印完劇本,喬蘇把紙張整理好訂起來,才推開沈鬱舟辦公室的門。

沈鬱舟正在跟人視頻,按照喬蘇敏銳的觀察力發現,對方是個女人。她進去後,沈鬱舟像是剛好跟對方把事情談完。她隨意瞥了一眼,對麵果然是個女人。等她走到沈鬱舟旁邊,沈鬱舟這通電話就已經打完了。

“看過劇本了?”沈鬱舟隨手翻了翻,問道。

“看過了。”喬蘇剛說完,沈鬱舟就把一份文檔發到了她的微信上。

沈鬱舟:“看完之後跟我去世紀城。”

回到辦公室,喬蘇點開那份文檔,才知道那是《神行九州》的小說全稿。

編劇把劇本寫出來後,又花時間延伸出了小說版,內容比劇本要更加細膩。打算在電視劇播出之後,在網站上同步更新。

《神行九州》全稿有六十五萬字,內容顯然是精修過幾遍的,錯別字幾乎沒有,喬蘇整個看完,花了一個上午。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腦海裏仍有劇情在播放。

這部劇一掃其他古裝劇的陳爛套路,男主撩人不成反被cao的劇情,真是很有特點,這當然隻是九牛一毛。

她一個外行光看劇本都覺得這部劇不火不行,更別說其他人了。裏麵的情節跌宕起伏又新穎,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仿佛跟著裏麵的人物經曆了生死一樣。

難怪這部劇會是沈鬱舟最看重的項目,不枉沐辰為了這部劇耗費的心力,從服裝道具到布景再到演員,全部層層把守。

下午沈鬱舟果然帶著喬蘇去了一趟世紀城,《神行九州》的拍攝場景就定在這裏。

這裏有不少古色古香的宮殿和民居,一些臨時搭建的地方細節也經得起推敲。

附近有個劇組正在拍外景戲,女演員哭得梨花帶雨的,導演喊了“卡”之後,那女演員立即就收住了眼淚,開始跟男演員笑著互掐了,變臉速度之快,讓她歎為觀止。

地府裏沒有拍戲這種事情,所以眾鬼追的都是人間的人拍的劇。喬蘇看了一會兒,不免覺得有些新奇,原來電視劇都是這麽拍出來的。

“喬蘇?”肩膀被人拍了拍,喬蘇轉了個身,看到陸清昀站在身後。

她四處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因為看得入神,已經跟沈鬱舟隔開了一大段距離。

喬蘇道:“陸總。”

陸清昀笑了笑:“嗯,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喬蘇不明所以道:“是啊。”

“那就不要這麽見外了,叫我清昀就好。”陸清昀像是怕喬蘇拒絕,伸手指了指那邊忙碌的劇組:“好看嗎?那部劇很快就會出來。”

喬蘇果然沒糾結稱呼的事:“那我到時候一定會看。”

等喬蘇追上沈鬱舟,沈鬱舟已經把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正坐在休息區喝水,一邊喝水,一邊在跟《神行九州》的導演說話。

看到她來,沈鬱舟微微掀了掀眼皮,啜了一口清茶道:“上班時間跟人聊天,消極對待工作,你說我扣你多少工資比較好?”

喬蘇:“我知道錯了!”

沈鬱舟沒說話,衝她伸出了手。

“什麽意思?”喬蘇問。她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裏。

“……”沈鬱舟拍掉她的手:“劇本給我!”

“……哦。”

02.

喬蘇最近累得很。

沈鬱舟讓她去盯著海選現場,而海選時間有隻有一周,她幾乎每天都窩在天域劇場裏,不僅要給每個人的表演做筆記,回家後還得整理通過的人員名單,通常要工作到深夜。

她這段時間一度覺得,自己如果真的是個人的話,可能會猝死。

沈鬱舟來的時候,喬蘇正在打瞌睡。她眼睛裏的畫麵全都是模糊的,打了幾個哈欠就趴了下去。麵試官眼尖,下意識的要推醒喬蘇,沈鬱舟做了個“不”的手勢,麵試官又把手縮了回去。

沈鬱舟伸手抽出喬蘇麵前的筆記本,把上麵密密麻麻的字都看了一遍,看到最後,唇邊多了一抹笑。

這段文字的最後幾行字,開頭字跡還是娟秀清晰的,寫到一半,喬蘇大概是有點困了,字體便有些歪曲起來,再後麵一段,字體變得潦草敷衍,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已經完全不辨那些字的形狀了。

沈鬱舟把筆記本放回去,示意其他人繼續,自己則坐在了劇場裏第一排的觀眾席上,看著台上的試戲過程。

喬蘇這一覺睡到了五點,醒來時劇場裏一個人都沒了,嚇了她一跳。

沈鬱舟坐在她身後沒有光照著的觀眾席上,看到她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道:“醒了?”

一道聲音猛地從身後的黑暗裏響起,喬蘇又被嚇了一跳,沈鬱舟已經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沈總?”喬蘇穩住自己,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下去了。

她都幹了些什麽……上班時間睡覺就算了,居然還被上級逮住了。

“走吧。”沈鬱舟率先離開。

喬蘇連忙拿了本子和筆跟上去:“沈總,你不會扣我工資吧?”

沈鬱舟:“……”

麵試時間已經過了,天域外麵人也不多,喬蘇放棄了提醒沈鬱舟走vip通道的想法,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沈鬱舟走進一家咖啡廳:“等過了海選時間,就給你安排件輕鬆的事情。”

喬蘇拉了拉手臂,活動了一下筋骨才說:“什麽事情?”

“去視察。”沈鬱舟拎著兩杯咖啡走出去,遞了一杯給喬蘇。

外麵起風了,路燈次第亮起,喬蘇腳邊拖了一條纖細的影子。

她捧著杯咖啡,在昏黃的路燈下等著沈鬱舟開車過來。

世界開始變得安靜。

03.

最近首都下了幾天雨,喬蘇在長T恤外套了件薄風衣。

去高鉉視察的時間定在今天,所以她早起了半個小時。八點左右就到了公司,公司還沒開門,從玻璃門裏看過去,冷冷清清的。

正發著呆,身邊突然停下一輛車,車窗降了下來,沈鬱舟露出半張臉:“上來。”

他今天穿得很休閑,像是平常要出門散步一樣。酒紅色的衛衣配上一條黑色牛仔褲,腳上踩著雙最近大熱的椰子鞋。頭發沒怎麽打理,有些垂到額頭上,亂亂的耷著。不看他開的保時捷,誰也不知道他有錢沒錢。

不過,長得好看的人,果然穿什麽都好看。

高鉉離沐辰有一段距離,旗下門店也多,喬蘇跟著沈鬱舟七繞八繞,才終於到了高鉉公司樓下。樓下早已經有人排成兩隊在等了,各部門經理站在最前麵,等沈鬱舟緩步走過去才跟在他身後。

在公司轉了一圈,沈鬱舟跟高鉉這邊的人去了會議室。喬蘇閑得無聊,坐在休息區上網。

休息區有台供消遣的電腦,她才登上微信,就被地府群裏99+的消息晃得頭暈眼花。

點進去一看,群裏正在發紅包,語音與字幕齊飛,好不熱鬧。

突然白無常的紅包跳了出來,喬蘇點進去,拆了66冥幣,一不小心就成了運氣王。

這個紅包之後,群裏頓時鴉雀無聲。

沒多久,就有人跳出來指證了。

【追夢鬼】:老大,我舉報,是小白帶的頭。

【孟婆】:附議。

【地府守門人】:+1。

【白無常】:不是我,哭唧唧。

【十殿轉輪王】:小黑快來管管吧,真是沒眼看。

【閻王】:小白繼續發,發得好了我就不扣你獎金。

【白無常】:哭唧唧,這跟扣我獎金有什麽區別?

【閻王】:你還有小黑養著,怕什麽?

【黑無常】:不養。

【白無常】:哭唧唧!!!

迫於**威,白無常隻能連刷五個紅包。喬蘇仗著自己網好連搶四個,有三個是運氣王。

拆開最後一個,屏幕旁邊突然多出個腦袋。短而柔軟的頭發被水晶燈照著,看起來柔滑而有光澤,但這不是重點。喬蘇立馬把微信頁麵退掉,身體擋在屏幕麵前,衝旁邊那人露出一個笑:“沈總,開完會了?”

“微信版本升級了?”沈鬱舟淡淡的移開視線道。

“啊?”喬蘇偷偷地籲了口氣,她剛才擋得快,沈鬱舟應該沒看到收入的是冥幣。

她一邊擋住屏幕,一邊悄悄地退出微信,等清空了數據後才放開那台電腦。

“能在電腦上搶紅包?”沈鬱舟問。

喬蘇發出兩聲幹笑:“你試試唄。”

04.

高鉉旗下有家大型超市,平時來去的人很多,沈鬱舟的最後一個視察地點就定在這裏。

喬蘇跟在沈鬱舟旁邊,兩人混在人群裏,像是平時出來逛超市買菜的情侶一樣。呸,應該是姐弟一樣。

帥哥果然在哪裏都引人注意,很快就有人開始頻頻偏頭往這邊看了。

喬蘇推了推毫不自知的沈鬱舟,壓低聲音問:“沈總,你引起騷亂了。”

沈鬱舟看她一眼:“在外麵叫我的名字。”

“那一開始是誰要我叫他沈總的?”喬蘇反問。

“……”

喬蘇退一步:“好吧,沈鬱舟?”

“做什麽?”沈鬱舟微微偏頭。

喬蘇若無其事的揮手:“沒什麽,隨便喊喊。”

“……”

喬蘇又喊:“沈鬱舟沈鬱舟沈鬱舟。”

沈鬱舟巋然不動,懶得再理她。

沈鬱舟一連問了導購幾個問題,見對方都答上來了,才慢慢往裏走。他一邊留意哪一片地方人多,一邊隨手拿起貨架上的洗發水看看保質期,確定了沒有紕漏才放回去,結果一轉身,喬蘇人不見了。

超市太大,人又多,一時半會沈鬱舟還真找不到人,隻好摸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沈鬱舟?”一道略顯嬌媚的女聲生生打斷了沈鬱舟撥號的動作。

麵前的人隻到他胸口,帶著口罩和墨鏡,將整張臉都遮住了,沈鬱舟一時半會沒認出她是誰。吳嘉欣隻好摘了墨鏡,又拉低了口罩,露出上半張臉。

沈鬱舟微微皺了皺眉,像是又想起了之前發生的那一幕。

吳嘉欣像是要買什麽,又夠不著貨架最高那一欄,就算踮著腳也差一點,隻好求助沈鬱舟道:“你能幫我拿一下上麵的那瓶護發素嗎?”

這不是什麽值得拒絕的事情,沈鬱舟輕鬆把東西拿下來給她,轉身就要去找人。

吳嘉欣卻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已經五點了,一起吃個飯吧?”

沈鬱舟沒說話。正好喬蘇已經拿了幾盒巧克力,自己找過來了,看到沈鬱舟在她離開的這麽點時間裏,身後就多了個尾巴,簡直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沈總,你可以啊……不過我怎麽覺得這美女有點眼熟呢?”喬蘇走在沈鬱舟身邊,視線越過他,偷偷去瞥吳嘉欣。越看,越覺得在哪見過,

沈鬱舟聽到稱呼,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又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麽?”

喬蘇把懷裏的巧克力塞給沈鬱舟一盒:“沒想什麽,聽人說巧克力挺好吃的,送你一盒。”

沈鬱舟又把巧克力推回去:“我不吃甜的。”

“哦,我忘了。”

05.

從超市出來,吳嘉欣還跟在身邊。

喬蘇拿手指捅了捅沈鬱舟:“她要跟你回家嗎?然後你們共度春宵?”

她就去買了個零食的功夫,沈鬱舟就跟人進展到了這個地步了?

沈鬱舟虧就虧在不會罵人,搜腸刮肚組織了半天語言也找不出來幾個罵人的詞,隻能任由喬蘇說一路。最後喬蘇說得渴了,還去附近的小超市買了瓶水。

進了飯店,喬蘇才看到吳嘉欣口罩下的臉,她就說怎麽有點眼熟。

“你要潛規則她嗎?”喬蘇坐在沈鬱舟旁邊,壓低嗓子問他。

沈鬱舟咬牙切齒:“我想潛規則你!”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沈總。”喬蘇一邊吃一邊吐槽。她那瓶水被她胳膊肘一撞,掉到了桌子底下,她低頭去撿,剛好看見吳嘉欣脫了鞋的右腳伸到了沈鬱舟腳邊,還差一點就要碰到了。

哇……刺激!

喬蘇捂了一會兒嘴巴,想了想沈鬱舟那副性冷淡的樣子,伸手快速的把吳嘉欣左腳跑鞋的鞋帶綁在了凳腳上,然後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把自己的腳擋在了沈鬱舟的腳前邊。

吳嘉欣感覺到腳尖的觸覺,緊接著又蹭了蹭,沈鬱舟麵上卻沒有什麽變化,甚至看也沒看她,這有點奇怪。她一低頭,發現自己蹭的是喬蘇。

喬蘇穿著鞋子學著她的樣子笑眯眯的蹭回去:“吳小姐,你不介意吧?”

吳嘉欣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恨聲道:“不介意!”

“怎麽了?”沈鬱舟蹙著眉問。

喬蘇笑著擺手:“沒事。”

吳嘉欣緊緊抿著唇,她現在不能拆穿喬蘇,憋著一口氣再也不想坐在喬蘇對麵,猛地起身一邁步,左腳連著凳子整個撲到了桌麵上。

肯定是她!吳嘉欣狠狠瞪了喬蘇一眼,隻覺得胸中一股濁氣亂竄,一秒鍾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於是解開鞋帶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鬱舟莫名其妙:“你對她做了什麽?”

“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喬蘇順手往沈鬱舟碗裏夾了一塊水煮牛肉片,她語氣慈祥,神情柔柔軟,仿佛一個全心全意為孩子著想的老祖母。

沈鬱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