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閣中,二小姐許婉玥正在同二太太閑話家長。
丫鬟采薇進來回稟道:“夫人,三小姐前來請安了。”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二太太吩咐道:“快請進來。”
三小姐許婉瑜便快步走進了煙雨閣的東廂房。
“二伯母、二姐姐安。”婉瑜福了一禮,忙吩咐南星拿出了點心,送到了二小姐婉玥身邊,笑嘻嘻的說,“姐姐回府,妹妹還未前來探望。這幾樣小點心,想來姐姐會喜歡,便送過來給姐姐嚐嚐。”
許婉玥看著滿臉含笑的婉瑜,伸手拿了個點心,直接放在嘴裏嚐了起來。
“嗯,味道倒是甜美的很,多謝妹妹了。”婉玥真心的回道。
許婉瑜心裏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個二姐姐還是那個對自己並不防備的二姐姐。
既然如此,那定是要同二太太說一說老太君同三房的打算了。
想到這兒,婉瑜直接衝著二太太說道:“二伯母這次回來,想來是會在上京久居吧。”
“這就要看你二伯父的官職安排了。”二伯母謹慎的回答道。
“隻是不曉得二伯父能不能常年留在上京。婉瑜很是喜歡二姐姐,想著要是二姐姐能留在上京就能常年見到了。”婉瑜故作可惜的問道。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咱們姐妹多得是時候相處。”婉玥安慰道。
“可惜,二姐姐就是回來了,估計在府裏的時候也不會長久了。”婉瑜說完,長歎了一口氣。
此話一出,倒是讓二太太有些疑惑,看著婉瑜等著她說下文。
婉瑜心說,這下倒是吊起了二太太的興致。
婉瑜伸手拉過二姐姐婉玥的手,滿是不舍的說道:“二姐姐可不要早早的嫁人啊,妹妹還想同二姐姐多相處些時日呢?”
婉玥聽完,頓時臉色羞紅,低著頭訥訥道:“妹妹說什麽呢,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婉玥心裏想的自然同婉瑜要表達的不是同一個人。
二小姐沒想那麽多,二太太確是想到了,忙對著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采薇見狀拉了南星退了出來。
婉瑜見四下無人,卻又礙於二姐姐在場不方便說,有些猶豫。
二太太看出婉瑜的顧慮,直接說道:“三小姐想來並不是無緣無故的提起婉玥的親事,怕是得到什麽消息了。”
二太太見婉瑜仍然不開口,又接著說道:“婉玥也不小了,有些事兒自然是不好再瞞著她了。”
“還望三小姐告知,二伯母這邊定會記得你的好的。”
婉瑜聽完忙解釋道:“侄女並無此意,隻是覺得怕二姐姐聽了……”
婉瑜話並未說完,但是二太太已經聽出了話裏的意思,對婉玥使了個眼色。
二小姐許婉玥此時才意識到,下麵三妹妹要說的話可能同自己的親事有關。她有些心焦,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既然二伯母這般說了,婉瑜就一一道來。”
許婉瑜將自己聽來的三房關於福王手下長史的親事說了,還將三房對二姐姐的算計也說了,甚至將三房要去找老太君的事兒也說了。
雖然二太太一直都知道自己被排擠,不受老太君的待見,但是她總覺得女兒總是她的孫女呢,總不至於太過分。
可是未曾想到,老太君竟然可能會因著三房的事兒而犧牲自己的女兒。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二太太再一次強調的問道。
“我知道二伯母會疑惑。不過,老太君怎麽會因著區區一個孫女就耽誤了自己親兒子的前程呢。”
婉瑜嗤笑了一聲,接著說道:“哪怕是讓大姐姐嫁人以換取三伯父的官職,老太君也是定然會同意的。隻是,老太君要麵子,無法做出這般事兒來。”
二太太聽聞心裏撥涼,自己女兒的親事要被人算計來為三房的鋪路,自然無法忍下這口氣。
可是,這個似乎置身事外的侄女又為何要告知自己這事兒呢?
“你想從二房得到什麽?”二太太直截了當的問道。
“母親,我想三妹妹並無它意,許是真心為我好。”二小姐許婉玥對三妹妹是感激的。畢竟提前知曉此事,或許自己就不會被許給什麽長史做繼室。
想到這兒,婉玥對婉瑜報以了最大的好感。
“二伯母不用懷疑我。二姐姐一直對我很好,我自是不希望看到二姐姐被糟蹋。況且,若是沒有二姐姐,可能下一個就是我,就是大姐姐。”
說到這兒,婉瑜直直的看著二太太的眼睛,說道:“我想同二伯母結盟。”
直到婉瑜將自己的心思表露無遺,二太太才放心的說道:“好孩子,二伯母知道自從你母親去世後,你們姐妹二人在府裏生活不易。尤其是老太君還如此偏心。若是你想,你可以常來二伯母這邊,多同你二姐姐說說話。”
說完,二太太伸手拉過了婉瑜,輕輕的撫了撫婉瑜的頭發。
婉瑜心知這是二伯母接受了自己的投誠,便溫順的靠在了二伯母身邊。
少時,婉瑜問道:“二伯母覺得二姐姐的親事應當怎麽辦?”
二太太故作不經意的問婉瑜到:“你覺得有何好辦法解決嗎?”
婉瑜並未藏拙,直接說道:“侄女以為,既然二姐姐的親事是由三房提出的,不如就讓三伯父同三伯母那邊亂起來,讓他們無旁的精力算計我們就好。”
“這倒是個好辦法,隻是眼下並無合適的時機。”二太太有些無奈的說道。
婉瑜倒是知道可能要發生一件大事兒,隻是現下還未落實,所以倒也不便開口。
“不若先拖著,就說婉玥身子最近不爽利,要好生將養數月。想來到時候說不定就有機會了。”二太太說道。
婉瑜自然同意,隻說:“既然二姐姐身子不爽利,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若是有什麽新鮮事兒,妹妹再來找姐姐閑聊,給姐姐解悶。”
二太太自然曉得婉瑜的意思,便示意丫鬟送客。
說完這番話,婉瑜便告退出了院子,回溪月苑了。
待婉瑜走後,二小姐許婉玥一臉憤恨的瞅著母親,不甘的說道:“為何祖母要這樣對我們?”
“為何?還不是因著你父親是妾室所生,且並未聽從老太君的話娶她娘家的姑娘為妻,受她挾製。”二太太諷刺的說道。
其實,這些事兒婉玥是隱約知道的。隻是從未聽母親親口說過。
二太太見婉玥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己,便索性脫口而出。
老太君本是打算將自己娘家——亭鄉伯府遠房親戚家的小姐嫁給自己這個庶子的。
為的自然是希望通過這個自己人掌控二老爺的後宅。
可是,二老爺也知道自己這個嫡母的算計,自然不想遂了她的心意,便想著借著老侯爺的勢,破壞這樁姻緣。
二老爺不曉得同老侯爺說了什麽,沒過兩日,老侯爺就做主替二老爺求娶了二伯母。
二伯母家世清明,又是詩書人家的嫡出小姐,樣貌端莊,且是二老爺親自求來的。
自然在二伯母嫁入安國侯府後,同二老爺情投意合。
不過,老太君因著希望落空,就對二太太多有怨言,常時不時的給她使絆子。
好在,沒多久二太太就接連生下了嫡長女同嫡長子,倒也在二房後宅立穩了腳步。
本來,二老爺一家是準備要去浙江上任的。
可是老太君就不想讓這二人太順遂,便設計二老爺醉酒寵幸了被老太君送去的丫鬟——宋姨娘。
原本寵幸個丫鬟什麽的也不是個事兒,可巧的是,當天正是二太太娘家人來探望她的日子。
不明所以的二太太帶著娘家的兄弟前往前院找自己夫君,卻被當著眾人的麵,給打了臉。自然二太太心下跟紮了個刺兒似得。
不過二老爺也是個清楚的,在發生了這件事兒後立刻察覺到自己是被老太君設計了,忙向二太太賠禮道歉。
事後,二老爺將事情的原委同二太太原封不動的說清楚,這二人才算是和好如初。
也因此宋姨娘才被當成個擺設樣,擱置在二房的後宅裏了。
此番事情一出,二房便立刻跟著二老爺到浙江任上了。
老太君雖然舉得自己給二房添了堵,不過卻並未因為宋姨娘而破壞二老爺夫妻倆兒的感情。
倒是讓二老爺夫妻二人對老太君頗有怨言,二人解開誤會後,感情更進一步。
二小姐許婉玥聽完母親這邊說詞,才知道原來自己不被老太君待見,不僅僅是因為自己並不是正經的嫡出孫女,而是有旁的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