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三老爺就收用了老太君送來的丫鬟白鷺。

第二天一早,三老爺就命身邊的管家給三太太帶口信兒說,自己已經抬了白鷺為姨娘,讓她等會兒就去給三太太斟茶。

聽到管家這麽說,三太太的心碎得一片一片的。

管家看著已經麵無表情的三太太,心下忐忑,生怕三太太責罰自己,忙告辭退了出來。

因著被老太君禁足,昨晚又跪了祠堂,三太太身心疲累。

現下又聽說了三老爺昨兒不但沒去老太君那兒給自己求情,竟然還寵幸了個丫鬟。

三太太連早膳都沒心思用。

正在三太太發呆的功夫,二太太從煙雨閣往三房方向走去。

昨兒晚膳後,三小姐許婉瑜借著探望生病的二小姐婉玥的功夫,找了二太太聊了幾句。

無外乎是讓二太太趁著這個空檔,慫恿慫恿三太太,讓她整治老太君賞賜的侍妾,借機破壞老太君同三房的關係。免得二人狼狽為奸,設計陷害旁人。

這不一早,二太太便趕往瓊花苑探望三太太去了。

“弟妹,二嫂來看你了。”

二太太一進西廂房就見到一臉傷懷的三太太。

“二嫂怎麽來了?”三太太怕二太太是來看笑話的,忙打起精神應酬。

“二嫂怎麽不能來,不就是來瞧瞧你嗎。”

說完,二太太伸手拉過三太太的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緩緩說道:“你看看,多不曉得愛惜自己啊。這昨兒累了一天還不好生歇息,起這麽早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等著被人敬茶呢!”三太太咬牙切齒的說道。

“哎,我昨兒也聽說了。老太君也是的,你給三弟添了一兒一女,不管怎麽說你都是三房的大功臣。何必為著個奴婢責罰於你啊。”

二太太故作憐惜地接著說:“更別說,三少爺被你教導的那麽出色。”

“可不是,二嫂你說說,我哪一點愧對他們許家。我生兒育女,孝敬公婆,伺候相公。我勞心勞力為三房操勞,他們為著個奴婢竟然要我罰跪祠堂,閉門思過。真是讓我寒心。”

二太太見狀,曉得這三太太是被自己說的傷心了,忙進一步挑唆道:“是啊,旁人不理解你。二嫂還是理解你的。”

“當年二嫂不也是如此嗎。”二太太仿若陷入回憶般,眼神眺望遠處,緩緩說道:“我與你二哥也如你同三弟般情投意合,可是老太君卻送來了個姨娘。”

聽到二太太這麽說,三太太心裏的火猛然間就被勾了起來。

“可不是。老太君真真是為我們著想,逼著我將身邊的丫鬟開了臉送到夫君身邊。一個不夠,要兩個。兩個還嫌不夠,竟然做主將自己身邊的丫鬟也送到兒子**。”

三太太咬牙切齒的盯著榮安堂的方向,拿著錦帕的手微微顫抖。

“不過,三弟妹也不值當為著個上不了台麵的姨娘生氣。”二太太安慰道。

“怎麽能不生氣。這還沒怎麽呢,三老爺他就寵上了。昨兒就急巴巴的收到房裏了。”三太太說完,低了頭,心裏苦澀的很。

“不過是個玩意兒,你還當她是個人物嗎!”二太太輕蔑的說道。

“二嫂可有指教?”三太太看著不屑的二太太問道。

“指教說不上。不過是下馬威而已。”

三太太聽完若有所思,突然恍然大悟開口道:“也是,讓她擺正自己的位置,以後不能宵想旁的。看她還能翻出浪來。”

二太太見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達到,便推脫有旁的事情告退了。

榮安堂院內,王嬤嬤一溜小跑的往正廳走去。

“這麽慌慌張張的做什麽?”老太君見到王嬤嬤責問道。

“回老太君的話,您昨兒賞賜給三老爺的姨娘被打了。”王嬤嬤回到。

“怎麽回事兒,給我說清楚?”老太君嚴厲的盯著王嬤嬤問道。

王嬤嬤看著震怒的老太君一絲隱瞞也不敢的說了出口。

原來是三太太聽完二太太的話,就動了心思了。

等白鷺來請安斟茶的時候,三太太借故說白鷺端得茶太燙,要燙壞自己,將茶水澆了白鷺一頭一臉。

這還不算完,三太太還讓白鷺跪著給她擦拭鞋子。

三太太有借口白鷺故意不服從管教,沒上心伺候自己,拉出去當眾打了板子。

不過這回三太太倒是乖覺了,隻吩咐打了十板,並未將人給打死,隻是受了些皮外傷,要將養些日子罷了。

打完板子,三太太竟還替白鷺宣了大夫診治。倒是真真的手段了得。

聽完王嬤嬤的話,老太君呆立在當場。

她沒想到三太太竟然這般不給自己麵子。這打了白鷺並不僅僅是整治給不聽話的妾室。

而是打自己的臉麵。三太太這麽做分明是不將自己這個母親放在眼裏。想到這兒,老太君氣憤不已,衝著王嬤嬤吩咐道:“你去我庫房挑幾件補身子的藥材,送到白鷺那兒。就說我吩咐的,‘讓她好生養著,早些好了才能伺候三老爺’。”

王嬤嬤趕忙後退,準備去庫房。還未等她出門,老太君就又叫住了她。

“你先別忙,從我首飾裏挑枝金鑲玉的簪子一並送給白鷺。說是我賞的。就說她昨兒服侍三老爺有功,我賞賜的,讓她以後要盡心。”

老太君說完,閉了眼睛,不曉得想些什麽。

王嬤嬤見狀忙出門辦事兒去了。

待王嬤嬤走了,老太君才睜開眼睛。

其實老太君曉得自己這般給白鷺臉麵,是打三太太的臉呢。

可是若不這樣做,回頭三太太指不定就要騎到自己頭上來了。雖說那是自己嫡親大哥的嫡女,是自己嫡親的侄女。

不過,對於老太君而言,誰都沒有自己重要。

老太君又是個極重麵子的人,三太太這無疑是太歲頭上動土,惹怒了老太君。

故而,老太君才會借著抬白鷺而打壓三太太。對於老太君來說,一切人事,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指示。哪怕是自己的兒子。

瓊花苑那邊,三老爺總算是“躲”了三太太一整天後,出現了。

“怎麽,我打了你心愛的寵妾,你心疼了,來教訓我呢!”三太太一臉倨傲的衝著三老爺吼道。

“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婦人。我何時這麽說了。”三老爺並未想過來教訓三太太。

他隻是聽說三太太被罰跪祠堂,過來瞅一瞅。

可誰知,三老爺還未開口安慰,就被三太太一陣搶白給打亂了陣腳。

“我不可理喻。是啊,我不大度,我小性兒,我善妒。我就應該將位置騰出來,讓給你寵愛的妾室來做就好。”三太太想著三老爺昨兒將白鷺收入房中而不來探望自己,就心下一陣火燒了上來,口無遮攔的就要吵起來。

“你本就是善妒,怎麽別人還說不得。”

三老爺本不想這麽說的,不過見三太太眼神犀利的盯著自己,口出狂言的責問自己,他不自覺的話就脫口而出了。

“你終於承認了,你心裏就是覺得我是個妒婦。”

三太太眼淚滴落了下來,邊哭邊罵道:“你這個黑心爛肺的負心漢。你當初求娶我的時候怎麽說的,你說要寵我一輩子,說隻要我一人就夠了。”

三太太檫了檫眼淚,接著自問道:“現下你怎麽說的,又是怎麽做的。一個一個妾室通房的往房裏收。你想過我的感受了沒。”

“誰家沒個三妻四妾的,又不是隻我一人如此。更何況,哪個不是你開了臉送到我身邊伺候的。就是白鷺也是老太君賞賜的。哪一個是我自己非要的。”三老爺突然理直氣壯的辯解道。

“好!好你個負心漢,做不到承諾還強詞奪理。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說完三太太伸手將手邊的茶盞拿起向三老爺方向扔了過去。

茶盞碎了一地,茶水濺到了三老爺的衣衫上。

見到三太太如此歇斯底裏,三老爺一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臨走還說到:“不可理喻。”

待三老爺走遠,三太太方才扶到案幾上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