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裏,表小姐馮詩雅都有些心不在焉,在老太君身邊伺候的時候如此,自己待在偏院的時候也是這樣。

讓一旁跟著操心的張嬤嬤很是費解。

是夜,張嬤嬤吩咐伺候的小丫鬟早早的離開,西廂房裏隻留下自己同表小姐馮詩雅。

這馮詩雅是張嬤嬤看著長大的,馮詩雅極為重視她。所以,張嬤嬤也並未將自己當做外人。

“小姐,您還是早早的就歇息吧。明兒一早還要梳妝打扮,盛裝參加上巳節的盛會呢。”趙嬤嬤勸道。

馮詩雅卻完全沒聽到般,不曉得思量著什麽。

張嬤嬤見狀伸手扶了下馮詩雅的額頭,嘀咕道:“並不燙手啊,難不成是……”

還未等張嬤嬤說出什麽出格的話,馮詩雅忙開口道:“嬤嬤亂想些什麽呢,我隻是想事情出神了。”

馮詩雅見屋內隻要主仆二人,便說道:“嬤嬤,我這兩日好生思量,覺得還是選擇何公子的好。那大表哥,我是高攀不起。”

說完馮詩雅低著頭,眼神有些隱晦。

“小姐怎麽這般說自己,隻要您想,老太君定會成全您同表少爺的。”張嬤嬤安慰道。

“嬤嬤,我是不想嫁入侯府。”馮詩雅索性和盤托出。

那一日在花園,馮詩雅身邊的小丫鬟被人支走,隻剩下自己一人。誰知竟是安國侯故意支走了人,隻等著自己,要私下同自己閑話。

馮詩雅本就對安國侯有些發怵,見四下無人更心驚膽寒。

可,安國侯卻並未發現端倪,隻一味的打量馮詩雅,越發覺得她像極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表妹。所以,眼中流露出若有似無的思念。

隻馮詩雅並不曉得,安國侯是將自己當做半個女兒般疼愛,隻以為他對自己抱著別樣的心思,驚恐極了。

無奈,馮詩雅人在侯府,隻得低頭。

安國侯狀似無意的問了問馮詩雅平日裏都讀寫什麽書,喜好什麽,吃食住宿有何不妥沒。

本是作為長輩關心晚輩的話,可馮詩雅一開始就在心裏存了影兒,覺得安國侯對自己又旁的企圖。

所以在聽到安國侯的關懷之言,反倒更加擔憂。

隻是這些話,馮詩雅並不敢同旁人說。一則,她雖比旁的女子大膽,主動操心自己的親事。但她終是個還有著羞恥心的女子。這被侯爺看上,總是不容於世間;

二則,她還是個對愛情有些小憧憬的。這侯爺雖說是有權勢,卻年齡可做自己的父親。讓她真的從了他,馮詩雅還是無法做到的。

最後,雖說是侯爺先動了心思,若被旁人曉得,那自己定是也會被眾人所唾棄。尤其是不容於世俗的這種戀慕。

這些種種原因,讓馮詩雅隻得隱瞞自己並不想嫁入侯府的真正理由。

趙嬤嬤並不了解自家小姐對侯府的排斥,但不影響她對小姐的忠心。

“小姐這是主意已定了嗎?”張嬤嬤問道。

馮詩雅見張嬤嬤並未再繼續問自己原由,很是送了一口氣,忙點頭應是。

“好的,小姐要老奴幫著做些什麽?”張嬤嬤開門見山的問道。

馮詩雅低著頭,眼眶有些紅,呐呐的說道:“還是嬤嬤最疼我,無論我做什麽都支持我。這一次,詩雅定然會得償所願的。”

聽到馮詩雅的哭腔,一旁的張嬤嬤也有些動容,忙開口勸解到:“我的苦命的小姐,無論您做什麽,想要什麽,嬤嬤都會幫您得到的。”

馮詩雅收斂了下心情,忙接著說道:“我想趁這次上巳節的機會,直接坐實了我同何公子的事兒。”

張嬤嬤聞言,雙目圓睜,不可思議的看向馮詩雅。

馮詩雅低頭說道:“繼母那邊想來也應該也瞞不住了,我私下逃走,壞了她的打算。她不告狀於父親就是好的,怎會替我隱瞞。若是父親一旦知道,定然會馬上接我回家的。到那時,才真真是無法可施了呢。”

張嬤嬤似乎被馮詩雅的話給打動,隻耽擱了片刻,便點頭同意了馮詩雅的安排。

主仆二人深夜密謀,等著第二日乞巧節的到來。

在上京,乞巧節這一日,勳貴人家的小姐會相約一同賞花作詩,乞求好姻緣。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總是三三兩兩的相約,或溪邊戲水,或花園賞花,或吟詩作對。

這安國侯府的幾位小姐早就接到了旁人的邀約,要一同出席在桃芳園舉辦的賞花遊園會。

本來這賞花遊園會是隻許勳貴人家的女子參加的,卻因著今年被秦王妃主辦,而讓各府的勳貴公子也參與到了其中。

這樣一來,倒是讓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易文謙這邊,本是打算同自家母親表明自己的心意的。可誰知,自己還未表明心意,母親就將那個自己最討厭的人給塞了過來。

說什麽穆少青剛來上京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讓自己在遊園會上多照料她,別讓旁人欺負了去。

易文謙因著孝順,卻又並未嘴上說什麽,隻心想著穆少青不欺負旁人就是好的了,還怕別人欺負她不成。

這幾日,易文謙總是能在府裏見到穆少青。而且明顯著她並不排斥自己了,至少不像小時候一見麵就開打了。

照理說,易夫人的想法,放在以前易文謙是肯定會遵從的。畢竟在易文謙看來,娶誰不是娶啊,至少自己娶個母親喜歡的,不是更好些。

但現下,他想法變了。自從遇到許婉容後,易文謙就覺得自己無法想象若娶得是旁人該如何將日子過下去。

不過現下說這些還早,婉容對自己心思不明,若自己貿然讓告知母親,讓她前去提親,那邊不認同,以後就真沒以後了。

所以,這個遊園會易文謙是愁的很。

而蕭靖和這邊卻也是悲喜交加。

蕭靖和早早的就聽到暗衛說許婉瑜會參加乞巧節的遊園會了。他頭一天就吩咐小廝杜鬆將自己所有衣裳打理好,準備好生挑選出席遊園會的衣裳。

乞巧節當天早晨,蕭靖和竟是並未如往常一般晨起習武,而是一反常態的先沐浴準備更衣。

“杜鬆,你瞧這身如何?”蕭靖和挑了件湖藍色繡雲錦紋蟒袍。

還未等杜鬆開口,蕭靖和先自行否定,“不好,不夠穩重。”

隨後他又拿出來件月白色繡竹紋的衣裳,左看右看,蕭靖和都覺得似乎是誰穿過一般。

一旁的杜鬆疑惑的開口說道:“怎麽這麽像蘇公子的衣裳啊。”

這一說不打緊,蕭靖和忙將手裏的衣裳扔的遠遠的。

難怪自己覺得有些眼熟,原來是他喜歡的款式。蕭靖和低沉著吩咐:“以後,不許給我做月白色的長袍。”

杜鬆倒是沒想那麽多,杜仲卻站在一旁無奈的看著自家爺,心說,就是同蘇公子著一樣的衣裳,您的氣質也同他不一樣啊。誰能像您一般氣場全開,瞬間凍死一片啊。

蕭靖和左翻右找,總是選不中合意的衣裳,不是嫌棄款式,就是嫌棄顏色,再不就是覺得不配,總之林林總總十幾件,就沒一件合適的。

這倒是讓小廝杜鬆傻了眼,低頭嘟囔道:“爺又不是姑娘家,不就是參加個遊園會嗎,何至於此。”

“你又編排爺什麽?”蕭靖和冷著臉問道。

杜鬆忙一臉諂媚的說:“小的說,爺不用選,哪一件都稱的爺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我又不是易文謙,要什麽風流倜儻。”蕭靖和嗬斥道。

轉身看向杜仲,詢問道:“你說,我著那身合適?”

杜仲再聽到杜鬆的嘀咕時就想到了,這杜鬆不能理解爺的心情,自己是很能體會的。這不,為了陪爺參加遊園會,自己也著了件新衣裳呢。

杜仲正在愣神,猛然間聽到蕭靖和開口,忙回到:“小的以為,爺還是著那件玄色的衣裳吧,配那個繡鬆柏盤金荷包倒是合宜。”

蕭靖和聽完,忙點頭認同,吩咐杜鬆尋了來那件玄色織金暗雲紋錦袍,心滿意足的將荷包從枕下拿出,自己佩戴在了腰間。

“爺,這荷包好生眼生啊。我怎麽沒印象是誰繡的啊?”杜鬆不解的問道。

“要你多事。”蕭靖和瞪了他一眼,轉身便出門了。

杜仲隨後也跟著出了門,隻留下杜鬆在原地發呆。待看到主子已走,忙小跑跟上,嘴上還嘟囔道:“杜仲,你快告訴我是誰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