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打探
金色的朝陽,如同金元寶一般,搖搖晃晃的跳了上來。
君媱一手一個領著兩個小包子,邊走邊看,衝著集市走去。
現在已經是早上六點多,集市上早已經有人在擺攤,青石路兩邊林立的店鋪,也開始打開店門,迎接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無憂和巧兒從來沒有來過集市,所以雖然現在人並不是很多,依舊讓他們看的眼睛不夠用,恨不得拉著君媱,逛遍整個青山鎮。
因為三人起得早,到現在都沒有吃早飯,君媱一個大人肚子都有點餓了,兩個小孩子也估計差不多,無非現在就是看見新鮮玩意,也顧不上是不是餓肚子了。
青山鎮的集市,隻有一條大街,這條大街寬有四五米的樣子,至於長度,君媱不得不感歎,看不到頭啊。
“娘親,好香啊。”巧兒看著遠處金燦燦的油條,邁不動腿。
“那咱們就過去吃早餐,吃完之後再去逛一逛。”正好前麵有個早餐鋪子,前麵一個滿臉紅光的大漢,拿著長筷子,正撥弄著油鍋中的油條,幾個翻動間,迅速夾出來,看樣子就讓人胃口大開。
領著他們走過去,先找了個位置坐下,君媱招呼那個忙的遊走在桌子中間的婦人道:“大姐,給我們來六根油條,再來三碗米粥,上一碟鹹菜。”
“哎,大妹子稍等啊,馬上就來。”婦人的聲音清脆利落,衝著君媱點點頭,回身給一桌送去三碗粥,就去忙活他們的。
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婦人就已經端著有藤草編製的小竹籃送上來,裏麵有六根油條,隨後米粥和鹹菜,很快就送了上來。
君媱給他們一人一根,道:“趕緊吃吧,不夠我們還要,別餓壞了。”
巧兒張開小嘴咬了一口,又脆又香,讓她高興的眯起了大眼,衝著君媱甜甜道:“娘親,好好吃哦。”
“好吃就多吃點。”正好路過的婦人聽到巧兒的話,頓時笑了起來,看著巧兒那可愛的小臉,俏聲回道:“大妹子,這是你的女兒吧,真俊呢。”
“謝謝大姐了,可能是第一次吃,圖個新鮮呢。”君媱給巧兒夾了點鹹菜放在她的碗裏,無憂用筷子很熟練,她不用操心。
婦人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君媱一眼,雖然她穿著粗布衣裳,但是就衝著她迎來送往,見過很多人的那種感覺,這個小娘子就不像那些莊戶人家的女子,你看看人家吃飯的動作,那簡直就是大家閨秀都比不上,就像畫畫一樣好看,雖然她的早餐鋪子裏並沒有來過什麽大家閨秀。
“你們就放心吃,大姐這裏的油啊,都是很幹淨的,都不是隔夜油,看看大姐這裏的生意就知道了,咱們圖的就是個回頭客,尤其是這些小娃娃,更不能讓他們吃壞了肚子不是。”婦人很明顯是個健談的人,幾個來回就和君媱熟了起來,甚至還趁著不忙的時候,坐到君媱這桌,和她說話,偶爾還會給巧兒擦擦嘴,甚至在他們喝完了米粥之後,又白送了他們一人一碗。
通過簡單的交談,君媱知道這位大姐姓張,前麵那個炸油條的是她男人,姓徐。
兩人都是青山鎮本地的人,以前徐家也是小有積蓄,但是因著徐老爺子常年重病,纏綿病榻的數年,就將家裏的底敗的差不多後,揚長而去。之後夫妻兩個就開了這個早點鋪子,一開就是五年,雖然並不能大富大貴,卻溫飽之後還有不少剩餘。
君媱是個很精明冷靜的人,能通過和一個人的交談和眼神,看出他的脾性。
而這個張大姐,很明顯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有種女強人的感覺。
這讓君媱對她的印象還是很好的。
“張大姐,這個青山鎮有多少家酒樓啊?”她等著早餐的忙碌功夫過去了,叫來張氏問道。
張氏也不多想,開口道:“有六家呢,不過最好的還是福運酒樓,聽說是分店,福運酒樓的老板還是城裏的呢。”
“那個福運酒樓,客人多嗎?”有客人她的野味才能提上價錢。
“多,怎麽不多?”說起這個,張氏是一臉的佩服,拿起茶壺給兩人倒上,低聲說道:“要說這福運酒樓啊,自從七年前在青山鎮開業那天,就幾乎是天天爆滿,就算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鎮上的大戶都會派遣小廝去那裏訂菜,從中午到晚上,幾乎就沒有空閑的時候。原本在福運酒樓之前,對麵是一家叫做昌盛酒樓的,生意也還可以,不過自從對麵來了這家,那幾乎就是食不果腹了,沒堅持個半年,就倒閉了。”說完,還神秘兮兮的湊到君媱耳畔,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昌盛的老板忍不下這口氣,還找人去砸場子,可是第二天所有鬧事的人就全被縣老爺給抓起來了,每人打了四十板子,哎喲,那個血淋淋的場麵,雖然我沒見過,聽我家男人說的時候也嚇死我了。”
張氏說的很詳細,君媱也慢慢在心裏有了自己的丈量。
那個福運酒樓,很明顯,背後是有著很強大的靠山,而一個酒樓,在這樣一個並不算太大的小鎮上,曆時七年依舊賓客盈門,足以見得其手段和影響力。
在心下暗暗思量之後,君媱決定待會直接去福運酒樓,去銷售自己的野味。
之後,君媱有和張氏談論起了現在的布匹以及棉花價格,然後就是米糧油鹽的,畢竟她的記憶裏,關於這些的數據,可以稱得上是沒有,以前他們娘三吃的,都是自己家裏那三畝荒地,不夠糊口的就從村裏的人家裏買點,雖然都不待見他們娘三,但是把餘糧拿出來換點錢,他們還是樂意的。
張氏不愧是在青山鎮上的人,君媱一問,她就對鎮上的市價,張口就來。
大米是十五文錢一斤,上好的小黃米則要二十文,而白麵相對要便宜一些,要十文錢,至於玉米麵則要六文錢。
君媱想著要做三套被褥,畢竟她還是喜歡一個人睡覺的感覺,現在懷裏抱著一個小包子,雖然知道自己睡覺很老實,卻也怕個萬一不是。
一張褥子大約要三四斤棉花,而棉被則要六七斤。每斤黑棉就要二十文錢,而白棉卻要高達三十五文,如此再扯布,三套被褥做好也要近一兩銀子啊。
張氏看著不說話的君媱,看著那張嫻靜如水的柔美臉蛋,她平白覺得這就是一個大小姐,久經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她身上這套粗布衣裳,穿在她身上都有種綾羅綢緞的違和感。
巧兒和無憂一人兩根油條,兩碗米粥,又吃了張氏送給他們的每人兩塊桂花糕,小肚子都恨不得撐破了衣服,此時正趴在桌子上心滿意足的消食。
看看外麵的天,大約有七八點了吧,兩人就這樣聊著,居然說了一個小時。
君媱這才和張氏告別,起身算了賬,就領著兩個孩子按照張氏說的方向去了。
看著她帶著兩個孩子走遠的背影,張氏站在自家男人身邊,喃喃說道:“你說人家君妹子,那給人的感覺,怎麽就那麽不一樣呢,她說自己是村姑,我看哪裏是村姑,明明就是仙女一般的人。”
徐大亮是不知道別的女人啥樣,整天自己家的媳婦都看不過來呢,但還是自顧刷著碗筷,點頭道:“我沒見過仙女。”
張氏被他一句話堵在這裏,上不去下不來,最後隻得恨恨的嗔怪他一眼,扭身去一邊繼續熬粥了。
徐大亮看著媳婦一眼,頓時覺得胸口癢癢的,憨憨的笑了幾聲,抬手用衣袖擦擦臉上的水,繼續刷碗。
君媱帶著兩個孩子站在福運酒樓的門前,抬頭看著那鎏金的牌匾,以及進進出出的店夥計,雖然現在還沒有人吃飯,卻依舊能感覺到這裏的生意絕對紅火,這就是氣場。
在現代,一家店的興隆與否,有時候站在門前就能一目了然。生意不好的,店員動作遲鈍,臉色僵硬。而生意好的,店員則是身段柔軟,五官明媚,笑容讓人一看就覺得暖到心口。
當然,這套生意理念在古代並不合適,在現代顧客就是上帝,而在這裏,你特娘地愛買不買,我生意好我就是大爺。
有權有勢的完全可以實施經濟壟斷!
萬惡的舊社會。
在心裏嘀嘀咕咕的感歎一番,君媱這才招呼住一個走出來清掃門口的年輕夥計,看樣子很是機靈。
“這位小哥,能否麻煩你幫我引薦下貴酒樓的掌櫃,小婦人這裏有幾樣野味,想問一下你們是否願意收購。”
她的笑容很暖,卻並不低聲下氣,這讓店夥計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雖然穿著粗布衣裳,對於送往迎來的他來說,見慣了多少鎮上的富豪和員外的家眷,雖然他們比自己錢多,但是很多人看見自己依舊客客氣氣的,誰讓他們的主子爺,不是一般人,可是如此清貧的小婦人,卻態度不卑不亢,著實少見。
“這位娘子,我們店裏的菜都是有專人供應的,估計是行不通。”他並沒有開口趕人,而是和她說著規矩。
君媱自然是明白的,前世她多少家的星級酒店供應商都是有著獨特的貨源,從來不會亂收別人的。
“話是如此,但是小哥還請你通融一下,我這裏的野味,並不常見,你們也不一定吃過,絕對是獨一份的,我相信福運酒樓能興旺數年,掌櫃的必定不是凡人,定會給我個介紹的機會的。”
態度不錯,並沒有狗仗人勢,這讓君媱對這個福運酒樓多了一種良性態度。
夥計見她說的頭頭是道,而且還誇得他們掌櫃和酒樓,這和誇他們是一樣的,頓時咧開嘴,衝著君媱抱拳道:“這位娘子請進,您在大廳稍等,我這就去告知我們掌櫃的。”
“那就有勞這位小哥了。”君媱挎著竹籃,領著兩個小家夥進去,在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坐下。
福運酒樓,不愧是青山鎮第一酒樓,單單是這裝修,就足以讓人覺得極上檔次,在這裏吃頓飯,會讓人很有麵子。再加上這裏的菜,味美卻不昂貴,就連一般的人家都能在逢年過節的吃上一頓,更何況是那些鎮上的大戶人家了,就算是天天吃也無妨。
酒樓的麵積很大,從外麵看共有三層,單單是第一層,就有二十多張桌子,而上麵兩層,估計是包間吧。
兩個小家夥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奢華的酒樓,對於他們那三間茅草屋來說,這福運酒樓無疑就和皇宮一般。他們小心的靠在君媱身邊,四處打量著,看著那裏裏外外忙活的夥計,大眼睛好奇的跟進跟出,讓不少的夥計看到如此可愛的兩個小家夥,不禁對著他們偷偷做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