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討酒

有了錦繡坊做領頭羊,福運酒樓也就並不那麽出彩,卻也是不少,這次是由京城福運酒樓總管事送來的,也有將近三百萬兩,這也就是說,這一年福運酒樓的總收入已經達到了近一千五百萬兩。

清點著年底這筆巨款,君媱那嘴角實打實的是徹底的翹起來了,每天的心情都好的沒話說。

也就是說,今年君媱不管是賺的,還是寧月謹給的,總收入已經達到了三千萬兩,有沒有搞錯,她真的有這麽厲害啊?

不過,最後這一切,君媱還是自動歸功於寧月謹,沒有他在背後的支持和“縱容”,她絕對絕對不會有現在這麽富有。

臘月二十三,是小年,昨天那些來送賬本的管事已經全部回去了,君媱給每人包了一個厚厚的紅包,讓他們返家也開開心心的。

清晨,唰唰的雪花,依舊飛舞如精靈,君正民還高興的說,明年的收成必定也是很好的。

今年雪花大如鬥,來年收成穀滿倉。

就是這麽個道理。

耳畔,歡快的稚兒笑聲如銀鈴般傳來,君媱順著聲音走出家門,就看到門前,青雲和兩個小廝,以及春蘭冬梅,還有踏雪暖霧,正陪著兩個小家夥玩雪,那架勢,不正是在堆雪人麽。

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家裏還那麽的冷清,一年的光景,居然如此的熱鬧而溫暖。

“娘親……哎呀。”一個雪團飛過來,正正的砸在君媱的胸口,小丫頭惋惜的聲音讓君媱哭笑不得。

巧兒撅著小嘴,她想拍到娘親的臉上的。

看著女兒那裹著狐裘的可愛模樣,如同蘋果般的紅潤小臉,還有不時落在發上衣服上的雪花,讓她根本就不可能生氣。

“冷不冷啊!”她上前,給她拂去發上的雪花。

“不冷哦,是不是啊哥哥。”衝著在一邊還在滾雪球的無憂道。

無憂抬起同樣紅潤的小臉,笑的見牙不見眼。

“別站著了,你那個雪球呢?”

“哎,這就來,春蘭冬梅,咱們快點,別讓哥哥搶了先。”小丫頭也不管君媱了,撒開小腿就跑向了春蘭那邊。

看著兩個孩子開心的樣子,君媱也隻是站了一會,就回了屋。

屋裏,楊氏給君媱做的新衣裳,已經差不多就要結束了,是一件雲錦彩緞的,上麵繡著秦婆子給描繪的青蓮花樣,很是好看。

“咋樣,是不是不肯進屋啊?”楊氏扭頭笑問道。

“嗯,隨他們吧,難的這麽高興,我也叮囑了廚房,給他們準備好熱湯。”

“也行,他們天不亮就起了,丫頭們都還沒起來呢,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神頭。”楊氏縱容的神色,讓人覺得溫和而舒坦。

君媱卻想要長歎了,無憂倒還好說,就是巧兒那小精靈,伺候的丫頭可是要辛苦了,這夏天賴床,冬天早上比誰都精神,還真是讓人頭疼。

誰不想在大冬天的時候,睡個暖和的被窩,沒成想這個小姑奶奶卻如此的與眾不同。

這一年,家裏家外都是如此的積極,君媱想著,今年這個年定是要好好的過一過的,至少也要把老爺子請來一起,至於老太太就要看她自己的意願了,要是還整天那樣拉著一張臉,她是不會奉陪的,想想就行了,喜氣洋洋的年夜飯上,家裏年紀最大的老太太一臉別人欠你八百萬的樣子,誰能高興的起來,這飯估計也吃不下去了。

早上吃過早飯沒多就,外麵的人就來說,老宅姑奶奶和姑爺過來了,君正民忙讓人請了進來。

一進門,那更顯圓潤清麗的君蘭兒就笑著走到君正民和楊氏麵前,“三哥三嫂,蘭兒給你們送年貨來了。”

“哎喲,這大雪天的,多不安全啊,身邊也每個人伺候著?”楊氏趕忙攥著君蘭兒的手,發現手很暖和,這才放了心。

“帶著呢,不是有年貨嘛。”君蘭兒笑嘻嘻說道,“媱兒呢?”

“媱兒在後院呢,咱們一起過去吧。”把這屋子讓給他們大男人。

“行!”君蘭兒笑著點頭,然後抬頭對身邊的袁衝道:“衝哥,你和三哥聊著,我和三嫂去後院。”

“你注意身子,翠兒,好好伺候著少奶奶。”袁衝笑著點頭。

“是!”身後的小丫頭,笑眯眯的點頭。

楊氏可是聽出了什麽,抬頭驚喜的看著君蘭兒,看到她那幸福的模樣,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後院,君媱正在陪著巧兒寫字,如今小丫頭別看還不大,那一筆字,可是越來越有看頭。

“媱兒,快點,你姑來了。”推開門,楊氏就扶著君蘭兒進去,“有了!”

君媱抬頭看著君蘭兒,有了?

“真的啊?小姑?”君媱起身走過去,讓她們坐在外間,丫頭們已經送上了茶水和點心。

“嗯,剛兩個月。”君蘭兒扶著肚子笑的幸福甜美。

“兩個月你還敢出來,不在家裏好好養著,明年再過來也行啊。”前三個月都是要好好的養活著,坐胎。

“沒事的,馬車路上很慢,我也是想著年前來看看爹娘和哥哥嫂子,否則這心裏總掛念著,婆婆也擔心,就讓衝哥帶著我來了。”

“他對你是不是很好?”看著樣子就知道了。

“嗯,特別好!”君蘭兒紅著臉說道,“婆婆人也很好,我嫁過去之後,都不讓我伺候,隻說和衝哥好好的就行,而且小姑也懂事可愛,比我那時候可強百倍不止,而且和我也親近,婆婆和小姑都教會了我不少的規矩。”

聽著君蘭兒細細輕柔的話語,和過去那個尖酸刻薄,撚酸善妒完全是兩個人,君媱真心的為她高興。

“這樣就好,那就一直這麽幸福下去,以後你們的孩子定會很幸運的。”

君蘭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喜不自禁的點點頭。

是呢,她定要好好的教導自己的孩子,教會他們做人要善惡分明,要懂得以禮待人,不要和自己那般糊塗,善惡不分,尖酸刻薄。

如今的君蘭兒再看看今天在老宅見到的君柳,那種陌生感,讓她一陣陣的害怕。

曾經,她真的是那個樣子的麽?為什麽會是那麽的可怕,且麵目可憎。

果然,君媱是個心思通透的,君柳確實是越來越討人厭了,以前還沒那麽深的感觸。

這真的是和身邊的人有關係麽?

婆婆曾經說過: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意思就是說和什麽樣的人交往,往往就決定這個人的性格,看來真的是這樣。

“柳姐兒這輩子就這麽完了麽?”她垂眸,自己對她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楊氏看了女兒一眼,見她不為所動,隻得歎了口氣。

“小姑,你現在生活這麽滋潤,可是要小心他們,如今他們家是不敢來我家,但是你過得好了,他們絕對會貼上去的。”

君蘭兒被君媱這句話,給嚇了一跳。

抬手攥住君媱的手,急切的問道:“媱兒,真的嗎?”

“嗯,他們都好吃懶做,一心想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叮囑你家的人,切莫和他們有交集,否則的話,小姑,有一就有二,他們的胃口隻會越來越大,別以為我在匡你。”這段時間臨近過年,君正民往老宅走的勤,就碰到過好幾次他們一大家子在老君家蹭飯的時候,每次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臉色都難看的如同鍋底灰。

今兒君蘭兒回來,又是馬車,又是丫頭,又是年貨的,那一家子人,都是個鼻子尖的,定是聞到了銀子的味道,所以她才給君蘭兒提了個醒。

君蘭兒這心提了起來,她不是怕大哥大嫂一家子人去他們家吃頓飯什麽的,可是若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兄嫂而毀了她這麽珍惜的家,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媱兒曾說過,幸福是要爭取的,所以她是絕對不會讓他們毀了自己的幸福和家庭。

那麽溫和有禮卻溫暖的婆婆,那麽可愛俏皮卻懂事的小姑,還有對她體貼入微,溫柔如玉的相公,這都是她如今最珍貴的東西。

攥了攥拳頭,好半晌才慢慢鬆開。

“媱兒,放心吧,畢竟我曾經也糊塗過,對於這種人,我還是能應付的,別為我擔心。”

“嗯,若是有什麽應付不了的,就去衙門找許大人,他定會出麵幫你們的,有些人還是要用強硬的手段,才能徹底的壓製,否則隻是一些汙言穢語,就能毀掉一切。”

就好像那個死去的君媱,不就是毀在這些筆伐口誅之中的麽。

“嗯!”君蘭兒垂眸,眼底的感動久久不散,她從來不知道,被人關心的時候,會這麽的溫暖,暖入心底。

“外婆,娘親!”巧兒寫完了兩張大字出來,看到君蘭兒,爬上炕,坐下看著她,“姑奶奶,你來啦。”

看到可愛的小丫頭,君蘭兒抬手撫上她滑潤的臉頰,觸手的感覺,依然那麽好。

“是呢,姑奶奶來看看巧兒啊。”

“巧兒謝過姑奶奶。”她笑眯眯的露出兩排小白牙,刺得君蘭兒眼睛都眯起來了。

撫上小腹,她溫柔笑道:“若是第一胎是個像巧兒這麽可愛的小丫頭,我可是就美死了。”

“這有啥,先開花後結果,可不也是個好兆頭麽,再說了,現在也瞧不出來,若是個大胖小子,你們全家就偷著樂吧。”楊氏笑著說道。

“三嫂真是的,不過蘭兒可就借三嫂的吉言了。”

“嗨,三嫂有啥吉言啊,是你這丫頭是個有福的。”

“對呢,蘭兒是個有福氣的。”君蘭兒笑著點點頭,怎麽沒福氣呢,有麵冷心善的二嫂,有溫柔謙恭的三嫂,還有媱兒這麽好的女子,如何能不覺得幸福。

“姑奶奶有小娃娃了嗎?”巧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好奇的問道,眼神在君蘭兒臉上和小腹上轉來轉去。

君蘭兒拉著巧兒的小手,捏了捏她滑膩的小臉,“對呀,姑奶奶有小娃娃了,等巧兒可要陪著她玩哦。”

“嗯,好!”她脆生生的答道。

然後小丫頭伸著小手,輕輕的放在君蘭兒小腹上摩挲著,笑的如同一個招財童子。

“你咋知道小娃娃在姑奶奶肚子裏啊。”楊氏笑著問道,這孩子,真是個人精。

“不是那個老奶奶說的嘛,說外公是從他肚子裏爬出來的。”小丫頭睜著大眼一板一眼的說道。

不是這樣的嗎?

在場的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老太太的話居然被小丫頭聽了進去,這讓君媱和楊氏心裏很是醃臢。

君蘭兒也臉色有點蒼白,心裏很不是滋味。

果然是這樣啊,這是她娘在她耳邊說了不下千萬遍的話了。

君媱把巧兒抱過來,柔聲道:“這些話咱們不能聽,娘親不是和你說過了,小娃娃不是爬出來的,是在娘親的期盼中神明賜予的,就像巧兒,也是娘親求來的,所以姑奶奶的也是,等巧兒長大後自然就會明白的,所以,那些話,以後別記在心裏知道嗎?”

好吧,為了教育孩子,迷信都用上了。

君蘭兒這是第一次見君媱教育孩子,和別人的不一樣,不會因為說到這個就各種搪塞,甚至是怒斥,她的聲音很溫柔,似乎如同春雨一般,漸漸浸潤到人的心底,讓人不由得信服。

所以,以後她也會如此教育自己的女子,白就是白,黑就是黑。

隨著她們說著話,外麵的天也一點點黑了,而前頭君正民身邊的小廝來說,老爺已經留下了袁姑爺用飯,讓姑奶奶不用著急。

既然自己夫君答應了,君蘭兒也樂的不用在這個時候奔波。

晚上,君老爺子也被請了過來,而讓他們驚訝的是,老太太也來了,看到和楊氏有說有笑,臉色陰沉了幾分。

“娘,您來啦,快屋裏坐。”楊氏笑著招呼劉氏上炕。

劉氏拉達著臉悶不哼聲的坐進炕裏邊,然後就老僧入定般,不動也不說話。

等晚飯上來,三個男人在外間,幾個女子在裏間炕上。

看到那每人一隻的大螃蟹,獨獨君蘭兒沒有,君蘭兒就哀怨了。

“三嫂,我真的不能吃啊?”

“不能!”君媱一口氣回絕。

事前在後院的時候,就說過了螃蟹性寒,等她生下孩子,並且斷了奶,就讓她吃個夠,可是看到這麽大的螃蟹,那鮮美的肉,真的忍不住啊。

老太太冷哼一聲,那表情陰沉的比外麵的天色還黑。

見劉氏這個樣子,君蘭兒的表情也淡淡了,“娘,不是嫂子不給吃,而是螃蟹有身孕的女子吃不得。”

老太太的臉色這才好了點。

其實說到底,她還是心疼這個閨女的,就算以前她的思想很極端,可也並不全是為了自己,若是不心疼的話,她何苦要如此幹涉她的婚事。

這接下來,老太太的臉色才漸漸好轉,雖然沒有笑容,可也不會甩臉子,畢竟君媱家的飯菜這麽好吃。

不是還有人心情不好就用美食犒勞自己麽,差不多就是這麽回事。

用過晚餐之後,男女分兩撥,裏間外間的說著話,劉氏雖然話依舊不多,你問一句,她偶爾才會回答,有事也會愛答不理的,但是透過她們聊天,聽到君蘭兒現在過的很好,她這心裏也多少沒有那麽的痛恨自己女兒了。

而且今兒回來,不止給她帶了兩套新衣裳,各種點心也送了不少,知道自己在這個女兒的心裏還是有分量的,也讓她很是舒坦。

晚上很晚之後,四人這才往回走,雖然君正民想留下他們,但是這送年貨的女兒女婿,不在爹娘家過夜,總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好在林氏也已經收拾出來一個屋子,給他們燒的熱熱的。

看到袁衝體貼的攙扶著君蘭兒,那臉上的笑容溫柔還帶著一絲緊張,楊氏那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高興了。

畢竟這個丫頭,幾乎是她們幾個媳婦看著長大的,隻是後來一點點的長歪了,讓她心裏有點悵然若失。

如今好了,性子沉靜了,嫁的夫君也是體貼,婆婆也很好相處,楊氏如何能不高興。

扭頭看著女兒,然後再一次鬱悶了。

她家的姑娘能嫁給如何的人家啊?夫君如何,婆婆公公如何,小姑小叔子又如何,這些她都想操心,卻沒處說道。

君媱自然是察覺到了自家娘親的視線,轉身對她笑道:“娘,天不早了,我先回屋歇著了,你和爹也別聊太晚。”

說完,就衝著後院去了。

現代被催婚,到了這裏依舊被催婚,她貌似就是個嫁不出去的命。

其實她也想過成親的,這其中當然也考慮到了寧月謹的事,至少要等到沒有那麽激烈的時候才可以,否則自己和兒女就會被暴露在陽光之下,這其中到底會如何,她實在是無法保證,她怕的就是那個萬一。

人心難測!

蒸饅頭,炸丸子,做豆包,發年糕,隨著一天天新的吃食一樣樣被做出來,也輪到了楊氏最開心的日子,殺年豬。

而早在前幾天,君正民就已經讓下人去送了信,二十七這天家裏會殺年豬,讓嶽父嶽母一起過來,這不一大早,周廣就駕著馬車,往楊莊去接兩位老人去了。

毛大飛照例在年底的時候,四裏八鄉的忙活,挨家挨戶的幫著村裏人殺年豬,這不今兒一大早就來到了君媱的家裏,隻因為他家有三頭,全部是楊氏親自喂養的,這一年不少的剩飯菜都進了這幾頭豬的肚子,如今看看那發亮的皮毛,肥膘,必定是很重的。

果然,等他們一過秤杆,好家夥,這最輕的一隻都有二百斤,最重的達到了二百八,可是把楊氏給樂壞了。

老楊家的人,是一個時辰之後過來的,全家都來了,也包括下半年在外遊曆的楊興業,半年未見,這個興哥兒不隻是肩膀寬了,身體結實,而且皮膚也有點黑了,但是整個人卻比以前都要精神,而且笑容和舉動更加的精明和自信。

這邊來了人,老君家那邊自然也是不會忘記,之後,這兩家的老人就湊在一起說著話,具體說啥,君媱沒有去聽,而是在院子裏和夢妮說話,巧兒和無憂則拉著楊興業去書房聽他講一路的見聞去了。

三頭豬,毛大飛這手藝,也好是費了一番功夫,本來君正民是要留下他一起吃飯的,但是因為他外麵還有不少等著去殺豬的,所以也隻能惋惜的推脫了,不過君正民還是很豪氣的給了他五兩銀子。

中午,整座小院,到處充斥著噴香的肉味,聞的人味蕾都跟著攛掇,肚子也覺得餓了起來。

飯桌上,男人外間,女人炕上,今兒君老太太沒有擺啥臉色,和華氏聊的很是投機,都是一些家長裏短,兒女子孫的各種大事小事。

葡萄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每人都稍微喝一點,反正也是周廣駕車,醉點也沒事。

等用過午飯之後,君媱才在無憂的書房和楊興業聊著天,兩個孩子也在一邊交頭接耳的說這話,練字。

“前段日子,都去了什麽地方?”

楊興業想起來就覺得好,眯著眼睛笑道:“走了大半個天啟國,我和許大哥邊走邊看,偶爾路過書院還做了幾天教書先生,還有就是……”

他一點點說著,有好玩的,也有讓人心酸的,瑣碎事情更是不少,但是他說的很仔細,那一路的見聞,讓這個稚嫩的少年,一點點的成長,而以後,必定會肩負起整個老楊家的。

中午又聊了好大一會,楊老爺子才決定帶著一家人回去,並叮囑女兒女婿,二十九可是要過去,他們家也要殺豬,兩人自然是一口就應下了。

走的時候,什麽魚啊蟹啊,臘腸蘑菇木耳,各種點心,葡萄酒啥的,幾乎給裝了半車,看到那麽多的東西,華氏樂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尤其是那幾壇葡萄酒,楊老爺子更是歡喜的很。

“外公,那蟹很好吃,回去多讓我舅媽給你做啊,咱家還有不少,別舍不得啊。”君媱叮囑著。

“行!”楊老爺子吧嗒幾口旱煙,笑著點頭。

那邊,華氏抱著兩個小家夥,稀罕的都舍不得放手,最後還是楊老爺子讓他們趕緊上車,家裏還有些畜生要喂,反正後天也就見著了。

之後看著馬車離開,一家人才進了屋,老爺子和老太太也說要回去,君正民非要留下兩人一起用飯。

“算了,啥時候都能過來吃,你二哥二嫂也在家等著。”老爺子擺擺手。

“這有啥,一起喊過來啊,禮哥兒也快回來了吧?”

“嗯,說是明兒就回,我和你娘這就回去了,空了再教教賢哥兒看看書。”

“那行,我送爹娘回去。”還有給他們的年貨呢,他就幫著提過去,反正平時也送了不少,今兒就送點點心蔬菜啥的,魚蟹等著過年那天再送,也新鮮。

兩日後,君媱一家人去了老楊家,在那裏吃過一頓晌飯之後,趁著黃昏才回了家。

清晨,隨著一大片“劈啪”的,接連不斷的爆竹聲,新的一年到了,而那雪花,似乎也想要感受這份喜悅,再一次飛舞在這片安寧祥和的小村莊上空。

一大清早,君正民就帶著幾個人去了後山,安置下雪前的一應物什,而君媱和楊氏,則是指揮著眾人切菜的切菜,切肉的切肉,揉麵的揉麵。

今兒是年三十,餃子是家裏必不可少的,自從去年過年吃了一頓餃子之後,雖說平時也會吃,但是終究是覺得比不上過年時的,這就是氣氛使然。

今年當然是不需要兩人動手的,畢竟家裏人手很多,但是君媱依舊是喜歡做,那種麵皮在手裏一個個成型時的觸感,讓她特別的喜歡。

想著目前在京城的那個人,君媱就想著等做一些,讓人送過去,畢竟如今天寒地凍的,這餃子在外麵凍住了,即使送到京城,也不會碎掉的,讓他也跟著嚐一嚐,感受一下農家新年的快樂,讓他知道,雖然沒和他們母子在一起,但是他們也在掛念著他。

如此,君媱就親手包了二百個水餃,然後讓天樞,駕著馬車往京城去了,並不催促,直說能平安送到就好,隻是卻沒有成功,因為苗若來了。

這一次,依舊是送來了寧月謹給兩個孩子準備的禮物,巧兒的是一件很漂亮的宮裝,粉嫩可人,無憂的則是幾本書,還有一柄劍,薄如蟬翼,可以隨意的纏繞在腰間,這讓那小子別提多高興了,本來就是,寧子晨送的那柄劍,好是好,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年紀還小,那柄劍都近乎和他差不多高,而現在好了,直接纏在腰上,以後哪怕是在書肆,也能在空時隨意舞上幾把。

後院書房,君媱拿著一封信問苗若,“他沒事吧?”

“夫人放心,主子一切安好,隻是掛念夫人,讓夫人切勿憂心。”

那就好!君媱點點頭。

“天樞,也省的咱們顛簸了,正好把那睡覺讓苗若帶回去,你晚上還能在家裏吃頓熱水餃。”君媱笑眯眯的說道。

天樞心裏一暖,上前把那包袱放到苗若手裏,然後就閃身走了。

“這是我親手包的水餃,你帶回去,讓人煮給他吃,今兒家裏忙,信也就算了,你就讓他別太累,注意安全。”

苗若靜靜的聽著,君媱說一句,他就應一聲,等她說完,見沒有什麽下文,這才帶著分量不輕的水餃,策馬離去。

打開手裏的信,一柄梅花玉簪從裏麵滑落到君媱的手心,去年也送給自己一支了吧,他還真的很喜歡呢。

看到上麵鏤刻的幾個細小的“念媱,謹製”,君媱忍不住笑的格外嫵媚。

抬頭看著窗外那飛舞的白雪,她眯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就連空氣都帶著讓人甜膩的味道。

前院,一家人圍坐在一起。

看著一桌魚肉,楊氏取來葡萄酒,給每人倒上一杯,兩個小家夥就算了。

“今兒過年,咱們中午在自己家裏吃,晚上就去老宅和老爺子一起吃年夜飯,中午就喝點,下午睡起來再去。”

“行!”君正民樂嗬嗬的點頭。

看到丈夫那越來越有氣派的作風,楊氏很開心,想起前幾天華氏說到這個女婿是滿意的樣子,她這心裏就覺得很幸福。

“民哥可不能喝的太多啊,你過晌不是還要去老爺子家幫忙麽,正好再把水餃送過去。”楊氏柔聲說道。

君正民癟癟嘴,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少喝點。”

見君正民如此疼愛楊氏,君媱心裏別提多高興了,當然也想到了晚上在老君家勢必能碰到大房那群人,心裏就冷了幾分。

其實,君媱覺得不舒坦,遠在京城的二爺心裏也特別的不舒坦。

看著麵前的蘭公公,他就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出去。

“王爺,您就可憐可憐咱家吧,這要是皇上知道咱家沒有辦好這事,咱家這頓打,是躲不過去了。”蘭公公心裏哀怨啊,平時就算了,尤其是這宮宴,這位爺是能晚去就晚去,能早走就早走,今年卻被皇上派來,請爺中午就過去,這位爺心裏能高興才怪呢。

想起還跟在當時是王爺的皇上身邊時,這位爺沒有這麽討厭皇宮啊,自從太後娘娘歿了之後,他就請旨要出府自立,先皇這才賞了這位爺府邸,還是天啟國最負盛名的。從那之後,他就很少進宮了,除非是聖旨,口諭都沒用。

“蘭公公,他又要出什麽餿主意?”

蘭公公苦哈哈的回道:“老奴不知。”

“那就不去。”中午就過去?今兒的皇宮更讓他討厭,不用進去,隻是站在城門口,幾乎就能聞到那彌漫整個皇城的脂粉味,臭氣熏天。

他喜歡君媱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透著一股清冽的墨蓮味道,不是脂粉味,大概是她的體香吧,無時無刻不在蠱惑著他的心。

“哎喲,王爺哎,老奴求您了,皇上來前說了,若是請不到王爺,咱家也就不用回了。”

寧月謹那個煩啊,豁然起身,身邊的華忠趕緊上前給他披上狐裘,然後讓人出去準備馬車了,主子這是要決定進宮了。

平時都不是很喜歡去,這過年時,更是如此,恨不得能離開京城,隻是宮宴曆來都是不可缺少的群臣遊戲,自開國以來,年年都辦,就算是皇上身子不適,也要辦。

宮裏,禦書房。

見寧月謹進來,元豐帝得意一笑,如同一隻老狐狸。

“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進宮來陪陪朕?咱們好歹也是親兄弟,阿謹也太生分了。”

“我今年進宮的次數不少。”

“嗯,是不少,除了吃蟹子的時候。”元豐帝噘嘴。

寧月謹默,他吃自己女人的東西,礙著這個老東西什麽事了。

“阿謹啊,我聽說你府裏有葡萄酒,今年咱們就喝那個吧?”元豐帝湊上前,笑道。

寧月謹挑眉,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好啊,給你兩壇。”他大方的說道。

元豐帝臉都皺了,兩壇?就兩壇?據他所知,他府裏足有好幾百壇,他居然就給兩壇,真好意思說。

“兩壇如何夠?”百官群臣那麽多,這兩壇也隻夠他漱口的。

“那你還想要多少?”

“這個數!”他伸出兩根手指。

“這還不是兩壇。”

“寧月謹!”好吧,元豐帝怒了,那聲音,說不上多渾厚,可是卻也不見多少病態,“朕好歹是你的皇兄,兩壇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不是你說的?”寧月謹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元豐帝氣極反笑,重新比劃了一下,“兩百壇,朕要兩百壇。”

“做夢!”二爺很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他不過就六百壇,居然一下子要二百?

“那你說多少?兩壇你幹脆就不用說了。”

“給你一百壇吧,每桌一壇酒,葡萄酒雖是水果酒,可終究是後勁不小,你以為你還生龍活虎呢,少飲一點吧,每日小酌一杯,經年累月,也夠你多活幾年的。”

“行,就一百壇!”元豐帝笑著點點頭,“蘭莊,讓內務府去謹親王府搬酒。”

“奴才領旨!”蘭莊躬身,接過旁邊寧月謹送上來的腰牌,就笑著出去了。

等蘭莊離開,元豐帝揮手遣退了禦書房的眾奴才,歎口氣道:“長公主的大婚,就定在明年二月初八,阿謹覺得鳳朝歌這人如何?”

“如何不如何,你不是也下旨了。”

“嗯,那丫頭可是個任性的,自從下旨之後,就沒有出過寢宮。”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就算不是一母同胞,卻也因為先帝子嗣單薄,感情還是不錯的。

“鳳家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這不就完了,現在擔心鳳家,豈不是本末倒置。”

“朕得到密探回報,鳳家似乎和老四有關係。”

“放心吧,雪兒是不會讓鳳家倒向那邊的,若是她的威嚴足夠的話。”對於這一點,寧月謹有著十足的把握。

元豐帝看了眼寧月謹,隨後不再說話,麵上看著他是兄長,但是對於這個比他小了一輪的弟弟,他還是很歎服的,他能如此安穩坐朝堂十幾年,這個弟弟是功不可沒。

宮宴,從未時末開始,天啟國百官緩緩駛入皇宮。

每年的宮宴其實都是大同小異,去年因為薛貴妃大病,並沒有出息,但是今年一襲華貴鳳袍的薛敏柔卻出現在了宮宴之上。

曾經是天啟國第一美女加才女,聲名極盛,隻是後來愛上了當今天子,在全家人的反對下,參加選秀,愣是在麵聖那日,被封為敏貴人,然後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成為整個天啟國晉封最快的女子,在後宮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皇貴妃。

後位虛懸多年,元豐帝一直都沒有重新立後的打算,七弟告訴他,皇上這就是不打算立後了,而既然如此,她並沒有任何的舉措,隻因為如今在整個後宮,她可是唯一能每月侍寢,夜夜陪側的女人。

兩人經常吟詩作對,執筆作畫,倒也是甜美。

如今已經年近三十,依舊是貌若少女,膚若凝脂,一身風華貴氣,整個後宮無人能及,她不會過於貪心的,因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宮宴很熱鬧,應該是每年都如此的“熱鬧”,而唯一不喜的似乎隻有寧月謹,這讓元豐帝能看到他如此難受,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讓他有事沒事就愛擠兌自己,現在呢?哈哈哈!

“皇兄,雪兒坐在這裏吧。”寧雪晴走過來,小聲說道。

“坐吧!”

她麵上頓時一喜,在侍女的服侍下,坐在寧月謹身邊,頓時無數道視線落在她身上,那羨慕嫉妒的眼神,讓寧雪晴心裏別提多舒暢了。

看吧,管你們是如何的絞盡腦汁,使盡手段,能坐在皇兄身邊的女子,始終都隻有她而已。

“皇兄,雪兒還有一個多月就大婚了,雪兒心裏害怕。”

“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聲音依舊清清淡淡,不冷不熱。

“雪兒知道啊,可是……”

正說著,看到那下麵一桌坐著的兩人,寧雪晴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了。

那是一對夫妻,通過他們的一語一笑,一舉一動就能看得出來。

男子英武俊朗,女子婉約柔美,正是百裏少卿和他的夫人落水煙。

她承認洛水煙比自己好看,更比自己溫柔,可是她喜歡百裏少卿的感情,又能比她差到哪裏去?

扭頭看著身邊飲酒的寧月謹,那張側臉讓她不禁神情恍惚,之後淡淡苦笑。

也許,她終究是不如洛水煙那般,能讓人無怨無悔的愛上並保護著。

誰讓她是公主,既然得到了別人難以得到的奢華和富貴,付出的勢必要比別人多得多,這才是皇家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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