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再搶她回來吧?
“具體的奴婢也不十分清楚,太子殿下的密信,隻說是北疆方麵傳來消息,陛下出了點兒意外,請公主即刻回朝。”既然已經開了口,青蘿也索性不再隱瞞,滿麵急色道:“至於具體的——奴婢確實也不知道。”
褚潯陽六神無主。
延陵君扶了她的肩膀聊作安撫,正色看向了蘇逸道:“你那邊的消息是怎樣的?”
“不很樂觀。”蘇逸道:“我那邊本來是千機閣偶然得到的消息,說是北疆方麵有變故,太子在邊疆邊城的臨時府邸之內被刺。”
褚潯陽的心頭一震,連忙一步上前,拽了他的袖子,急切道:“那父親他怎樣了?”
“那邊的消息封鎖很嚴。”蘇逸道,並沒有妄加揣測。
延陵君跟著上前一步,拉了褚潯陽的手在掌中握了握,安撫道:“如果是封鎖了確切消息的話,那麽保守估計,你父親至少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否則一國之君駕崩,這便是天大的事,就是曾奇——應該也沒膽子隱瞞消息的。”
褚潯陽想想也是,這才稍稍安心,勉力點了點頭。
她素來冷靜自持,可凡事一旦涉及到了褚易安和褚琪楓父子,往往又會當局者迷。
延陵君隻握了她的手,進一步代她同蘇逸問道:“那京城呢?朝廷方麵是什麽狀況?”
“我千機閣的消息來的隱秘,想著事情非同小可,我就先趕著回了京城一趟,然後才發現京城方麵已經鬧開了,還傳的沸沸揚揚。”蘇逸道,神色凝重。
“你是說——”延陵君沉吟了一聲,“有人惡意散播消息?”
“一國之君在邊疆戰場遇刺,這樣的消息傳出來,必定掀起軒然大波,以陛下的禦下手段,不可能不加限製的讓消息傳回京城的。”蘇逸分析,頓了一下,又補充,“除非是他自己有意為之,否則——怕是又會夾雜了什麽陰謀在裏邊。”
這會兒褚潯陽也逐漸從心慌意亂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抬眸看向了蘇逸道:“我二哥現在怎麽樣了?”
“不太好!”蘇逸如實回道,卻沒有多言。
而他即使不說,褚潯陽也是心知肚明——
不管此事是何人所為,隻就這麽大好的一個機會擺在眼前,褚琪炎又怎會放棄機會?
褚易安遇刺——
不管褚易安本身怎樣,這都是他用來攻擊褚琪楓的絕佳機會。
褚潯陽的目光慢慢沉靜了下去,金抿著唇角沒說話。
青蘿遲疑著走上前來道:“公主,太子殿下一個人在朝中,想來也是孤立難支,否則也不會這麽急著傳信,叫您回來的。”
褚琪楓那邊的具體情況褚潯陽沒再追問。
延陵君略一思忖道:“你父親遇刺,死生未明,這樣的情況下,褚琪楓還穩居京中不動,要被人戳脊梁骨是一定的,既然你回來了,那就事不宜遲——”
延陵君說著,就意有所指的看了青蘿一眼道:“我先陪你走一趟北疆也是一樣的,至少可以先堵住那些居心叵測之人的嘴巴。”
“是啊!”蘇逸也道:“朝中太子和褚琪炎的一場拉鋸戰一直就沒停過,想來也正是因為如此,事發之後太子才頂著重重壓力也非議之聲一直駐守京中。你和他同為陛下的子女,現在由你代為前往北疆走一趟,一樣也能堵死了那些人的嘴巴。”
褚易安那邊情況不明,不管是於情於理——
就是從褚潯陽自己的本心出發,她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親自奔赴北疆去確認對方的狀況的。
隻是——
“君玉——”褚潯陽暗暗咬著牙,思慮良久,方才抬頭看向了延陵君,字字清晰道:“我要馬上返京!”
此言一出,不隻是蘇逸等人意外,就是延陵君也始料未及,不由的擰眉深深看他一眼。
褚潯陽看著他,也不多做解釋,隻不避不讓的與他對視,遲疑道:“君玉——”
延陵君雖是不情願,卻也還是抬手輕柔的撫摸了兩下她腦後發絲,道:“你想讓我替你走一趟北疆,去確定陛下的安危?”
如果褚易安真的遇刺受傷,延陵君剛好可以趕過去救命的。
而哪怕不是——
在整個事件撲朔迷離的情況下,也唯有他去幫忙親自確認,褚潯陽才能放心。
“是!”褚潯陽點頭,目光迫切的看著他,“你親自替我走一趟吧,不管父親那裏到底是出了什麽事,總要有你替我親自去確認一遍,我才能放心。”
延陵君遲疑之下卻沒有馬上答應,還是有些憂慮的問道:“那京城那邊——你自己應付的來嗎?”
“嗯!”褚潯陽道,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眼中不期然就有一絲銳利的鋒芒閃現,“這一次父親的事,不管是不是他釜底抽薪使出來的陰招,他都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一定會橫加利用的,橫豎是我和哥哥也都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現在的關鍵,就是要先確保父親無恙,至於京城那邊——我自信一時半刻他也奈何不得我。”
褚易安那裏的事情的確是迫在眉睫。
延陵君又再思忖了片刻,隻得點頭,又越過她朝蘇逸看去道:“卿水——”
適容死後,蘇逸就大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而且他和蘇家的恩怨也都已經了結,他要避開朝廷的紛爭,也是人之常情,即使兩人相交莫逆,提出這樣的要求,延陵君也多少有些顧慮。
蘇逸見狀,便是苦澀一笑,“橫豎我也是近來無事,就陪潯陽公主往京城走一趟吧。”
也許褚潯陽並不需要他相助什麽,但也隻為了叫延陵君安心。
褚潯陽也知道,如果沒有蘇逸陪同,延陵君走的也不放心,是以也不推拒。
既然達成了共識,一行人也就沒再耽擱,匆匆去茶寮裏吃了點東西墊了肚子,然後就分道揚鑣。
延陵君帶著淺綠並四名死士取捷徑直奔北疆,褚潯陽和蘇逸一行也北上回京。
南華。
鳳鳴宮。
一大早下了朝,風連晟在出宮的路上就被陳皇後的心腹堵住,被請去了鳳鳴宮。
褚潯陽一行離京已有四五天的光景,而大鄆城裏,有關風煦謀逆一事的風聲也逐漸平息,因為太後及時出麵把整個事件壓了下來,且不說是城中百姓,就是當天就在宮裏的文武百官也隻知道是宮裏鬧了一場刺客的烏龍事件,孫淑妃和剛被冊封的六皇子妃罹難,欷歔之餘,倒也沒人再去費心思深究其中內幕。
風連晟著一身太子朝服,神采奕奕的大步進了鳳鳴宮的正殿。
進門卻見陳皇後正趁著一張臉側臥在美人榻上,由身邊婢女伺候著捏肩捶腿。
“兒臣見過母後!”風連晟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上前給她請安,隻道:“母後的身子還沒有氣色嗎?這幾天還有沒有再傳太醫過來看?”
風煦的那些迷藥雖然是被偷偷調換了,但是那天晚上陳皇後受驚不小,雖然當時看著是緩過來了,可是第二天就病下了,連著數日精神不濟。
因為生病,陳皇後的心情抑鬱,再加上早上剛剛得了別的消息,就更是鬱結於心,心裏自顧想別的事情,風連晟進來的時候她竟是不曾察覺,直至風連晟開口請安,她方才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她的麵色陰沉,明顯透著幾分怒氣。
身邊服侍她的宮女全都低眉順眼的垂著頭,盡量不去看她的表情。
陳皇後被扶著坐起來,先是看了風連晟一眼,然後才揮揮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本宮和太子有話要說。”
“是!娘娘!”一眾宮婢如蒙大赦,趕忙躬身退了出去。
風連晟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有宮婢送了茶水進來,再出去的時候就自覺帶上了殿門。
陳皇後的麵色不善,視線一直冷冰冰的膠著在風連晟臉上。
風連晟低頭呷一口茶,這才含笑看向了她道:“母後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兒臣?可是兒臣做錯了什麽事?惹您不高興了?”
陳皇後看著他這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額角青筋繃起,不受控製的跳了跳,卻沒說話,而是從身後的枕頭下麵摸出一個厚厚的信封,砰的甩過來,扔在了他腳下。
她不說話,風連晟這才稍稍斂了神色,彎身將那信封撿起來,慢條斯理的把裏麵十幾頁的密信仔細的看了。
他看的從容不迫,興致盎然。
陳皇後坐在旁邊,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
風連晟一直把那打信紙從頭翻看了一遍,方才抬眸對上陳皇後的視線道:“母後怎麽突然想起來叫人去查那個丫頭了?”
那信函上麵紀錄的,恰是有關褚潯陽的一些生平資料。
陳皇後聽他這一副閑散的語氣,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冷說道:“有關那個丫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兒臣——”風連晟才要開口,她卻已經怒不可遏的繼續道:“你有多少本事,本宮一清二楚,前麵你在西越滯留了那麽長時間,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哀家離著西越千裏之外,一葉障目,你卻凡事心知肚明的,明知道那個丫頭不簡單,你為什麽不提前和本宮交代一聲?”
陳皇後越說越氣。
本來她是沒太把褚潯陽看在眼裏的,最多不過一個和親的公主,即使西越皇帝再如何的寵愛她,最終也無非是所給的嫁妝多一些罷了。
可是自從宮變那天偶然聽聞褚潯陽居然孤身跑來了大鄆城,她心裏才覺得奇怪,事後馬上叫人去搜搜集了有關褚潯陽的詳細資料,也這才知道這個丫頭在西越朝中的影響力居然那樣大。
風連晟聽了這話,卻是神色困惑,不解道:“母後的意思是——”
“你還給本宮裝糊塗?”陳皇後怒道,從那榻上下來,走過來,一把抓過那厚厚的一打信紙,“你明知道你父皇對你平日裏的諸多作為並不滿意,這個儲君之位現在說是被被你占著,他實則一直都在觀望。褚潯陽是西越國主的掌上明珠,如果你要娶了她,對你必定大有助益,這麽大好的機會,你就這麽拱手於人?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他怎麽想的要緊嗎?最關鍵的是從一開始褚潯陽的心裏就已經認定了榮烈了。
別人——
半隻腳也插不進去。
想起之前那段事情的始末,風連晟也是心中憋悶,尤其是一次次在褚潯陽那裏吃的暗虧,又不能對人言明,怎麽想都是咬牙切齒。
隻是陳皇後麵前,他卻還是保持一副從容的姿態,麵有難色道:“母後,兒臣當時的確是存了這一重想法的,可後來您不是特意叫人傳書過去——”
他對陳皇後的態度一向恭順,所以這話卻沒有直接說下去的。
“你——”陳皇後被他噎了一下,隨後甩袖走到一旁,心中卻是暗恨不已。
當時因為孫淑妃和風煦作梗,一再的去崇明帝跟前進讒,導致崇明帝信了兩人的話,隻以為風連晟是被美色所惑,大發雷霆,陳皇後隻一心都怕他會就此厭棄了風連晟,立刻就傳書過去,將風連晟狠狠的教訓了一番。
卻不曾想,今時今日,卻是落了把柄出來,悔不當初。
這件事上,她雖然恨風連晟沒有提前跟她交代好事情的嚴重性,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她自己一力促成,所以心裏就是再怒,陳皇後倒也無從發作。
風連晟從座位上起身,把散落在地上的信紙一一撿起,然後就走過去,好奇問道:“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母後怎麽突然想起叫人去問這些了?”
陳皇後雖然心裏不甘,懊悔,卻也知道多說無益,勉強平複了下心情,又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冷冷道:“本宮原也就隻是覺得奇怪,這宮中私底下盛傳,當初陽羨公主的死是太後和你父皇授意宣城公主去下的手,這你也是知道的,這話雖然不從考究,但是這麽多年來,你父皇一直對榮顯揚有忌諱,這一點卻是不爭的事實。這樣的情況下,他卻能準許榮烈娶了這麽一個身份特殊的女子回來,你叫本宮如何不懷疑他的用意?所以我便叫人去查了。”
陳皇後說著,終究還是意難平,再看向風連晟的時候,目光之中還是頗多不滿道:“現在本宮總算是弄明白了,你父皇他之所以會準了榮烈和西越聯姻,根本也是被逼無奈的權宜之策,不想為此而和西越的朝廷起衝突。西越國主那兩父子也是奇怪的很,居然會把一個女兒擺在那樣的位置上——也無怪乎本宮會棋差一招,別孫淑妃那個賤人帶著走了彎路。否則的話——”
陳皇後的話到一半,卻又自覺的打住。
橫豎都是已成定局的事情了,多說無益。
她頓了一頓,平複了情緒,又再冷著臉看向了風連晟道:“前幾個月在西越的時候,本宮聽說也出了不少的事,既然連你父皇都對那個丫頭忌憚三分,她甚至是還逼的風煦狗急跳牆——看來日後她若是真要嫁過來,我們也隻能將她高高的供起來了。你當時不是也和她起了衝突——”
一旦風連晟要步了風煦的後塵,那才真是叫人悔不當初的。
“後母多慮了。”風連晟笑道,抖了抖袍子又欣然落座,不甚在意道:“當時的確是出了些意外,不過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罷了,兒臣分都清楚輕重,難不成還要為了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再去和那麽個丫頭翻舊賬嗎?”
兩軍陣前叫他顏麵盡失的對壘,西越京城步步緊逼,叫他不惜自損身體來設局保身的毒計——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算下來,隻說來就叫人咬牙切齒。
風連晟心中腹議不止,也虧得是麵上還能保持那麽一副無懈可擊的笑容。
陳皇後見他如此,倒是沒有多想,反而稍稍放下心來,又再喝了兩口茶,她忽而又再想到了什麽,就又放下茶碗,正色看向了風連晟道:“連晟,雖然你父皇說是準了榮家和西越之間聯姻的事,可到底也沒成事,你看——此事,可是還有轉圜的餘地?”
如若風連晟能再把褚潯陽那丫頭搶回來,也是大有裨益的。
風連晟聞言,卻是被茶水狠嗆了一下,咳了半天才平複了下來。
陳皇後的目光灼灼,很帶了幾分希翼的看著他。
風連晟定了定神,終不過冷然搖頭道:“母後大概還沒聽說吧,兒臣今日一早剛剛得到的消息,西越朝中有起變故,疑似是西越國主被刺,現在他京城之內動**不安,一度傳言——”
他說著,忽而一頓,唇角掛著的笑容就很帶了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陳皇後被他調動起了好奇心,隻狐疑的看著他。
“都說是西越太子褚琪楓為奪帝位而設計刺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風連晟道,“這樣的多事之秋,最後事件也如何發展都未能預料,如果扳不過來這一局,西越的江山又要易主都有可能,這個節骨眼上——我們姑且還是不過去趟渾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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