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定國公主
“迎親隊伍裏傳回來的最新消息,說洗液國主在楚州城又額外補頒了一道聖旨,賜潯陽公主為定國長公主,並且將西越駐守楚州的二十萬兵權劃歸到她手裏了!”那信使回道,雖然話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卻也還是下意識的懷疑其真實性。
“兵權?楚州的兵權?”風乾也是一副半夢半醒的樣子,口中喃喃自語。
他鬆開了手,眉頭深鎖的在屋子裏踱了兩步,想來想去都還是覺得像是聽了笑話一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再次確認道:“褚琪楓居然把楚州的兵權都交給她了?”
他就是再如何的寵愛這個妹妹,但這兵權是能隨便送的嗎?
更何況——
褚潯陽還是個女子。
不僅是個女子,更是個如同潑出去的水一般嫁了人的女子。
“楚州在兩國的國界邊上,西越國主向來都和這個妹妹的關係親厚,應該就隻是做做樣子,給個虛名,隨便說說的吧?”那信使自然和他同樣的想法,思忖著安慰道:“公主嫁到這邊,此後就是山高路遠,說是將楚州城的兵權給了她,大約就是為了告訴咱們朝中,公主身後還是有依仗的。畢竟——榮世子和皇上之間的君臣關係微妙,榮少主在鎮國公府當中的地位也很微妙。”
“如果他真的隻是說說也還罷了!”風乾卻是不以為然,緩緩的坐回椅子上,臉上表情越發凝重了起來,“明知道父皇和榮顯揚之間是有隔閡的,他還公然送出兵權給褚潯陽做陪嫁?他這是什麽意思?褚潯陽一介女子,又是嫁出門的閨女,那她便算是榮家的人。褚琪楓給了她兵符不說,而且給的還是在兩國邊境常年駐紮的楚州軍營?他是否也是在變相的告訴朝廷,一旦榮家有事,一旦褚潯陽受到牽累,那麽它西越勢必義無反顧的第一時間就會用兵來保她護她?”
如果褚琪楓真的隻是為了做做樣子,或者就隻是為了昭告天下她對褚潯陽的寵愛,那麽隨便給出幾片封地也就是了。
現在他不僅給了她兵權,並且那麽巧,給的還是楚州。
這分明——
就是向他南華的朝廷示威的,並且告訴所有人,他這並不是隨便說說就算了的。
他若是點出別的地方的兵權掛到褚潯陽名下,那麽有朝一日,就算褚潯陽在南華國中會有什麽事,隔著老遠調兵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可是楚州——
這個選址,實在是太微妙了。
一個哥哥,就是再如何的寵愛妹妹,又能做到什麽程度?何況褚琪楓如今貴為一國之君,擔負著整個西越江山社稷的重任,他卻竟然還是用心良苦,花費了這樣的精力來經營此事。
“殿下,兵權一事,非同小可,您看西越國主把這麽大筆的兵權交到潯陽公主手上,會不會隻是個幌子,他——該不會是要借潯陽公主的手,對咱們朝廷有什麽陰謀的吧?”那信使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此事蹊蹺。
風乾也是被這個消息震動的不輕。
在這件事上,他不能理解作為一國之君的褚琪楓是所作所為,幾乎是理所應當的。
“不知道!”思忖半天,最後風乾也隻是一籌莫展的搖頭,想了一想,他又回過神來問道:“現在這個消息父皇和老三那邊都知道了嗎?”
“迎親隊伍那邊正式的折子肯定還沒到,但陛下和太子殿下那邊最遲明天一早也該得到消息了吧!”那信使回道。
他說著,頓了一下,悄悄觀察了一下風乾的臉色,才略有諂媚的提醒道:“殿下,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其實就算西越國主給了潯陽公主二十萬的邊關兵權做嫁妝,這對殿下的大事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吧?”
“嗯?”風乾挑眉,不冷不熱的斜睨他一眼。
“誠如殿下所言,那潯陽公主手裏既然有了兵權,那麽她嫁過來之後,陛下和朝廷對她就勢必禮讓,而殿下您和她又沒什麽過節,甚至於前段時間為著她大婚的事情還上書請陛下賜了一座公主府給她,了不得以後就先暫且拉攏,繼續和她還有榮家搞好關係。”那信使說道,眼神隱晦的一閃,就多了幾分狡詐之色,“據屬下所知,太子殿下和那潯陽公主之間很早以前就不太對付,似乎——還是很有些過節的。”
風連晟和褚潯陽之間,當初因為一場無疾而終的聯姻傳言鬧的很不愉快,這一點並不是什麽秘密。
何況當初風連晟在楚州戰場上失利,全都是拜褚潯陽所賜,再有他當時好死不死的擄劫了褚潯陽的事——
這兩人之間,就算稱不上死對頭,但是想要化幹戈為玉帛的機會似乎也不大。
風乾自然是早就看穿了這一點,所以此時還能這般不緊不慢的關起門來琢磨出氣氛和褚潯陽這雙兄妹的心思。
因為——
他心裏十分確定,針對這個消息,風連晟會受到的衝擊,絕對要比他大得多。
那人——
此刻怕是腸子都悔青了吧!
思及此處,風乾就很有些幸災樂禍的冷笑了一聲,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繼續盯著那邊的消息,再有什麽變化,馬上稟報本王知道。”
“是!屬下告退!”那信使應諾,躬身退了出去。
太子府!
書房之內,被風乾料定了是在“悔不當初”的太子風連晟正捧著個彩釉鎏金的茶碗,神情泰定,優哉遊哉的靠坐在椅子上飲茶,一邊聽著李維有條不紊的把有關榮家迎親隊伍裏的消息報給他聽。
他的表情閑適,卻是沒有半點風乾期待當中氣急敗壞的模樣。
“西越國主的聖旨當時是當著兩國送親迎親的使臣還有楚州駐地的官員將領的麵頒下來的,據說調兵的兵符也早就交到了潯陽公主手裏,看來西越國主這一次絕非虛張聲勢,他是要來真的呢!”李維說道,說著就有些欷歔。
他自己兀自說了半天,風連晟卻一直沒有表態。
“殿下!”李維便有些急了,眉頭深鎖的看向了風連晟道:“此事——你看咱們是不是需要早多打算,提前做點什麽以備不時之需!”
“定國公主?”風連晟的唇角翹起,卻是漫不經心的笑了,玩味道:“不過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不管是定國公主還是長公主,說出來也都是空架子,就是名頭好聽些罷了,這年頭兒,什麽都是假的,隻有手裏的銀錢和兵權才是真東西。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還能做什麽打算?”
“可是潯陽公主畢竟是女子——”李維試探著開口,明顯是心裏有了自己想法,卻因為風連晟的那個脾氣,不敢說的太過明顯。
“女子怎麽了?”果不其然,風連晟聞言,就隻是不能苟同的冷嗤了一聲。
他也不見就是怎樣的惱怒,又再喝了口茶,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攏著茶葉,碗蓋和茶碗偶爾碰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而他的目光深遠,似乎是沉浸在了某種未知的思緒中。
“就算她是女子,那也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女子,別忘了,褚潯陽可是領過兵的。”風連晟道。
李維聞言,心頭不由猛地一震。
“當初褚易安為什麽會放任她去了漠北?縱使當時西越國中的局勢再動**,他就那麽無人可用嗎?最不濟,還有一個褚琪楓吧?”風連晟也不管他,隻就自顧說道:“世人都說褚潯陽是被褚易安那雙父子給寵壞了,陰唳霸道又乖張,她去漠北,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一時意氣,可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褚易安父子卻是已經在背地裏就開始忙著替她鋪路了。別說是將兵權送給出嫁到別國的女兒做嫁妝,就是女子掌權,這也是被曆朝曆代統治者多不容的事情。可是現在褚潯陽卻是有軍功在身的,她不僅領兵上過戰場,並且經過漠北一役,水漲船高,在西越的百姓乃至於滿朝武將中間都樹立了很高的威望。她本身就是將帥之才,雖然褚琪楓此舉還是有些驚世駭俗,但是追本溯源的議論起來,他朝中的非議之聲也不會太過。”
李維聽到這裏,便是心驚不已,張了張嘴,很有些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自己的主子,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道:“上回從出席的宮宴上出來的時候,殿下您就知道西越國主會以兵權相贈潯陽公主?”
怪不得那天風連晟就頗為神秘的讓他去猜褚琪楓會給褚潯陽的嫁妝。
原來那個時候,從褚易安放縱褚潯陽領兵出征漠北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了端倪。
“嗬——”風連晟笑了一笑,不置可否,隨後他便放下茶碗,緩慢的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神色頗為鄭重的慢慢說道:“褚易安和褚琪楓都對褚潯陽寵愛有加,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那兩個人的心機,更遠非一般人可比。為人君上者,最不能忽視的就是防民之口,他們誰都不傻,不會給天下人留下任何詬病和議論的把柄。褚潯陽的軍功,就是他們用來防民之口的最有力的武器。你真當褚琪楓會是個縱妹無度,不計後果的主兒嗎?”
風連晟說著,就已經兀自搖頭否定,“不是的!哪怕隻是為了給褚潯陽提供最好的保障和依靠,他現在最在乎,不遺餘力要苦心經營的還是他的帝位和國家。說白了——褚潯陽再強悍又有什麽用?她手中的一切,還不都是褚琪楓給她的?一旦褚琪楓會有什麽閃失,她照樣也會一無所有。褚琪楓所走的每一步路,都計算的清楚明白,分毫不差,而這其中道理和利害,褚潯陽更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這兩個人的主意——不打也罷!”
這兄妹兩個的命運,哪怕以後要分隔在千裏之外,也是息息相關的。
他們——
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危及到自己的利益。
其他人忌憚的也許是褚潯陽拿到手裏的兵權,風連晟卻很清楚,真正需要忌憚的——
是整個西越。
因為不管是褚琪楓還是褚潯陽,這兩人的命運榮辱,已經都和西越一國緊密的綁在一起了。
現在,已經不隻是要和褚潯陽還有榮烈搞好關係的問題了,而是——
除非做好了一切準備,隨時要和西越兵戎相見,否則——
褚潯陽的存在,就隻能是一片誰也不能去碰的逆鱗,碰了她,就是碰了整個西越一國。
李維聽了這話,突然就心驚不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殿下和榮家那裏——”
“避開了就是!”風連晟卻也不甚擔憂,反而勾唇露出一個笑容來,“本宮和褚潯陽是有點兒過節不假,榮烈也未必就會站到本宮的陣營裏來,但是隻要和利益掛鉤的事——凡事都要有所比較才能凸顯出最佳的利益關係。有一句話你要記住——不爭是爭!本宮犯不著低聲下氣的主動去拉攏他們,那麽自掉身價的事,我可不做。”
李維的心裏飛快的想了想,不由猛地提了口氣,“殿下的意思是——”
風連晟看他一眼,眼中笑意不由的更加深刻了幾分,點頭道:“是啊!本宮不爭,自然會有別人會先忍不住的出手去爭。本宮和他們的關係的確是不好,但等到有人和他們的關係惡化的更壞的時候,本宮這個所謂的不好,也就相對的會變成好的了。”
他是一國儲君,堂堂太子,就算大位之爭迫在眉睫,但是要他低聲下氣的去和褚潯陽還有延陵君示好?
這怎麽可能!
前麵擺著君臨天下的未來,他是不能給自己的人生中留下這樣的汙點的。
自家主子的忍性和韌性從來都超乎常人太多,李維對他這樣的無為而治早就習以為常,也沒再亂出主意,隻道:“既然殿下心裏都早有盤算,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不打擾殿下休息了!”
“嗯!”風連晟點頭。
李維躬身告退,才要出門,就聽外麵府裏的管家來敲門。
“這麽晚了——”李維皺眉,狐疑的遞給風連晟一個詢問的眼神,見到風連晟首肯,方才過去開了門道:“什麽事?”
“李侍衛也在啊!”管家與他略一頷首,站在門口也沒進來,直接隔著門檻衝風連晟施了一禮道:“殿下,方才宮裏來人了,說是皇後娘娘的密旨,請您明天下朝之後去鳳鳴宮見她。”
陳皇後?
不用說,她必定也是為了褚潯陽的事的。
“知道了!”風連晟道,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
李維和管家互相對望一眼,都沒說什麽,轉身退了出去。
這一夜,整個南華帝京,但凡是有些門路的官宦之家大都是一夜未眠。
次日早朝過後,風連晟就以請安為名去了陳皇後的寢宮。
彼時雖然才剛一大早,但陳皇後卻已經是撐著特頭靠在美人榻上打盹兒,眼底一片青黑,看上去不是沒有睡好就是徹夜未眠。
“兒臣給母後請安!”風連晟躬身施了一禮。
陳皇後的精神懨懨的,旁邊的古嬤嬤趕忙過去將她扶著坐起來,同時一揮手,打發了殿裏的宮人退下。
“母後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可是身體不適?”風連晟問道,語帶關切。
陳皇後的心裏煩躁,也沒什麽精神應對,直接就開門見山的開口道:“想必你那裏昨兒個也該得到消息了吧,榮家那裏——你準備如何處置?”
“榮家?”風連晟一撩袍角,在椅子上坐下,思索了一下才茅塞頓開,“母後是說榮烈和褚潯陽嗎?”
提起這件事,陳皇後就痛悔不已,悶得胸口發脹。
“本宮昨晚得到的密報,西越國主給了那個丫頭二十萬的楚州兵權做嫁妝,兵權一事非同小可,何況還是在咱們南華朝廷的緊邊兒上。”陳皇後道,提起這事兒,就更是心裏堵得慌,臉色也就更加難看了幾分道:“手裏有了兵權,現在看來,這個丫頭卻是成了鐵板一塊了,以後打不得罵不得,還得要好好的供著。這會子老四和良妃保不準也打著一樣的主意。我們和榮家的關係不比他們,這事情不得不早作打算,萬不能叫他們捷足先登了。”
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和榮家的關係,而是和褚潯陽還有榮烈私人之前的關係。
風連晟心知肚明,沉吟著喝了口茶,這才開口道:“母後——有沒有考慮過父皇那裏的想法?”
“這事兒你還指望著你父皇出麵幫你嗎?”陳皇後脫口道,煩躁的捏了捏眉心,同時腦中卻是靈光一閃,目光也清明了幾分,驟然抬頭朝風連晟看去。
“母後,就算西越國主送了褚潯陽二十萬的兵權做嫁妝,但褚潯陽不過就是個女子罷了,說白了,大抵也就是做做樣子。現在咱們兩國之間的關係已經逐步緩和,並沒有衝突,她手裏就是握著兵符又怎樣?不過就是個空架子罷了。可是換個角度來說,不管她握著的這部分兵權有沒有實際的作用,她手裏有兵權這都是不爭的事實,這件事——”風連晟道,說著一頓,神色也越發凝重了起來,一字一頓的緩慢道:“可是犯了父皇的忌諱了!”
崇明帝身為一國之君,就是對自己朝中把持兵權的武將都頗為忌憚,防範的跟什麽似的。
更別提褚潯陽這麽一個指定和他們不是一條心的外來者。
陳皇後本來是聽說褚琪楓給了褚潯陽兵權做陪嫁,心裏又妒又恨,隻後悔當初怎麽就阻了風連晟求娶的事,隻想著有了西越的支持就能在大位之爭麵前如虎添翼,卻是全來不及思考別的。
此刻被風連晟一提,她才後怕的心裏砰砰直跳。
風連晟見她失神,就又繼續說道:“不瞞母後的話,昨夜得了這個消息,兒臣也是一夜未睡,可是思前想後,此事還是不宜輕舉妄動的。兒臣和褚潯陽還有榮烈之間的關係早就鬧僵了,就算現在我肯於和他們握手言和,恐怕也很難冰釋前嫌了。不過現在褚潯陽手裏拿了兵權,父皇對她必定是容不得的,這個時候,誰要和他們走的近了,恐怕都要引得父皇猜疑。說白了,若是能得西越一國的支持,固然是件好事,可是歸根結底,這裏卻是南華,所有事情的最終決定權還都握在父皇的手裏。若是隻為了拉攏一個褚潯陽或是榮烈而引發父皇的猜忌,這才是得不償失吧!”
陳皇後聽他這麽一說,混沌了一夜的思維也就跟著慢慢清晰了起來。
“對!最終這皇位要由誰來坐,還是得要皇上說了算的!”陳皇後喃喃道,神情這才好了幾分,但是轉念一想,緊跟著又皺了眉頭,“話雖這樣說,但那褚潯陽和榮家也是不得不防的,凡事都要做好兩手準備,萬一那兩人真的站隊到了老四的陣營裏去,將來真要有個衝突什麽的,對我們而言,也是不小的麻煩!”
“也是!”風連晟也跟著擰眉沉思起來,但似乎是不得要領,過了半晌,又道:“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是為時過早,老四能有多大的能耐,榮烈的性情我雖不太清楚,但榮顯揚的心機卻非比尋常,就算是他,應該也不會叫自己的兒子兒媳胡亂攪和吧?”
榮顯揚因為陽羨公主的死和崇明帝母子之間一直都有隔閡,這一點根本就本能稱為秘密。
以前陳皇後隻覺得那人很難相處,盡量的進而遠之。
但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擔心——
這人別是自覺有了個強硬的親家做後盾,便要主動跳出來攪和這池子水了吧?
“本宮聽說褚潯陽的那個丫頭的性子十分的桀驁不馴——”陳皇後擔憂說道。
“那個丫頭,的確是有些狂妄自大的!”風連晟附和著歎了口氣,“不過這裏到底也是南華而非是西越,她嫁過來之後還能不收斂?總之這件事,兒臣是覺得我們還是先以不變應萬變的好,如若榮烈他們真和老四湊在一起了,到時候再想辦辦法解決就容易的多了。”
風連晟說著,就意有所指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褚潯陽手裏的兵權,是把雙刃劍,隻許是她別惹到崇明帝的眼皮子底下,否則——
哪個做皇帝的也容不得她。
陳皇後這麽想著,心裏才隱隱覺得平衡了許多。
定了定神,她重新看向了風連晟道:“對了,前些日子本宮宣左丞相夫人過來提了那件事,她家的嫡次女今年也有十六了,算是老大不小了,你們的事情也要早早的定下來本宮才能放心,你也是時候收收心了!”
“是!一切都聽母後的安排!”風連晟道,微微一笑,臉上表情和氣,倒是看不出半點的不情願。
“嗯!等和西越聯姻的事情過了之後,本宮就去跟皇上提!”陳皇後道,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道:“時候不早了,這個節骨眼上,你也別在宮裏久留,省的皇上心裏多想,早點回去吧!”
“是!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風連晟點頭,起身告辭。
古嬤嬤親自開了殿門送他,待她走後,方又折回了殿中,見到陳皇後的精神不好,就心疼的安撫道:“娘娘,橫豎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再想以前的事又頂什麽用?殿下他說得對,那潯陽公主就算是有兵權傍身,也隻是個幌子,再者她還是個外人,這事兒到底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您就別多想了!”
兵權!這曆來就是個叫人眼紅的東西。
陳皇後說是放下了,但是每每想來,心裏還是不舒服,道:“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那個丫頭和連晟有過節——”
但凡女人,都是小心眼的。
現在就算他們不主動去招惹褚潯陽,卻也難保對方就會和他們不計前嫌。
陳皇後說著,又是一籌莫展。
古嬤嬤站在旁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麽個丫頭在眼前,總是個禍患的!”陳皇後越想還越是覺得心裏難安,苦思冥想的沉吟半晌,卻忽而就是眼睛一亮,眼底閃過一抹幽暗又明亮的冷光。
風連晟從鳳鳴宮出來,等在外麵的李維就趕緊迎上去,稟報道:“殿下!”
“嗯!”風連晟點頭,帶了他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麽,又道:“確定好榮烈和褚潯陽的行程了嗎?他們什麽時候能進京?”
“送進的隊伍太過龐大,路上耽擱了行程,最起碼也還得要七八日吧!”李維回道,說著就忍不住的回頭看了鳳鳴宮的方向一眼,“皇後娘娘是為了潯陽公主的事?”
“是啊!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卻偏偏總有人喜歡往回看!”風連晟道。
陳皇後是個什麽性子,李維也是知道的,這件事她的確是不可能看的開的。
兩人沉默著又往前走了一段兒,從禦花園的路口那裏看過去,卻見前麵幾個人剛好從禦書房的方向出來,然後行色匆匆的出宮去了。
“是鎮國公和宣城公主他們!”李維道:“八成是被皇上傳進宮來商量榮少主大婚的事情吧!”
“隻怕現在最惶惶不安和悔不當初的還應該是鎮國公兩口子吧!”風連晟的眼睛眯了眯,迎著旭日的光輝,神清氣爽的大口呼吸,臉上表情有說不出的幸災樂禍,“走吧!”
這京城裏醞釀已久的開年大戲就要開唱了,那戲碼——
想必會分外精彩啊!
------題外話------
你們這些妞兒,還真是敢猜,猜楚州城的也就算了,可是漠北北疆和南華中間還隔著整個西越的地圖呢,這要腫麽送→_→送玉璽的,你們更牛,這是想要楓鍋才上位就被趕下台麽?妹子要疼,後路更不能不留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