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太子大婚,喜堂風波
風啟自請南下的事,崇明帝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整個京城之內卻已經開始低調的準備太子大婚的相關事宜。
因為太後剛剛仙逝,南華皇室的規矩,雖然孫子輩的隻要有皇帝特許,守孝二十七日就可除服,但這也畢竟是件大事,所以風連晟就奏請崇明帝,一切從簡了。
好日子是定在十一月廿三,欽天監測算出來的黃道吉日,皇室大婚的儀式都在晚上,但是宮裏宴請百官命婦的喜宴正午就開席了。
延陵君和褚潯陽是不同席的,兩人在禦花園裏要分手的時候,延陵君還是很不放心,握著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叮嚀,“今天是人家娶媳婦,不關我們的事,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都隻看著就好,別摻和!”
褚潯陽越發受不了他喋喋不休的嘮叨,不滿的剛要頂回去,延陵君卻已經黑了臉,嚴肅的指了指她的肚子。
褚潯陽這個即將做人娘親的人,到底還是心虛,話都到了嘴邊,還是隻能生咽下去,改口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延陵君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敷衍,但也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好在是褚潯陽身邊有青蘿和桔紅等人跟著,他這才能夠勉強放心,轉身往前麵的一所宮殿行去。
褚潯陽帶著幾個婢女繼續往禦花園深處走。
十一月底,已經是冬日裏的天氣了,雖然南華的氣候比起西越要溫暖許多,但是因為濕氣重,冬天裏反而叫人覺得更難受。
這個季節,就是禦花園裏也沒什麽風景好看,褚潯陽百無聊賴的走著,不經意的一抬頭,卻見前麵的一條小徑上正好埋頭拐過來一個人——
恰是二皇子風啟。
風啟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她,腳下步子不由的微微一滯,然後才若無其事的迎著走過來。
“二殿下,好巧,您怎麽會在這裏?”褚潯陽愣了一瞬,就含笑迎上去。
她挺著個大肚子出門,走路都覺得不自在。
因為現在她那肚子已經隆起的十分明顯的,風啟的目光就不可避免的在她肚子上打了個璿兒。
他似是有了那麽一瞬間的失神,他身邊跟著的鐵方卻很緊張,忙是不動聲色叫了他一聲,“殿下,前麵的宴會就要開席了!”
風啟飛快的收攝心神,勉強自己將視線移到了褚潯陽臉上,這才神色淡淡的回道:“我送父皇回寢宮更衣,正要往宴會那邊去,少陪了!”
說完,就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樣,匆匆錯過褚潯陽身邊就要往前走。
褚潯陽隱隱覺得這人的情緒似乎不太對,但要捕捉的時候,卻又窺測不到什麽,隻是剛好想到他要南下的那個傳言,就忍不住回頭叫住了他,“二殿下!”
風啟腳下的步子一頓,似乎是遲疑了一下方才轉身,“有事?”
“沒什麽事,就是本宮聽說您向陛下請命,要代替太子殿下南下麒麟山脈督戰,不知道具體的行期定下來了嗎?”褚潯陽道,款步往他麵前走過去兩步。
“具體還沒說,不過今天喝完連晟的喜酒,應該就差不多了。”風啟道,隻禮貌的回了她的話,然後再就一個字也不多言。
褚潯陽看著他,總覺得這人和自己之間有種莫名疏離的感覺浮動,很有幾分拘束,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雖然這話我說的有點晚,但是太後娘娘的事,請您節哀順變吧!”
“嗯!”風啟點了下頭,臉上表情還是沒什麽明顯的變化,又等片刻,見她再沒了後話,就略一頷首,繼續轉身前行。
褚潯陽抿了唇角,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卻是久久未動。
“公主?”青蘿對她的心思大致是能料到一些,就試著開口道:“您方才——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跟二殿下說的?”
如果隻是為了勸他節哀順變,褚潯**本就不會在風啟明明已經錯過去了之後還再攔下他。
褚潯陽緩慢的回過神來,從遠處收回了目光,臉上卻呈現出一種十分凝重的神色來,“嗯——”
她點頭,才要說什麽,就聽到身後幾個女人寒暄的聲音和一大串的腳步聲。
回頭,就見晚了他們一步進宮的宣城公主和另外的幾位命婦一起談笑著從後麵過來。
宣城公主的麵容莊肅,就是這樣大好的日子裏,也沒有刻意的表現出怎麽樣的喜色來。
褚潯陽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她的身上,這才繼續方才未完的話題道:“鎮國公府外麵遇到他的那個晚上,宣城公主的舉止十分奇怪!”
那一天,五皇子風梁要強行拿她入宮,玄塵公主那幾乎可以說是神兵天降的突然出現,並且態度強硬的維護阻止。
這件事,完全不符合她的處事作風,褚潯陽一陣耿耿於懷。
被她一提,幾個丫頭也想起了這茬兒。
“公主您是懷疑——”桔紅的反應最快,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涼氣。
“她是被人請去的?是風啟?可是——”褚潯陽思忖著道。
她可以十分的確定,那天宣城公主的出現不是偶然,但就算是風啟,想要煽動她出麵——
風啟是抓住了她的什麽把柄?可她這樣的一個人,又會有什麽樣了不得的把柄能落到風啟的手裏呢?
褚潯陽的話還不及說完,後麵宣城公主那一行人已經走到近前。
“喲,這不是定國公主嗎?方才咱們都還在說呢,宣城公主殿下真是好福氣,府上又要添丁了!”正在和宣城公主寒暄的夫人笑眯眯道,本來似是想要來拉褚潯陽的手以示親近,但是手探到一半,想到了什麽,就又縮回去,隻關切問道:“公主的肚子有五個多月了吧?瞧著您的氣色不錯,這孩子當是十分乖巧的吧!”
“這段時間是好些了,大概是前麵那時候折騰的累了吧!”抬手不打笑臉人,褚潯陽和和氣氣的回了一句,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卻見宣城公主正盯著她的肚子,似是失神了一瞬,但大約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她便又若無其事的轉開了視線道:“君玉已經去了前麵入席了嗎?”
“是啊!他去了那邊,我就在這裏等著祖母了!”褚潯陽道。
因為開宴的時間就要到了,一行人也就沒有再站在這花園裏閑談,繼續往前走去。
這天風連晟大婚的喜宴進行的十分順利,後宮沒了皇後攬權,良妃又因為受到兒子的牽連,整日裏稱病躲在寢宮裏不見人,其他人也都十分的本分小心,一喜酒宴擺下來,算是賓主盡歡。
酒宴進行了約莫兩個時辰。
冬日裏天黑的快,撤席的時候外麵已經能見出明顯的夜色來了。
因為這中間隔著舉行大婚儀式的吉時還有一個時辰左右的空當,命婦們就三五成群的在這宮殿周遭散步。
褚潯陽挺著個大肚子,不願意四處亂走,就在門外回廊的盡頭選了處僻靜的地方坐著吹風,正在百無聊賴的時候,淺綠突然低呼一聲,隔著眼前花圃,指著遠處的池塘方向道:“桔紅你快看,那裏的人——是不是繁昌公主啊?”
幾個人齊齊的循聲望去,夜色彌漫,就著四處廊下的燈光,依稀可辨那池塘邊上站了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已經撕扯在了一起,影影綽綽的,其中一個——
的確是曾經往鎮國公府走動過的四公主繁昌。
和她在一起的另一個人女人的身影也有點兒熟悉,但一時卻沒什麽印象。
那兩人撕扯在一起之後,大概是兩人的婢女感到,場麵一下子就亂了起來,人影亂走,間或還夾雜著女人的尖叫聲。
這天是風連晟大婚的好日子,繁昌公主又不是個不懂事的,這件事十分的蹊蹺。
“桔紅,你去看看!”褚潯陽皺了下眉頭,給桔紅遞了個眼色。
“是!公主!”桔紅領命,手一撐,剛翻過欄杆,突然就聽那池塘邊一聲尖叫衝天而起,“啊!救命啊!公主——公主!快來人救救我家公主啊!”
混亂中,有雜亂的水聲響起,當是有人失足落水了。
桔紅連忙提了裙子奔過去。
想著繁昌公主到底是風啟的親妹妹,褚潯陽略一遲疑,就站起身來,“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兩個丫鬟扶著她從回廊的另一邊繞過去,等他們轉過花圃到那池塘邊的時候,那裏已經聞訊趕過去了很多人。
繁昌公主怔怔的站在池塘邊,臉色隱隱泛白,神情之間還有點恍恍惚惚的恐懼,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破開一個冰窟窿的水麵。
彼時已經有三個會水的嬤嬤跳下去水中摸索著救人了,另外還有好些個侍衛太監找了工具試圖冰麵鑿開一些。
“怎麽回事?是什麽人落水了?”崇明帝的一位妃子惠嬪匆匆擠過人群,見到呆立在水邊的繁昌公主,就用力的揉了揉胸口,剛要過去拉住她的手問兩句,旁邊一個婢子突然哭嚎著撲過來,一把抱住她的大腿道:“娘娘!惠嬪娘娘快救命啊!是我家公主,我家公主被四公主推到水裏去了!”
惠嬪本來聽到有人喊公主落水,就嚇的魂飛魄散,好不容易看到繁昌公主沒事,才剛鬆了口氣,聞言登時心裏就是咯噔一下,白著臉道:“你不是寧平的那個——”
那是三公主身邊的一等宮女。
“娘娘!快救救我家公主吧!”那宮婢嚇的不輕,涕淚橫流,不住的在她腳下磕頭。
今天是風連晟大婚的日子,就算隻死個奴才,那也是大大的不吉利,如果哪位主子再要有個意外,一旦龍顏大怒,幾乎所有人都要跟著受波及。
“快!都還愣著幹什麽,還有水性好的沒?再下去幾個人,務必趕緊把公主救上來!”惠嬪打了個寒戰,連連揮手。
又有兩個會水的宮女跳下去,可是這大冬天的,池水冰涼刺骨,在水裏手腳都伸展不開,再加上又是在晚上,水裏的人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把落水的三公主給撈上來。
“公主,從事發到現在,這都有半盞茶的功夫了,就算把人撈上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青蘿湊近褚潯陽耳邊,輕聲的說道。
褚潯陽的麵容沉靜,默然不語的又看了繁昌公主一眼,然後側目給身邊的桔紅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桔紅立刻會意,小聲道:“繁昌公主身邊的婢女已經去通知二殿下了。”
這一次的事,絕對不是意外,因為——
出事的人,是三公主!
那女人當初可是參與了在四王府門口行刺太後的的布局的,當時褚潯陽和延陵君猜測她是風邑的人。
這個女人會選在這個日子裏轟轟烈烈的發生意外,絕對是有人刻意安排。
因為事情的始末尚未明了,褚潯陽也沒出麵,隻在旁邊冷眼看著,惠嬪等人等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也沒見能把三公主打撈上來,就知道是凶多吉少,不覺得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娘娘,還是趕緊找個人去通知皇上吧!”她身邊嬤嬤小聲的提醒。
“對!對對對!”惠嬪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轉身才要吩咐人去請崇明帝,遠處風啟剛好已經匆匆趕了來。
“聽說這裏出了意外,怎麽樣了?”風啟問道,直接從人群裏擠了進去。
繁昌公主本來已經呆若木雞的站了許久,聽見他的聲音,突然就紅了眼眶,轉身就撲到他懷裏,手指顫抖不已的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見過二殿下!”惠嬪等人紛紛屈膝行禮。、
“都免了吧!”風啟道,安撫性的拍了拍繁昌公主的手背,然後先強行拉開她的手,走到那水塘邊,往那水麵上看去,一麵神色鄭重道:“落水的是寧平?人還沒救上來嗎?”
“這黑燈瞎火的,已經下去六七個人了,還是沒消息!”惠嬪道,見到風啟在這裏,她倒是有了點主心骨,心焦不已的看著那水麵道:“可是這已經有好一會兒了,一直沒能找見人,恐怕是——”
“凶多吉少”四個字她沒敢說出口,隻拿眼角的餘光偷偷去看風啟的臉色。
寧平公主的那個婢女也沒想到先趕過來的會是繁昌公主的親哥哥,一時間有點兒傻了眼,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大聲說道:“二殿下,是四公主推我家公主下水的,這樣冷的天氣,我家公主若是要有什麽閃失——您可要替我家公主做主啊!”
她說著,就悲痛欲絕的拿了袖子抹淚。
“皇兄,不是的——”繁昌公主急切地想要搖頭解釋,就在這時,冬天的天空上突然炸開一道亮麗的七彩煙火,然後緊跟著就是鋪天蓋地的禮炮聲和由遠及近敲敲打打的落戶生嗩呐聲,這冬夜裏清冷蕭索的氣氛,隻在一瞬間就被渲染熱烈到了極致。
“這——前麵的大婚慶典要開始了!”惠嬪急的額上冷汗直冒,期期艾艾的看著風啟。
寧平公主的那個婢女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提著裙子爬起來,拔腿就要往前朝的方向跑。
“給我按下她!”風啟冷聲說道。
鐵方一個箭步上前,扯著那宮婢的後衣領就將她拽回來,摔在了風啟腳下。
那婢子被摔的七暈八素,捂著胸口直哼哼。
風啟的目色微涼,居高臨下的俯視,冷冷道:“你要去做什麽?”
“我——”那宮婢被他嚇的渾身一抖,忍著痛爬起來,重新跪好,還是不服氣的梗著脖子道:“我家公主出了意外,奴婢要去向皇上稟明此事,求她為公主殿下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風啟冷嗤一聲,“當真是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寧平的人現在姑且都還沒找到呢,你就說要主持公道?這是咒著你家主子死嗎?”
那婢子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太過急切了一些,可是誰都知道風啟和繁昌公主的兄妹感情好,風啟在這裏,勢必要幫繁昌公主壓下此事的。
“我——我——奴婢——”這位二殿下發起怒來的樣子,雖然不見怎麽樣的嚴厲,但是卻有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寒意,叫人頭皮發麻,那婢子的眼神混亂,支支吾吾的不不敢再頂嘴。
風啟才不和她這樣一個婢子浪費時間,直接對鐵方道:“先綁起來!再拿本王的令牌去調派一隊禦林軍過來,把這整個院子都先圍了,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
這個命令,其實是在他人往這邊來的時候就已經下了。
且不說寧平公主的死將要牽扯出些什麽,隻就今天這樣的日子,這個消息一旦傳到崇明帝的耳朵裏,就立刻要起波瀾。
並且風連晟大婚,絕對不能觸了這件事的黴頭。
褚潯陽本來還在納悶,有人要利用三公主這麽個女人的死還能掀起什麽大的風浪來,聽了風啟的這個命令才恍然頓悟——
風連晟是一國儲君,他的婚事居然幾經波折,先是意圖聯姻西越,最後不了了之,後來陳皇後為他定了華家千金,怎又出了華城叛亂謀反的事故,如果這一次,他的婚禮上再出了晦氣——
他就絕對會成為朝臣百姓詬病的對象。
這個人,到底是要如何的為君不仁,才能引發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天譴,叫他的婚事頻頻受挫?
這個印象一旦形成,這對這座王朝以後的統治,就是大大的不利。
可是——
就算風啟的動作夠快,先圍住了這裏封鎖消息,也就算是他可以將今天事發現場所有的奴才都滅口,可是在場的人裏麵還有好些個命婦千金,但凡是有一個活口從這裏走出去,就難保這個消息不會隨後走路。
褚潯陽擰眉沉思,也隻不過一瞬的功夫,就是豁然開朗。
果然,這個時候,就聽那池塘斜對麵的岸邊一陣人聲熙攘。
“咦?這裏怎麽有一個人?”
“快去看看!拉上來!拉上來!”
“呀!是三公主殿下!”
“殿下?殿下?您醒醒?還有氣,快去傳太醫,快找太醫過來!”
“那邊的幾個,快把外衫脫下來,給公主禦寒!”
……
那裏先是兩個侍衛太監在叫嚷,後麵又有幾個幹練的婆子圍攏過去,借著燈光,可以看到他們合力從水裏拖出來一個什麽人來,又用衣服裹了,在岸邊不住的晃動她的身體,那個人也似是有了複蘇的跡象,隱隱的抬了抬手,有氣無力的說了點兒什麽。
褚潯陽的眸子閃了閃,重新看向風啟的時候,視線中就多了幾許玩味。
“那是——”惠嬪還有點沒能馬上清醒過來,盯著那邊看了好半天,才露出一個似是欣喜,又似是不可置信的深情來,“三公主沒事了嗎?真是謝天謝地!”
她連忙就要跑過去查看,這時候天空中就又有幾朵更大的煙花炸開。
眾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
風啟似是抿唇權衡了一下道:“前麵大婚的典禮就要開始了,一點有驚無險的意外罷了,暫時就不要告訴父皇知道了,等到連晟大婚之後,本王會帶著反常和寧平一起過去當向他解釋!”
惠嬪自是巴不得有人擔下這個責任,自是一口答應。
其他的命婦當中,也不是每個人都信了風啟的話,風啟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今天,他必須把這整件事一力壓下,於是緊跟著就是話鋒一轉,語氣微涼道:“諸位夫人,今天在這裏讓大家受了驚嚇,本王很抱歉,不過今天是連晟大婚的好日子,如果哪位因為受驚而語無倫次,壞了其他客人的興致,那就不好了。如果哪位還是覺得身體不適,出了整個院子,可能會忍不住的亂說話,本王這就安排偏殿給她稍事休息!”
他絕對不能允許任何人把這件事的風聲傳出去。
一眾的女人都被他的聲色俱厲嚇的一抖,連忙點頭稱是。
風啟放了他們離開之後,褚潯陽最後才走上前去,這一次就單刀直入道:“有一句話,我本來不想問的,你——是不是拿住了宣城公主什麽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