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放倒一片! 無憂中文網

張雲簡後撤一步,本能四顧。

他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廝直覺的要跟上來護主,然則還不待有所動作就已經被不知道從哪裏躥出來的兩道迅捷的影子拍翻在地。

陸元和青蘿兩個,麵如寒霜,修羅鬼刹般突然出現。

“你敢動我?”張雲簡本就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子,當即便是慌亂了手腳,戒備著連連後退,“這裏是南河王府,你要幹什麽?”

“怕什麽?本宮不是說過了,就是請張二公子幫個忙。”褚潯陽笑著上前,把手中擦拭幹淨的匕首遞還給陸元,一邊道,“而且——我保證,不會讓你吃虧的。”

張雲簡此時已經完全的方寸大亂,看著地麵上倒著的三個人和一灘血就牙根打顫,瞅準了時機,猛地就朝大門口躥了出去。

然則才剛奔出去一步,緊跟著就是頸後一麻,被青蘿追上去從背後砍了一記手刀。

褚潯陽回眸,將手裏帶血的羅帕順手塞到他嘴裏,目光一片清冷的吩咐道,“應該馬上還會有人過來,事不宜遲,先把這裏清理幹淨。把姓張的和這兩個小廝先拖到外麵的花園裏藏起來,陸元,四妹妹你來安置,不要讓人發現了。”

“是!”兩人應了,連忙動手處理。

這一來一去間,褚潯陽的目光微微一瞥,剛好瞧見遠處萬木枯朽的花園裏那一抹頎長俊秀的身影疾步而來,身後幾乎毫無存在感的跟著映紫和淺綠兩個丫頭。

褚潯陽微微一笑,快步迎上去兩步。

延陵君的眼尾一挑,掃見院子裏的情況,先是眉頭不易察覺的微微一皺,繼而對身邊兩個丫頭吩咐道,“去幫忙!”

“是!”映紫兩人領命,去幫著挪人。

延陵君也沒問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神色微涼的看著褚潯陽。

“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一次。”褚潯陽笑笑,這個時候也不刻意寒暄,隻就言簡意賅道,“這邊的情況容後我再和你細說,不過眼下我這有樣東西得要你幫我看看,辨別一下。”

“嗯!”延陵君淡淡的應了聲。

褚潯陽便帶著他回了不遠處的那座亭子。

延陵君的臉色不大好,似乎也沒什麽興致開口,隻是亦步亦趨的跟著。

褚潯陽也無暇顧及他,進得那亭子,找準了位置就運了掌力輕巧的往旁邊一根柱子上拍了一下。

橫梁上飄落幾縷經年的灰塵,並著一個枚紅色的荷包從高處墜落。

褚潯陽待要伸手去接,延陵君已經身形飄逸不動聲色的搶了一步上去將那荷包接了。

褚潯陽也不逞能。

他將那荷包捏在手裏,也不等褚潯陽吩咐,隻就兀自抖開睨了一眼裏麵的東西,在那一瞬間眼底忽而有一道驟冷風暴席卷而過,不動聲色間那張臉上的表情忽而就冷厲森涼的連褚潯陽都下意識的心頭一凜。

“這是——”褚潯陽一個機靈,心裏其實也內揣測個七七八八。

延陵君抿抿唇,卻未答她的話。

抬頭,剛好陸元和映紫幾人抱的抱提的提將院子裏的不省人事的一幹人等給帶了出來。

陸元一手提著一個張雲簡的小廝。

張雲簡是被映紫提著腰帶拽出來的。

淺綠和青蘿則是分別抱著褚月寧和她的貼身丫鬟。

一行人負重而來,行動卻分毫不受阻礙,轉瞬已經奔到了眼前。

“主子!”映紫上前略一頷首,“那院子裏的所有痕跡都清理幹淨了,不過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延陵君的目光凜冽從張雲簡身上輕輕一**,順手將那荷包往他的衣物裏麵一塞,寒聲道:“兩個小廝直接找牆頭扔出去,這人先找間屋子關起來,拿荷包裏的東西再加一味百合香料先給我熏著,稍後我自有用處。”

說完頓了一下,又道,“完事後記得把這荷包拿回來,還給潯陽郡主!”

他雖然不知道那荷包的出處,但是會出現在褚潯陽的手中,又明顯是女子之物的,也就沒有隨便處置。

映紫還是第一次見他在褚潯陽麵前表露這樣冷酷森寒的一麵性格,心裏一根弦下意識的繃緊,連忙垂眸應下:“是,奴婢這就去辦。”

褚潯陽對陸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配合。

陸元點頭,和映紫兩個攜人而去。

這邊青蘿看著昏迷不醒的褚月寧卻是一陣憂慮道:“郡主,四郡主該如何安置?”

褚月寧無緣無故的暈在這裏,就算他們發現及時沒有惹什麽是非出來,可是一旦被人看見,也總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正在說話間,對麵遠處的花園裏已經隱約可聞一片嘈雜紛擾的人聲迅速逼近。

青蘿不免便有些急了,一跺腳道:“要不奴婢尋個理由,先行帶著四郡主回去吧!”

“不可!”褚潯陽卻是想也不想的抬手攔住她,“今天這府上到處都是人,你這麽帶著她出去,不可能瞞過所有人的視線。”

褚潯陽心中飛快的思忖著,想了想,還是期許的回頭看向延陵君:“延陵大人——”

延陵君的心情明顯不佳,聞言也還是勉強上前一步,隔著袖子捏起褚月寧的腕脈探了探,語氣平平道:“她中的迷藥效力非同一般,正常的話不睡到傍晚時分是醒不來的。我身上沒帶著藥,你去尋一片幹薄荷焚灰,再用這枚藥丸碾碎,用烈酒調開給她服一點,應該一刻鍾之後能醒!”

他說著便從腰際摸出一枚淡青色極不顯眼的藥丸拋過去。

褚潯陽接了那藥丸在手,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權衡一番,然後才掰開青蘿的手指將那藥丸塞到她掌心裏,吩咐道,“今天大夫人跟著父親一起過來了,一會兒你先去找她,她會知道怎麽配合你的。”

“好!”遠處鼎沸的人聲越來越近,青蘿也不含糊,趕緊應了,抱著褚月寧尋了花園裏最偏僻的小路奔走而去。

安排好這些,也就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褚潯陽微微吐出一口氣,忽而想起了什麽,就看向淺綠道,“你再過來給我搭把手!”

延陵君此時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淺綠心裏砰砰亂跳,就連看也不敢看他,直接便是想也不想的點頭:“任憑郡主吩咐!”

橫豎自家主子對這潯陽郡主是有求必應,她先應著總不會有錯的。

褚潯陽一笑,帶她繞到稍遠的假山後麵。

那裏雷敘和褚月妍還不省人事的躺在泥地上。

淺綠的眉心一跳,不覺的回頭遞給褚潯陽一個詢問的眼神:這潯陽郡主不會是想讓自己脫這倆人的衣服,然後順水推舟的來個捉奸的戲碼吧?

延陵君嫌惡的掃了那兩人一眼,冷聲道,“愣著做什麽?把這兩人丟那院子裏去!”

褚月妍和雷敘的事,過來這裏的路上映紫就已經言簡意賅的對他提了。

如果說那張雲簡該死,這兩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是!”淺綠的心頭一抖,慌忙將手裏抱著的小丫頭藏好,然後便扯著腰帶提了那兩人在手。

褚潯陽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一頭霧水,再側目去看延陵君臉上冰封而冷硬的一副表情,眉頭就不由擰的更緊——

淺綠怎麽就被他嚇成了這樣?其實這人笑裏藏刀的時候才是最真的叫人覺得膽寒的好吧?

淺綠的功夫底子雖然不錯,但倒底也隻是十幾歲的姑娘家,要徒手提兩個人還是有些吃力。

旁邊延陵君完全一副甩手掌櫃的架勢,褚潯陽看不過眼,歎一口氣就準備上前幫忙,他卻又突然動了,先一步將雷敘倒手一提就大步往那院子的方向走去。

淺綠一張小臉煞白,緊張兮兮的連忙抱了褚月妍跟上。

褚潯陽跟著這陰陽怪氣的主仆兩個也是悶聲不吭。

雖然他們這邊的動作夠快,可是對方有備而來,自然也不慢,迎麵已經看到以蘇皖為首的一眾貴婦被龐大丫鬟仆婦隊伍擁簇著疾行而來。

狹路相逢!

這麽過去肯定是要碰上的。

褚潯陽的心思微微一轉,當機立斷的便對淺綠吩咐道,“那屋子有個後窗,你從後麵繞過去,把人送進去。”

“是!”淺綠應了,立刻扭身往旁邊閃去。

褚潯陽收回視線,原以為延陵君那人的心思敏捷不用她提也該知道如何應對,這一回頭才赫然發現那人竟是毫無顧忌,半點忌諱也沒有的仍是大步迎著蘇皖一行身影筆直的走了過去。

看那架勢——

別是想要拿雷敘當武器,直接把迎麵過來的一群人集體放倒吧?

褚潯陽一急,頓時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後下一刻就是眼前一花——

延陵君行至那院門之前便驟然鬆手,然後趁雷敘身子下墜的同時抬腳一踹。

他動作的幅度極小,再被袍角一掩,幾乎很難有人看到他出手的動作,可是那被他提在手中男子瘦長的身體就是如一隻破布袋一樣驟然往那院內飛去。

隨即轟然一聲。

褚潯陽的眼角一抽。

跟過去的時候視線往院子裏一掃,雷敘的身子已經穩穩的掛在了正對大門口那個房間的門檻上。

房門被撞開,形象很逼真,就好像是他要破門而入的時候不甚跌倒了一般。

褚潯陽一頭冷汗。

延陵君踹了雷敘一腳之後就已經雍容優雅的站定,長身而立,靜靜的等在那院門之外,一張華豔清絕的臉孔上笑容妖魅,包攬萬象風情,與前一刻那張刻板而僵硬的冷臉又是冰火兩重天。

延陵大人這般嫵媚和氣笑著的時候真是瘮人!

褚潯陽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但也隻在那一瞬間,麵上也跟著掛上無邪笑容,輕輕往前挪了一步與他並肩而立。

方才延陵君的作為並不隱秘,甚至可以說是故意招搖。

而此刻看著迎麵來勢洶洶的一眾人,褚潯陽也瞬間明白過來他的真實用意——

那一群人,走在最前麵的是蘇皖,身邊擁簇的除了她自己的婢女,然後便是一眾手持棍棒家什的南河王府的家丁護院。

這些人打了頭陣,剛好擋住了後麵跟著的那一眾貴婦小姐們的視線。

延陵君的動作蘇皖自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眼見他提著個半死不活的男人過來,然後還不等她確認那人的身份,便是眼前一花,那人龐大的身軀就砰地一聲砸進了院子裏。

蘇皖的神情一呆,腳下步子就和那些神情見鬼一般的家丁丫鬟一起定在了原地。

“剛才是什麽聲音?”後麵的人狐疑的擠上來,見到站在院門之前的延陵君和褚潯陽也是大為意外,“潯陽郡主?延陵大人?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哦!”延陵君的神色淡淡,垂眸彈了下袖口上的雲紋圖案,“本官得潯陽郡主引薦正要去拜見太子殿下和南河王爺,從旁邊路過,好像聽到這邊有人慘叫,就過來瞧瞧。各位呢?怎麽也會在這裏?”

方才說話的是禦史台劉秉胤家的夫人秦氏,聞言便道,“你們也聽到聲音了?方才咱們正在偏院的花廳說話呢,聽丫頭說這邊好像有什麽奇怪的動靜,所以就過來瞧瞧。”

不用說,這報信的應當就是出自蘇皖的手筆了。

蘇皖這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提著裙子快跑過來,探頭往那院內一看就是臉色慘變。

院子裏一灘血,一個小廝打扮的男人昏迷不醒,正是她安排的內應。

門檻上還掛了一個,頭朝裏看不到臉。

而和她裏應外合先行一步趕過來的張雲簡卻是不知所蹤。

本該作為受害者出現的褚潯陽卻站在外麵,還安然無恙。

蘇皖的心裏抖了一抖,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與趕來,她一咬牙猛地回頭看向延陵君,冷聲道,“你剛剛做了什麽?”

延陵君兀自笑的雲淡風輕,眉眼亂飛:“哦?蘇郡主覺得本官做了什麽?”

蘇皖的眼睛瞪得老大,方才那一幕許多人都看見了,他竟然這般有恃無恐。

一時間她隻覺得心煩意亂,隻覺得這麵前男子傾城絕豔的笑容之後藏了什麽她碰觸不得的禁忌。

蘇皖隻略一猶豫,那人群之後就又擠出一個笑容明豔的少女來。

十四五歲的年紀,穿一身紅豔豔的衣裙,一雙明亮動人的大眼睛,笑起來臉頰上就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她奔過來的速度很快,如一直花叢中飛舞的蝶,上來便一把握住褚潯陽的手,笑眯眯道,“潯陽妹妹!”

說話間,發間瓔珞晃動,又添幾分活潑。

褚潯陽愣了一愣,隨即也有明豔的笑容字眼底**開,回握住她的手,欣喜道,“傾兒姐姐,什麽時候回來的?”

霍傾兒是楚州主帥霍罡的獨女,霍罡早時算是褚氏的家臣,早年混戰的時候又是隨在褚易安的麾下,他的妻女得褚易安關照,彼此間多有往來。霍夫人是布衣出身人很隨和,霍罡的性子又耿直,霍傾兒也隨了兩人的性子,直爽幹練,和褚潯陽之間極為合得來。不過三年前霍老夫人亡故之時剛好和南華之間的戰事逼緊,朝廷下旨奪喪,霍罡不能守孝,就由霍夫人帶著霍傾兒扶棺回鄉,算算日子,上個月剛好三年喪期滿。

“也沒幾天,趕著回來過年呢!”霍傾兒激動的小臉通紅。

霍夫人含笑上前,故意沉著臉嗔怒了她一聲,“不許沒規矩!”

然後便衝褚潯陽拜了一禮,道:“這麽多年了,這丫頭的性子就是這樣,郡主莫要要和她一般見識。”

“霍夫人客氣了。”褚潯陽道。

霍傾兒的性子跳脫,這會兒已經注意到院子裏亂糟糟的一團,頓時就是眉頭一擰提著裙子率先跨進門去,“這裏出什麽事了?是招賊了嗎?”

她是將門出身,雖然有霍夫人的約束,但是性子使然,強身健體的拳腳功夫也學了一些,膽子更是比一般高門出身的小姐要大些,說著便要彎身去試那小廝的鼻息。

霍夫人嚇了一跳,連忙過去將她拉開一步,低聲斥道,“別添亂。”

霍傾兒眉頭皺的死緊,有些不太甘願的被自己的母親拽著。

而此時其他人也都跟著一起進了院子,瞧著院子裏的情況議論紛紛。

蘇皖憋了一肚子的火,恨恨的盯著延陵君,咬牙切齒道,“延陵大人,你是不是該給個解釋了?”

“解釋什麽?你們看到多少,本官就看到多少。”延陵君道,氣定神閑。

“狡辯!”蘇皖咬著嘴唇,用力之餘幾乎要將嘴唇咬破,抬手一指倒在門口的雷敘道,“我剛才分明看到,是你把這人扔進來的。”

人群之中一片嘩然,議論紛紛,狐疑的打量著延陵君。

延陵君卻是神色自若的微微一笑就往上挑高了視線,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一副懶得解釋的表情。

蘇皖氣急,不由的又往前逼近一步:“你敢說你沒有?我親眼所見,我的丫頭還有王府裏的護院都看見了。”

她此言一說便是目光淩厲的四下一掃。

“是,奴婢們也看見了。”她身邊的一個丫頭立刻站出來道,“奴婢可以作證,就是延陵大人將人丟進這院子裏的來的。”

旁邊南河王府的護院門也都蠢蠢欲動。

“這都見了血了,可不是小事情,想要信口開河的話,本宮勸你還是想清楚了再開口!”冷不防卻聽見褚潯陽婉轉一笑走上前來,目光諷刺的看著蘇皖道,“蘇郡主,延陵大人和你私底下沒仇吧?”

說話間她的目光卻是別有深意的在那一眾家丁護院麵上掃了一圈,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今天南河王府辦喜事,哪怕他們都是早有準備,但是這潯陽郡主無恙是真,事情已經出現了變數,萬一讓王府給卷進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根本吃罪不起。

來勢洶洶的一群人,突然之間就踟躕不前了。

蘇皖被孤立出來,臉色不由的白了白——

南河王府的人要置身事外?

褚潯陽見目的達到,便又滿意一笑,繼續說道:“蘇郡主,之前在行宮,延陵大人可是手刃了重傷你的刺客,恕本宮孤陋寡聞,難得這便是你蘇家的家風,就是如此回報自己的恩人的?”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和他素無交集,難道還能平白汙蔑他不成?而且不是他延陵君下的手,那人又怎會倒在這裏?這小廝可也是不省人事的,你可別說是他們自相殘殺兩敗俱傷!”蘇皖怒道,過去抓了一個護院的領口,狠狠逼視他的視線,“方才你也走在最前麵,你說,你肯定也看到了!”

褚潯陽冷蔑一笑,往旁邊移開視線。

延陵君笑容款款,半分也不在意。

那護院一張臉早就漲成了豬肝色,雖然知道這個局是自家郡主出手周密布署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隻看褚潯陽那兩人的神色就已經喪失了底氣。

“蘇郡主,奴才們剛才都隻顧著往這裏趕,沒有注意別的。”那護院為難道。

“你——”蘇皖愕然,不可思議的苦笑一聲出來。

她往後退了一步。

霍傾兒已經看不過眼的上前一步,大聲道,“人家延陵大人救過你的命你都還說素無交集?別人都沒看見的事,就你身邊的丫頭說話,隻怕也不作數的吧?”

說完也不管蘇皖的冷眼,直接傲然的一抬下巴道:“去看看,門口那人死了沒?我瞧著這小廝的麵相也不像善類,八成是招賊了吧!”

有護院硬著頭皮奔過去將雷敘的身子翻過來查看,頓時就是不可思議的驚呼一聲:“這不是太常寺卿雷家的公子嗎?”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

蘇皖已經顧不得許多,唯恐褚月寧那邊再出差錯,連忙提了裙子第一個搶著奔進了屋子,卻忘了那屋子裏剛燃過強力的迷藥,一隻腳才跨進門去,迎麵就是一股異香撲鼻。

過了有一會兒的時間,這房門又被打開了幾次,雖然那藥效已經減退不少,蘇皖也還是頭暈目眩的身子一晃。

她心裏一驚,連忙一把扶住旁邊的門框,然則下一刻還是兩眼一翻,身子虛軟的滑了下去,撲倒在了雷敘身上。

她帶來的兩個丫頭大驚失色,連忙過去扶她。

不出所料,跑在前麵的一個也是剛近那門口就腳下一個踉蹌,再往前也跟著翻了過去。

“這——這——這是怎麽了?”一眾的貴婦小姐們花容失色,聲音打顫。

護衛丫鬟們也是人人自危,再不敢上前。

延陵君的唇角勾了勾,這才款步走過去。

霍傾兒唯恐他再中招,連忙便要阻攔:“哎——”

卻被褚潯陽一把壓下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頭,一邊揚聲叮囑道,“延陵大人當心些!”

延陵君但笑不語,從袖子裏抽出一方帕子掩鼻,然後在那房門外麵象征性的轉了一圈,折返回來才道:“屋子裏被人放了強力的迷藥,不會致命,這屋子有後窗吧,去打來換換氣就沒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霍夫人等人連拍胸口,如釋重負。

護院仆婦們這才敢於上前,紛紛掩住鼻息把倒在門口的三個人挪開。

這邊正在忙碌不休的時候,南河王妃鄭氏已經得了消息,被一大群人擁簇著趕了過來。

“聽說這裏出事了?怎麽回事?”鄭氏的語氣焦躁,透著十二分的不悅,待到一步跨進院子,見到那小廝身下一灘血就是勃然變色,怒不可遏的厲喝一聲,“到底怎麽回事?”

下人們紛紛跪伏在地,一個領頭的護院以頭觸地,小心翼翼道,“奴才們也不知道,頭前兒聽人說這邊聽見慘叫聲,過來就已經是這樣了。”

王府裏正在辦喜事,卻在這個當口見了血。

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鄭氏的一張臉上陰雲密布,哪怕是當著諸多客人的麵也難以克製。

劉夫人唏噓著走過來,還是心有餘悸的看著那間屋子道,“延陵大人驗過了,說是有人在這屋子裏燃了強力的迷藥,雷二公子和蘇郡主都不慎中招了。”

“迷藥?”鄭氏的聲音突然拔高,憑空又添了幾分厲色。

蘇皖的另一個丫頭掐了掐掌心,忽而一咬牙囁嚅著開口:“這個屋子,之前好像東宮的四郡主過來換過衣服,之後就沒見過她的人了。”

鄭氏一個機靈,連忙抬手一指:“趕緊的,進去看看,人有沒有事!”

東宮的郡主,可不能在她的府上出了差池,否則褚易安那裏是絕對交代不下去的。

這會兒下頭的人也有了經驗,兩個仆婦立刻掩了口鼻進去,隨後就又聽得一聲驚呼:“這——這——”

外頭的人都心弦緊繃的等著,然後便見兩個仆婦抱著一個嬌小的少女快步走出來。

蘇皖的丫頭如遭雷擊,滿臉驚恐。

兩個仆婦也是納悶,道:“王妃,四郡主不在,是這五郡主昏死在了裏間的榻上。”

對於裏麵的到底是褚月寧還是褚月妍,鄭氏並不關心,當即就上前掃了眼褚月妍身上衣物,確認完好無損,懸著的一顆心才落回地上,擺擺手道,“先找個地方把這幾個孩子安置了,然後去請東宮的大夫人還有雷夫人過去。”

蘇家今天也在籌備大婚,按理說蘇皖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不過她和褚靈韻的關係不錯,一大早就說是過來陪著未來的嫂嫂,鄭氏也就沒說什麽。

卻沒想到,竟會出了這樣的事。

下頭的人領命,趕緊把昏迷中的幾人搬出去。

院子裏留下一個不省人事的小廝,鄭氏看著就是火冒三丈,冷著臉對顧媽媽道,“這是咱們府上的人?”

顧媽媽對府裏上下的人脈都熟悉,仔細辨別了一番,搖頭道:“沒見過,應該不是!”

“難道是趁亂混進來的小賊嗎?”人群中有人掩嘴驚呼,心有餘悸的拿目光去瞟旁邊的那間廂房,“難道是這小賊放了迷藥要行凶,被那雷公子發現了?可是要進去救人的時候又不察給暈倒了?”

褚潯陽失笑,倒是不得不佩服延陵君隨手布置出來的這個事發現場了,完全不用他們自己開口,馬上已經有人還原了整個事件的全過程。

“這小廝是被利器刺傷的,可是這裏好像沒有發現凶器吧?”趁著眾人發現之前飛快的斂了笑容,褚潯陽這才神色凝重的走上前去,對鄭氏,“今日安樂郡主大婚,這裏卻見了血,這兆頭不好,依本宮看來,還是報官吧。”

鄭氏皺眉,朝護院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回稟王妃,的確是不曾見到有帶血的凶器。”那護院連忙回道。

“難道這裏還有別人進來過?”霍傾兒眨眨眼,咬著嘴唇用心思索。

鄭氏的心中也跟著升起很大的疑團,猶豫再三才道,“今兒個我們南河王府辦喜事,讓大家受驚了,真是對不住,不過今天這事兒有忌諱,不能衝撞了韻兒的好日子。顧媽媽,先把這人關起來,回頭等辦完了喜事再送官究辦。”

“是,王妃!”顧媽媽領命,屈膝一福。

鄭氏這才勉強壓下一口氣,對眾人笑道:“這裏的事,還請各位包涵,我不想觸了這喜事的黴頭,所以——”

“王妃放心,咱們都不是那等隨便嚼舌頭的人,就當是沒這回事吧!”劉夫人馬上接口道。

鄭氏這才放心,感激一笑:“好,那就請各位還是先去花廳奉茶,我這邊還要去見一見雷夫人他們。”

“王妃請便!”眾人目送她離開也紛紛往外走去。

霍傾兒熱絡的過來挽褚潯陽的手臂,嬌嗔道,“好妹妹,我許久不見你了,想得慌,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去吧!”

延陵君看著她自然搭在褚潯陽臂彎裏的手,眉頭似是不易察覺的微微皺了一下。

褚潯陽笑笑,握了霍傾兒的手道,“明日無事我去將軍府找你吧,我五妹妹出了事,眼下我也得要跟著過去看看。”

霍傾兒有些不樂意,但轉瞬就又大大方方的笑了,道:“那也好,我有給你帶了禮物回來,明天我等你!”

“嗯!”褚潯陽點頭。

霍傾兒也不矯情,提了裙子轉身去追霍夫人。

院子裏很快就空了。

褚潯陽回頭,見延陵君正盯著大門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就以為他是好奇霍傾兒的身份,便就解釋道:“是霍罡霍將軍的千金。”

延陵君的思緒被她打斷,收回視線卻似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隻就看著她的眼睛正色道,“這迷藥十分厲害,如果是用來針對褚月寧的,蘇皖要讓她一直昏迷不醒必定是有所圖的。”

“是啊!”提起這個話題,褚潯陽也是一籌莫展。

她回頭,眯了眯眼睛看著那屋子敞開的大門:“四妹妹一直循規蹈矩默默無聞,她們實在犯不著對她來圖謀什麽。”

“褚月妍隻是個幌子,如果事情不是被我們打斷,到時候東窗事發,這裏被抓包的應該是你和那姓張的,屆時褚月妍和姓雷的隻會被作為墊腳石拋出去。”延陵君分析道,神色深遠,那目光之中卻透著森涼的寒氣,“要追究起來,就是你們東宮之中的內鬥,是褚月妍聯合了外人要壞你的名聲,張雲簡適逢趕到將那兩人製服。這樣一來,就是你東宮內部鬧出來的醜聞,哪怕是發生在南河王府之內,也和這裏的主人牽扯不上關係。這個局,十分精妙,而且毫無破綻,隻是在這裏麵——褚月寧卻是完全多餘的。”

這整個局麵當中,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準備褚月妍能成事,如果不是映紫先出手,她和雷敘後麵也鐵定是要落在張雲簡的手裏,而張雲簡其實才是蘇皖要推出來的王牌。隻是褚月妍的作為卻也是她這個局裏麵必不可少的步驟,用來禍水東引,把她自己摘出去的。

他們要算計褚潯陽,用這個局已經足夠了,可是為什麽還要用這樣霸道的迷藥放倒了褚月寧?

隻是意外?

不!以褚靈韻那般細密的心思來看,她絕對不會做無用功來惹人懷疑。事情一旦按照他們計劃中的發展,她這裏出事雖然足以吸引大部分的人的視線,但也難保不會有人發現褚月寧中招的事,隻會徒惹是非。

那麽現在就唯有一種假設成立——

蘇皖和褚靈韻原本應該就針對褚月寧而謀劃著什麽。

“算了,先不提這事兒了。”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褚潯陽也懶得再深究,吐出一口氣道,“我先過去那邊看看,把褚月妍的事情處理掉,你也回前麵去吧,在這裏呆的太久也不好。”

“嗯!”延陵君點頭,卻是站著沒動。

褚潯陽走了兩步,覺察他的視線還膠著在背後,就又回頭對他露出一笑,“那我先走了!”

“好!”延陵君淡淡道,目送她的背影出了院子。

淺綠在屋頂上藏了許久,這時候才飄身落下,小心翼翼的試著開口道,“主子!”

“嗯!”延陵君麵無表情,“去前麵把桔紅找來,告訴她那邊沒事,不用盯了,你們全都去褚靈韻那邊,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給我盯牢了。”

“是!”淺綠應道,當真是一刻也不想在他身邊多留,當即奪路而去。

這邊褚潯陽尋了個丫頭引路,去了鄭氏居住的院子,彼時褚月妍和蘇皖幾個都被安置在她院裏的一間廂房之內。

雷敘和蘇皖的丫頭被放在外間,蘇皖和褚月妍在裏麵,一個睡在榻上,一個躺在**,全都人事不省。

雷夫人來的早了一步,褚潯陽進門的時機就見她撲在雷敘身上哭天搶地的抹淚,那哭聲悲慟,倒像是死了兒子一般。

褚潯陽被她震的隱隱皺眉,徑自進了裏間。

鄭氏沉著臉坐在椅子上喝茶,見她進來,也隻是抬了下眼皮道:“坐吧!”

褚潯陽頷首,依言坐了,陪著她一起喝茶。

又過了不多一會兒,大夫人姚氏也急匆匆的趕了來,與她同來的,還有褚琪暉和褚月瑤兩個。

見到兩人,雷夫人馬上也不哭了,抹了把眼淚就跟進來。

“聽說妍兒出事了?她人呢?”褚月瑤當先問道,目光往那屋子裏一掃就奔到了床前試著去推褚月妍,喚了兩聲卻毫無動靜,她便立時變了臉,扭頭對鄭氏怒道,“我妹妹她怎麽了?”

雖說人是在自己府上出的事,可褚月瑤到底隻是個晚輩,這樣質問的語氣讓鄭氏心裏極不舒服。

鄭氏唇角牽起一抹隱晦的冷笑,然後才是歎息的開口,“大郡主稍安勿躁,隻是中了迷藥,延陵大人看過了,說是睡一覺就沒事了。”

雷夫人聞言,眼淚就又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哀嚎道:“可這人一直睡著,怎麽叫都不醒,這可如何是好啊!”

鄭氏被她這副小家子的模樣看的心煩,嫌惡的往旁邊移開視線。

大夫人這才麵有焦色的走過去,對鄭氏屈膝一禮道,“大郡主也是心疼她妹妹,我那邊得了消息就急忙趕來了,請問王妃,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了?”

“也是我的管束不周,今兒個事忙,一時不察倒是叫個小賊混了進來,好在是發現及時,沒出什麽大的亂子。”鄭氏道,說著也是聲情並茂,滿麵劫後餘生的感慨,握了大夫人的手道,“好在有驚無險,否則叫我如何去跟太子殿下還有你們交代。”

大夫人隻是聽著,神色憂慮,卻沒有答話,因為明白——

在這裏,她沒有話語權。

且不說褚琪暉人在這裏,就算是隻衝著褚潯陽,她也不必去挑這個頭。

“長孫殿下,您看這事兒如何處置?可是需要去知會太殿下一聲?”大夫人道,扭頭看向褚琪暉。

褚琪暉進門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盯著旁邊正在安坐飲茶的褚潯陽。

此時驟然回神才要開口,褚潯陽那邊已經放下茶碗,抖著裙子起身,盈盈笑道,“既然人都沒事了,何必無事生非再鬧到人盡皆知?傳出去,對五妹妹的名聲也不好!”

“什麽叫無事生非?”褚月瑤聞言便怒,霍的起身,麵目猙獰的大聲道,“感情出事的不是你,別忘了,妍兒也是你的妹妹!”

大夫人聞言,溫婉平靜的眼眸突然悠悠一閉,於唇角牽起一抹冷笑——

褚月妍和人聯手算計了她的女兒,現在還有臉惡人先告狀?

簡直。可笑。

------題外話------

寶貝們,不好意思,這幾天我研究了下,重新說下那個客串的問題,因為人物設定的關係,我發現按照你們的設定來安排角色有點難,有人說要去楓鍋鍋身邊,有人要排蘇二的隊,但是文裏很多大家族的設定已經出來了,不能隨便為了一個角色就去改了我原來的大設定,那樣整個文就打亂了。

所以這樣吧,你們還想要客串的,隻給我個名字,不要加姓氏,也不要自選去處了吧,具體的角色內容我來定,因為如果照你們的安排的話,很容易就是一個角色出來,你們馬上就能根據配對猜到後麵的劇情走勢了,這樣也就失去追文的樂趣了。所以很抱歉,我決定還是按照我自己的遊戲規則來,害怕被我糟蹋的妹紙可以舉手撤單/(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