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沒有誰,比他更心疼她

君天瀾漠然地盯著地上,那蜷成一團的小姑娘。

從他的角度,能夠清晰地看見她裂開的衣帛和皮肉。

殷紅的鮮血將素色衣裳染成深紅,鞭身上也沾了血,這情景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在地上翻滾抽搐,伸手想要抱住她自己,手臂卻結結實實挨了一鞭,疼得她使勁兒往後縮,靠在樹幹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

她終於怕了,聲音含著淚腔:“國師,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然而這哭聲並不能讓鞭子停下,她隻能不停地在地上翻滾,直到疼得指甲深深摳進泥土裏。

“國師,別打我,我疼!”

“國師……我錯了……”

她不停哀哭,聲音嘶啞地求饒。

直到最後,徹底沒了聲音。

她就那麽趴在地上,壓著那幅畫軸,後背是縱橫交錯的鞭痕。

已經打了十幾鞭了。

君天瀾的掌心,早已沁出細汗。

甚至,微微發抖。

在場的沒有誰,比他更心疼這個小姑娘。

也沒有誰,比他更恨鐵不成鋼。

他還要打,素問匆匆趕來,撲通一聲跪下,緊緊抱住他執鞭的手臂,淚流滿麵:“主子,小姐還小,您若是再打,怕是要鬧出人命了!這事兒奴婢也有份,主子若是要罰,就罰奴婢一人好了!”

阿沁也走了出來,在君天瀾身邊跪下。

拂衣、添香等人,一同出來,跪在了樹下。

這些丫鬟們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無聲的抗議,卻勝於有聲的求饒。

白玨兒怔了怔,漆黑的瞳眸中掠過不解和茫然,這些人,明明被她用銀錢收買了,怎麽還會這樣偏幫沈妙言?!

守在角落的夜寒也很想為沈妙言求情,隻是見跪的都是女人,實在不好意思湊上去,於是便伸手去捅夜凜,示意一同過去。

夜凜白了他一眼,巍然不動。

沈妙言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鮮血染紅了懷中的畫軸,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可她卻依舊不肯放手。

她蒼白的半邊臉兒枕在畫軸上,眼淚和冷汗順著鼻尖淌落到畫軸上,同鮮血一道暈染開來。

梨樹開了潔白的梨花,花瓣墜落到她的身上,淡青的衣衫委地,明明該是一副絕美的畫麵,卻因大片鮮紅的血液,而顯得詭異殘酷。

君天瀾的心抽痛得厲害,卻強硬地將這些情緒壓抑著,麵無表情地掙開素問的手,又是一鞭子甩下去。

那鞭子打歪了,抽到樹幹上,枝頭的雪白花瓣紛紛揚揚落下,像是下了一場春日的雪,美得驚心動魄。

君天瀾丟了長鞭,盯著奄奄一息的沈妙言,話卻是對著白玨兒說的:“如此,白小姐可滿意?”

聽不出喜怒哀樂的語氣。

白玨兒從腳到頭都在發涼,她希望君天瀾對沈妙言下狠手,卻從沒想過,他竟然這般幹脆,這般不留情麵。

即便不是放在心尖寵愛的,好歹也是寵過的,也該顧及些顏麵。

當然,她不是在同情沈妙言,她隻是考慮到,自己日後嫁給君天瀾,若是犯了錯,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下場?

這麽想著,心跳便愈發得快。

她垂下眼簾,朝君天瀾微微屈膝:“大人言重了。一幅畫兒罷了,我不過是想小懲一下,大人實在不必為玨兒做到這個份上。”

“你的意思是,本座小題大做?”

君天瀾鳳眸中醞釀著風暴,周身陰冷的上位者氣勢,毫不遮掩。

白玨兒愣了愣,抬頭望向君天瀾,她自幼隨父親經商,識人無數,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瀕臨暴怒邊緣。

視線落在梨花樹下的小姑娘身上,白玨兒眼中滿是不解,大人暴怒,是因為沈妙言嗎?

為什麽?

她還沒想清楚,迎麵一陣風呼嘯而來,她下意識地接住,那幅沾了血和淚的畫軸便抱在了懷中。

她心頭一悸,想要將這血腥東西丟出去,可是君天瀾的視線太過淩厲,仿佛隻要她敢扔出去,就會毫不猶豫斬掉她的雙手。

她怯怯不敢看君天瀾的雙眼,戰戰兢兢地行過禮告退,小腿禁不住地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