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以前,我還小

樂聲漸緩。

紅紗衣袂與大袖徐徐墜落,繡滿了海棠花的袍擺猶如最豔麗的落花。

從大袖後露出的妖豔麵龐,陰柔俊美。

那雙桃花眼透著致命的**,讓滿園粉黛花海盡皆失去了顏色。

音符逐漸停頓下來,然而就在四周寂靜的刹那,這樂曲又陡然拔高,宛如銀瓶乍破。

花容戰身形一動,足尖從海棠花圃上掠過,一道紅色殘影落在溫傾慕身後,手中長劍筆直擦過她的發頂。

樂曲停止。

花容戰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劍尖上,正停著一朵海棠花。

他手腕微微一動,那朵海棠便落入溫傾慕麵前的茶水中。

溫傾慕抬手將額前碎發勾到耳後,端起那盞茶呷了一口,溫聲道:“從前一直以為,你不過隻會些花拳繡腿。可時至今日,走出深閨,見識了許多世麵才知,你功夫堪稱極好。”

花容戰麵無表情地收劍入鞘,走到她對麵落座:“第二件事是什麽?”

溫傾慕擱下茶盞,凝視著他的麵龐:“目前還沒有想好。不過,那條線索,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撫摸上左手腕的景泰藍手鐲,她神態微妙:“說來也巧,我未出閣時,沈國公府舉辦宴會,我在宴席上被酒水弄濕衣裳,是當今皇後帶我去她閨房中更衣的。”

花容戰眸光微凜,就聽見她繼續道:“當時丫鬟們都在外麵,我更衣時,不小心碰到一隻景泰藍花瓶,幸好及時扶住,這才沒摔碎。”

她蹙起精致的眉尖,“我將花瓶扶回原位,順勢瞥了一眼,就瞧見裏頭有個黃綢包覆的物品。如你所言,四四方方,應當是印璽之類的東西。”

說著,眼中掠過重重疑慮,“花容戰,這世上能夠被黃綢包覆的印璽,隻有——”

花容戰忽然伸手,遮住了她的口:“有些話,說不得。”

他的指尖透著涼意,叫溫傾慕僵了僵。

花容戰自覺失態,迅速收回手,喝了口茶,卻覺得不是滋味兒,沉默半晌,合上茶蓋,起身離去。

一樹紫薇花在風中搖曳,石桌和地麵的落花隨風而起,縹緲淒豔。

溫傾慕伸手握住一枚殘花,瞳眸中有著深深的彷徨。

花容戰是她去承恩寺上香時,在路上救下的人。

彼時他隻說他是上京投奔親人,誰料親人亡故,返鄉途中,被盜賊所傷。

她見他容貌美豔,談吐不凡,便好心收留他,請大夫為他療傷,甚至在他傷好後不願返鄉時,留他在後院做了個小廝。

誰料想……

在懵懂無知的年月裏,她與他,竟互生情愫。

然而從一開始,她就明白兩人身份的懸殊。

這份懸殊,是不允許他們在一起的。

可如今嫁做他人婦後,她才發現,過去的她居然那麽愚蠢,既沒有看透花容戰的身份,也沒有明白,那些歲月裏產生的感情,已不僅僅是“情愫”那樣簡單的東西。

花容戰是國師君天瀾的人,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

他要找的東西,該是為君天瀾找的。

可據她所知,楚國的玉璽明明就好好放在乾和宮裏,那麽那塊被黃綢包裹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

此時,湖心樓閣內。

沈妙言跟著君天瀾下了船,麵前亭台樓閣呈一個合抱的圓形,修築得金碧輝煌,中間的天井則修築成小花園模樣,一些小孩子正在花間戲耍玩鬧。

如今還未到晌午,蓮花宴並未開始,加上君天瀾不喜熱鬧,便帶了沈妙言去樓閣外延伸出的斷橋上小坐。

斷橋盡頭設了一把雕花圈椅,一張小桌,桌上擺著茶具並兩碟點心,俱都十分精致。

君天瀾撩起袍擺,在圈椅上坐了,沈妙言跟著跑過來,伸手便拿了塊冰糖脂油糕吃。

君天瀾盯著她,她的圓臉有點往瓜子臉的方向發展,又長高了些,係著素色腰封的小腰盈盈不堪一握,柳條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