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孤有意拜會宣王,秉燭夜話

今夜無月,星辰漫天。

君天瀾騎著馬從顧府回太子府,明明無需經過永昌街,他卻仿佛信馬由韁般,繞到了永昌街。

此時無數煙花在宣王府上空綻放,還有一盞盞火紅的孔明燈升騰而起,像是在過什麽盛大的節日。

他忽然勒住韁繩,停在宣王府圍牆外,不走了。

身後跟著的夜凜等人麵麵相覷,誰都知道他們主子的心肝寶貝兒就住在宣王府,如今主子在這兒停下來,到底是幾個意思?

君天瀾仰頭,望著一盞盞孔明燈被東風吹走,唇角浮起冷笑:“夜凜,去城郊東邊樹林縱一把火。”

夜凜順著他的視線,看見那些飄向東邊兒的孔明燈,立即領會自家主子的意思,拱了拱手,策馬離開。

“今夜月朗風清,孤有意拜會宣王,秉燭夜話。夜寒,你去給宣王府的門房傳話。”

夜寒抬頭狐疑地望了眼夜空,天上分明半點兒月亮都沒有,主子哪裏看出來月朗風清的,更何況,與宣王夜哪門子的話?

然而他不敢質疑君天瀾,隻得催馬去跟宣王府的門房傳話。

宣王府花園湖畔,就在君舒影磨磨蹭蹭不知該如何對暈過去的小姑娘下口時,管家披著衣裳跑過來,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爺,太子殿下到了!說要與您秉燭夜話!”

君舒影皺緊眉尖,盯著眼前這塊嫩肉,聲音冷冷:“真會挑時間!”

管家瞄了眼船上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假裝咳嗽了聲,把目光轉開:“爺,要不奴才去回絕了他?”

“他是太子。”君舒影不悅,站起身,理了理錦袍,淡淡道,“領他來蓬萊閣。”

君天瀾背著手被請到花園大湖,掃了眼水中那座散發出夜明珠光暈的寶樓,眼神冷了幾分,抬步正要上船,卻見旁邊小船裏躺著個姑娘。

不是沈妙言又是誰。

他緩緩轉動墨玉扳指,君舒影換了身講究的雪白錦袍過來,豔絕的臉上浮著溫文爾雅的淺笑,“皇兄既是來了,怎麽不上船?”

君天瀾收回視線,“你就把她扔在這裏?”

“這有什麽。小妙妙與我一樣性喜自由,前幾夜,掛在練武場的木柱子上睡一整夜的事兒,也是有的。”

盡管壓根兒不想再管這女孩兒的死活,可關心的話,就是忍不住地從男人口中蹦出來:“會著涼。”

“她的血統,皇兄不是比本王更清楚嗎?著涼這種事,根本不必擔憂。就算染了風寒,過個半日也總能痊愈,沒什麽可擔憂的。”

君天瀾聽著君舒影這副吊兒郎當的語氣就想發怒,他根本不會照顧小丫頭。

可是,是他自己主動選擇放手的,如今,他又有什麽臉麵,駁斥君舒影呢?

他麵容清冷,抬步上船。

兩兄弟將沈妙言扔在小船上,兀自去蓬萊閣議事。

沈妙言揉著腦袋醒過來,望著漫天星辰,全然不知今夕何夕。

她慢吞吞坐起身,頓了半晌,見君舒影不知去哪兒了,自己又沒什麽困意,於是從腰間解下圓月彎刀,就著四周燈籠的光,在湖畔邊練起刀法來。

她如今還做不到君舒影那種僅憑刀光就能傷人的程度,但一手刀法倒也算熟稔。

前幾夜君舒影還教了她一套步法,取的名兒特騷.氣,叫什麽花間蝶影步,圓月彎刀的刀法配合這套步法,若是練好了,倒也能在敵群中穿梭出入如無人之境。

蓬萊閣中,君天瀾聲音淡淡:“那日清平街暴亂,疑點頗多。孤懷疑,有其他勢力在中間推波助瀾。然而棠之抓去刑部的那幾個為首鬧事的流民,這幾日皆都相繼自戕。”

“嗯。”

君舒影聲音更淡。

他對這種事向來沒什麽興致,人之一生何其短暫,活著本就是一種痛苦,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麵讓自己更加痛苦,還不如想想如何取悅他的妙妙。

因此,他隻端著骨瓷茶盞,看似垂眸思考,實則思考的卻是風花雪月之事。

君天瀾默默掃了他一眼,僅僅一眼,就已知曉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根本不曾將心思放在他的話上。

屋中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