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召集眾兒女

“你瞧瞧,這好好兒地哭什麽呢?太太能有什麽事?孔老太醫坐鎮府中呢

,況太太的身子骨兒別人不曉得,難道咱們也是不知道的麽?無外乎就是個

頭疼腦熱罷了,並無大礙的,老爺這一陣子以舊疾複發為由拘了太太,又發

落了文賢院眾人,我這麽些日子也留心打聽了,消息都有些模糊,我將這七

言八語地總了總,像是跟你七姐姐有些掛帶,還隱隱連著什麽王府。不過,

老爺也不過就是鬧鬧脾氣罷了,妹妹莫要慌張。”玉茹說著話,將一方錦怕

遞給了玉芬,“什麽時候起,竟成了個愛哭的了。”

玉芬聽了四姐姐這話,到底是心裏踏實下來,此時方覺出來有些羞愧,忙

就著帕子就捂了臉,玉茹見最小的妹妹如今也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而自

己呢,婚期將近,這一去,當真不曉得何年何月才能再見著了父母高堂並兄

弟姊妹,一念至此,倒有些淒涼冷清之感,不由得就歎了口氣。

“四姐姐,你瞧瞧,我就是自小便不喜歡七姐姐,如今怎麽著,果然她是個

不省心的,先是跟林家表兄眉來眼去,不清不楚地。”說到此處,玉芬哼了

一聲,拿著帕子臨空揮了揮。像是要趕走晦氣的東西一般。

“如今這又怎麽惹上了王府麽?整日裏清高作態,爭強好勝地,偏就她是個

巧的,這麽些年,拿著她那點子繡活兒給謙哥兒做雙鞋,給太太做抹額地,

合著就她上孝爹娘,中間友愛兄弟姊妹,下頭還寬待仆婢了不成?我們竟成

了那太陽跟前的星星了,讓她這麽一比,登時便沒了光彩。”

玉芬一徑說著一徑端身坐到了玉茹的梳妝台前,玉茹瞧了瞧玉芬,到底欲

言又止,“行了,我的好妹妹,偏你話多,我這也是聽了閑言碎語來,自己

胡亂猜的,可不許到外頭渾說去,讓老爺聽見了,可有咱們的好果子吃。”

玉芬抿著嘴兒,咂摸了咂摸,“行了,四姐姐老是當芬兒是孩童一般看待。

好沒意思。”

姐妹倆說著話兒,外頭春漾並捧翠回話兒說是備好了小轎請姑娘們上轎了

。玉茹玉芬各自乘著小轎就往秋菊齋行去,玉妍也在侍畫的陪伴下,一乘小

轎行至在秋菊齋月亮門前停了下來。待周管家引著玉妍進了秋菊齋的正房,

赫然瞧見周府裏的小爺們都已到齊,玉妍同兄弟們見了禮,又與大奶奶互相

見禮完畢。

剛剛落座,門外頭就通傳四姑娘八姑娘到了,待眾人都廝見了,周管家遣

人上茶,周府裏頭也算是規矩森嚴之家了,雖茶過三巡,老爺還不曾來到,

少爺奶奶姑娘們也都還心平氣和,不見一絲浮躁。直至外頭通傳說老爺到了

,眾人才一齊起身麵向外,躬身迎接老爺。

周大老爺周信安落座,逐一瞧了瞧自己的兒女,老懷大慰,麵上一閃而過

欣慰之色,“四兒的婚期將近,日子呢與親家議定了是這個月的二十八,屈

指一算,也不過十來日的光景了。”大老爺說著,便看向了玉茹,此時玉茹

羞得是滿麵通紅,低垂著頭,側麵兒看去,倒是有些像年輕時候的周大太太

“今日叫你們來,一來是太太病著,這些日子你們做子女的都差人到文賢院

問安,這也是你們的孝道,為父心中甚是喜悅。”周大老爺撚著胡須瞧著這

麽多的兒女都已長大成人知書識禮,實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思及此處,不

免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再有一事是你們的二叔二嬸已寫來了書信,他們二十那日啟程,若是一路

順風,概不過五日便到達江北了,韋氏你這些日子要將那文華院收拾妥帖,

待你二叔二嬸一行人到了,務必妥善安置了才是。”韋氏忙起身福了一禮,

口稱遵命。周大老爺點了點頭,又瞧向了玉妍,“七丫頭近日身子可大好了

?”

玉妍忙起身福了一禮,“讓老爺太太記掛操心,是玉妍的不是了。如今女

兒已大好了。”周大老爺點了點頭,“嗯,你二姑母記掛著你的身子,自你

病後,沒少將她們府中的好藥材送來與你進補,你如今大好了,也該到她府

上親致謝意才是大家閨秀,嫡親侄女兒的道理。”玉妍聽了這話,心裏頭咯

噔了一下,略抬頭瞧了瞧老爺的神色,見爹爹正笑吟吟地盯著自己,玉妍的

臉便有些紅了,“女兒謹遵父命。”

周大老爺點了點頭,又瞧了瞧眾位兒女,才又問了大爺分府另過的一些瑣

事,又問了三少爺、謙哥兒的學業和玉芬的身體狀況,待周府裏的少爺姑娘

們各自回了院子,已是酉時三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