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成仇親姐妹

“觀棋,你同品書帶了花籽兒回紫藤軒。餘者也都退出去,我有話同你們四姑娘說。”玉妍強抑著胸中的怒火沉聲吩咐眾人,觀棋並品書忙上前來將花籽兒扶起來,其餘的丫頭都麵麵相覷拿不準個主意,隻得一齊瞧著四姑娘玉茹。

“妹妹也莫要遮掩了,有什麽當著眾人直說便是了,我也曉得妹妹難做。今日出了這事兒的但凡換個男子,妹妹也定是要秉公處理了的,偏也巧了,表哥乃謙謙君子,同咱們府中眾人也親厚,妹妹你病中也曾受過二姑母不少的恩惠,如今難辦,姐姐這心裏頭是明白的。”

“都給我退出去!將房門給我關上!遠遠地給我退出去候著!”玉妍並不理會玉茹,提高了些音量,鳳眼幾乎要豎立,那兩道厲芒掃過眾人,觀棋品書扶著花籽兒便退了出去,其餘眾人猶猶豫豫磨蹭著也慢慢出了屋子,待房門合上,玉妍回身兒坐在椅子上。

“四姐姐,你這是何苦來哉?”玉妍歎了口氣,低著頭,眼睛裏也滑出一滴淚來。“七姐姐!”玉芬自寢閣中跌跌撞撞地出來,一下子撲倒在玉妍的身上,“七姐姐!你,你,你這是何意呀?”玉芬揪住玉妍的衣裳拚命地搖晃著玉妍,“我知曉你不待見我,隻因太太從小到大都偏疼了妹妹些個,姐姐你就瞧我不上。”玉芬說著話,回轉身兒去拉玉茹。

“我不指望姐姐你跟我姐妹情深,可是你瞧瞧四姐姐,這麽些年太太也沒疼四姐姐多少呀?我欠你們倆的,下輩子我還還不成麽?為何你為了個小丫頭便不顧親姐妹的情誼,我遭了人的侮辱,你反倒放著那禍首不追究,怎麽,連那丫頭也放了去,還要追究四姐姐的不是麽?”

玉芬癱坐在地上,把玉茹扯了個趔趄,“七姐姐,趁著太太病著,我如今遭了這事兒,生無可戀,你給我根兒繩兒,我也落得個幹淨,免得連累了四姐姐。”說罷了這話,玉芬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兩眼一翻,人便暈厥過去。

玉茹哭喊著叫玉芬,手忙腳亂給她掐人中,玉妍瞧著這出鬧劇,心裏頭隱隱泛著些疼痛之感,“來人呀!服侍八姑娘去歇著,給八姑娘熬一碗醒神的湯藥來。”點翠、捧翠、春月、春漾、春秀、春喜一擁而入,玉妍瞧著她們略皺了皺眉頭,終究沒說什麽。

幾個丫頭將玉芬抬到了寢閣之內,玉茹雙目赤紅著拿手指著玉妍,渾身都氣得微顫起來,“當著眾人我給你留著那麽兩分臉麵!卻不想,你,你,你,當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說罷了這話,玉茹甩了袖子就要到玉芬的寢閣中去。

“姐姐,咱們都是大家子的閨秀,江家當年肯跟咱們家裏頭的女兒定親,也就是看中了咱們這祖上便是詩禮傳家的。”玉妍這一句話,便立即止住了玉茹的腳步,她遲疑了一下,猛地回轉身,“你,你說什麽?”

玉妍理了理衣裳,重又坐在椅上,“姐姐,妹妹自小便不如姐姐守規矩,姐姐是咱們周府裏女子之典範,玉妍呢,口快心直,姐姐既問了妹妹,妹妹也便沒什麽說不得的。本來江段兩家之事,妹妹從未怎麽在意過的。姐姐卻是自那以後跟妹妹我太過生分了。”

玉妍的這一番話,把個玉茹驚得是目瞪口呆,“你,你怎麽知曉的?”玉茹目眥欲裂,緊緊地盯著玉妍,“那玉鸞?”她說著緊走了兩步到了玉妍跟前,一雙手緊緊攥著玉妍的手腕,“那玉鸞也是你故意的?”

玉妍瞧著玉茹,心裏頭就像是墜了千金一般,“玉鸞一事,我並非故意。”玉茹聽見這話,那手不由得鬆了鬆,微微喘了一口氣,“若果然太太和姐姐中意那江家,明白與妹妹我說一聲兒也便罷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姐姐方才說得是,太太的養恩不能忘。玉妍不能忘,三姨娘自然也不能忘。”

玉茹聽著這一席話,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整個人都晃了那麽幾晃,她緊咬著牙,攥著玉妍的手腕兒,“你何時知曉這些的?”“姐姐問這個做什麽,就是那麽個陳年舊事罷了,還有什麽可隱瞞的?”

說著話,玉妍用力掰開了玉茹的手,以左手揉著右手的手腕,慢慢坐在椅子上,“江家段家妹妹都沒有任何的興趣,太太和姐姐喜歡,盡管來要便是了。可是表哥這事兒,姐姐做得太過了些個!二姑母是咱們的親姑母,她中年守寡,恨不得一家子人的想望都在表哥一個人身上了,姐姐你過幾日便要出閣,此時費了如此大的手筆攀賴表哥汙了八妹,又有什麽好處呢?”

“我沒有攀賴誰,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你還當爺們兒們都是什麽?未娶妻便有妾的人家多的是,怎麽表哥就不能愛了妹妹你,又想著玉芬這一頭兒呢?”玉茹此時已堆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縮在那兒,雙眼像是失了焦距,盯著地麵兒說出了這麽一番話,“喔?姐姐是說在你上花轎之前,先把八妹妹給了表哥做了妾才算是全了這場姐妹情誼?”

玉茹聽見玉妍這一番話,猛地轉過頭,空洞的一雙眼睛黑黝黝地緊盯著玉妍,她桀桀怪笑起來,“玉芬做妾?哈哈,哈哈,你,你可不拿個稱稱一稱你的斤兩?她是周門的正經嫡女,同我一樣,正根兒正派兒,憑了什麽她去做妾?我還就告訴你了,周玉妍,你呀,福氣大得很呀!有人瞧中了你了,可也巧了,你紅口白牙咒玉芬做妾,那人雖居高位,卻有了正室偏房,還真是就缺了一個妾,姐姐勸你一句,你別想著巴望表哥了,林府又不是什麽大樹,不是你這金鳳凰立得住的,你呀,就等著風風光光到京城裏頭做人家的妾去吧,哈哈哈哈。”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