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把劉穎叫進來。”
劉穎,他新招進來隨時都有可能替代她的秘書。
祝餘心不在焉的,跟個提線木偶一樣,麵無表情地照辦。
傅望棲說他要喝咖啡,她給泡成了茶。他說早晨十點要去一趟工商銀行,她記成了九點半,招商銀行。他中午要吃麵,她訂成了米飯。
一上午,她就沒做對過一件事。
傅望棲終於忍無可忍:“你還能不能幹了?”
“對不起。”祝餘像個道歉機器,機械化地道歉,心思沉重。
傅望棲被氣得夠嗆:“你下午別來上班了,我給你放半天假,回家好好調整自己去。明天要還是這樣,就收拾東西滾蛋。”
“好。”祝餘頭昏腦脹,腳步虛浮地回到自己的工位。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給徐芷發信息:“傅望棲的手傷得挺重的,被你派去搶我手機的人傷的。這周不行,你再寬限我幾天時間。”
徐芷:“隻是劃了個小口子,早就愈合了吧。別給我耍花招,你這周天要是不把傅望棲帶去酒店,你媽媽就會遭殃。”
“這可是你爸爸的意思。”
最後這一句,讓祝餘的身體陡然一涼,那種涼意仿佛滲進了骨頭縫,遍體生寒。
祝舒樂是他的女兒,她也是,徐芷是他的女人,她母親也是。她的父親到底有多狠心,曾經拋妻棄女,如今囚禁原配,威脅她這個原配的女兒,不給她們母女留條活路。
等等——
傅家那麽神通廣大,能查得出她是祝成輝的女兒,卻查不出祝成輝有兩段婚姻?
像傅家這樣的高門大戶,應該不會允許有汙點的女人進門吧。她不僅家世有汙點,本身也有一堆黑曆史,傅家為什麽查不到這些?
所以,她能暢通無阻地嫁進傅家,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祝餘跑去問傅望棲:“你父母為什麽逼著你娶我?”
傅望棲臉色驟冷,打量著她。
祝餘很著急,急得直跺腳:“求求你了,快告訴我吧。”
許是這段日子,傅望棲對她太好了,好到她膽子都大了,跟他說話也沒有那麽多顧忌了,不經意間,會流露出本性。
傅望棲難得見她這樣,沒好氣地說:“我媽找大師給我算過姻緣,說你和我八字很合,你能旺我。什麽破大師?我和你哪裏合了?和你在一起,我就倒黴,別說你旺我了,你簡直就是克我。”
祝餘自然而然地問:“哪個大師給你算的?那個大師在哪?”
傅望棲咬牙切齒:“我也想知道那個騙子大師的下落,等我找到他了,一定揍得他滿地爬。”
“這樣啊。”祝餘眸底暗芒閃過,更加篤定她和傅望棲的這樁婚姻,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是祝成輝嗎?
祝餘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就讓她給否了。祝成輝哪有這麽大的本事,忽悠得了傅家。
和普通人家比起來,祝家的生活是挺不錯的。祝成輝經營著兩家祖傳的葡萄酒酒莊,一年的淨利潤有七位數,但跟傅家這種擁有潑天富貴的大家族根本沒法比。
高攀傅家?估計祝成輝以前想都不敢想。
但有人在背後操縱,正好便宜了他,讓他敢攀傅家的高枝了。
……
祝餘下午沒上班,去酒莊找祝成輝。
祝成輝的酒莊位於山腳下的百畝葡萄園裏,四周被連綿起伏的翠綠山丘環繞,空氣中彌漫著葡萄的果香。
但即使置身這麽令人心曠神怡的人間仙境,祝餘心頭的那股子煩亂,還是壓不下去。
隻要一想到她的親生父親,她就呼吸急促,胸腔開始劇烈起伏著,對父親洶湧的恨意也隨之席卷而來,一浪高過一浪。
她站在酒莊外麵,努力平複著自己,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心平氣和地和父親談談。
進了酒莊,工作人員告訴她,祝成輝去地下酒窖檢查新一批葡萄酒的發酵情況了。
祝餘小時候來過父親的酒莊,對這裏十分熟悉,不用人帶路,她自己輕車熟路地進入後花園,找到機關,下到了酒窖。
窖內的溫度比外麵低十來度,涼意入侵,祝餘抱緊胳膊,借著窖頂上那一排排照明燈發出的細碎微光,在前方找到了正在檢查酒糟的父親。
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自己的父親,猶豫片刻,走到父親跟前,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我想和你談談。”
祝成輝看見她,明顯驚到了:“你說。”
祝餘試圖打感情牌,但僵硬無比:“我五歲的時候,母親就帶著我離開了,今年我二十二歲,你知道這十八年來,我和母親在美國過的是什麽豬狗不如的日子嗎?”
這是往祝成輝的脊梁骨上戳。
他臉一下子就黑了,神色間透著慍怒。
祝餘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頭澀然:“你看看你啊,今年雖然都四十七歲了,但是一根白頭發也沒有,體態年輕,氣質斐然。而我媽媽明明比你還小兩歲,頭發卻全都白了,臉上也布滿了皺紋,和飽經風霜的老太太沒什麽區別。”
“最可悲的是,她早早地被你和小三逼瘋了。如今,你為了攀高枝,把曾經那個真心愛你,卻被你傷害的體無完膚的女人囚禁了起來,強迫你的親生女兒在婆家委曲求全,你真的有心嗎?”
祝成輝聽得不耐煩,嗬斥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你究竟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