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忍者出手的時機選擇極其刁鑽,幾乎就在梁叛避無可避之間悍然出手。
刀鋒一瞬間就已經貼在了梁叛喉嚨的皮膚上,隻要再向前送出一分,就能刺破梁叛的喉管,將他當場刺殺!
但是他沒能再往前一步,因為梁叛的鐵尺護手已經牢牢絞住他的刀鋒,鐵索橫鞭,嘩啦一聲便將這忍者牢牢索住。
緊接著一道劍光自梁叛的身後爆射而出,映著皓月的寒光,直接洞穿了這忍者的側頸。
蕭武出劍快收劍也快,第二個起落已經搶在了梁叛的身前,斷劍的鋒刃直指向黑暗之中的一團人影。
突然間一聲尖銳的哨響,從那團人影的方向傳來,蕭武的兩側立刻竄出兩道青光。
梁叛鐵尺一擰,將剛才那名忍者手中的短刀絞下來,反手甩出,那短刀在空中打著旋,嚓的一聲將蕭武左側的那道青光斬斷,蕭武手中斷劍在眨眼之間接連閃了兩下,頓時將自己右側的那道青光斬成三截。
這時梁叛才看清,原來偷襲蕭武的是兩條竹葉青蛇,此時隻剩幾段殘軀在地上扭動翻滾著。
蕭武身上騰起一股殺氣,見那團黑影迅速向後移動,口中喝道:“想跑?”
疾步追上。
梁叛則從另一個方向包抄而去。
就在蕭武即將追上那人的時候,一座極高的石柱後麵又閃出一個人影來,揚手便朝蕭武和那馭獸忍者中間打出一團白霧。
梁叛反手將鐵索甩出去,同時叫道:“蕭大哥退後!”
蕭武饒是相當機敏,這刹那之間也無法全身而退,隻能接著前衝的慣性向側前方一滾。
也虧得此處怪石林立,蕭武一滾之下大半個身子都縮在了一塊怪石之後,空中那片白霧卻轟然一聲爆燃起來,頓時將方圓四尺之內的草木燒成一片焦黑。
蕭武左腿的褲腳也燒起一片,被他伸手抓住褲筒“嘶啦”一扯,將半截燃燒的褲筒都扯下來扔到一邊。
這時梁叛的鐵索也已到了,嘩啦一聲將那偷襲之人連人帶石柱牢牢索住,梁叛抬手便是一記黑針,當場將那人射死,就這麽軟塌塌地掛在了石柱上。
那馭獸的忍者見又死了一名同伴,遠遠的吹響一聲口哨,怪石園中登時四麵亮起燈火,霎時間最少有上百人呼喊著圍殺過來。
梁叛縱身上了那座石柱,拔出屍體上的黑針,低頭對蕭武道:“蕭大哥,退罷,看來季永年已經不在此處了。”
蕭武點點頭,這怪石園中既然已經有了埋伏,說明對方早有提防,他們要找的季永年當然早就遷往別處去了。
而且梁叛還有一個依據,他們在園中打到現在,不但那個隱身術極其高超的忍者沒有出現,就連負責保護翟真人的女忍者也沒瞧見蹤影。
所以他們所保護的對象自然也就不在此處。
他從石柱上解下鐵索,一抖手盤在肩膀上,趁著四麵尚未合圍,與蕭武兩人原路返回。
蕭武一人搶先衝到院牆下方,正遇到一個身穿短衫的江湖打手攔路,舉劍將那人殺了,不顧那人臨死前驚駭恐懼的眼神,收劍爬上牆去。
梁叛從怪石上縱躍而來,與他同一時間上了牆頭,兩人互相使個眼色,縱身一躍便落在了怪石園外麵的荒草之中。
兩人在夜色之中並肩而行,遙望著橫亙在眼前的城牆,以及城牆下緩緩流淌的護城河,梁叛不禁生出一絲茫然。
這次闖怪石園顯然又失敗了,不但沒有找到季永年,連蕭武也被拉下水。
一個超強獨臂劍客,隻要說出去,誰都知道必是蕭武無疑。
不知道蕭武明天會不會因此而被申斥,甚至“停職禁足”。
梁叛暗暗搖頭,歎了口氣。
“去哪裏?”他轉臉問。
“不知道……”蕭武搖搖頭,也有些不知所措。
最終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不如沿著護城河繞過獅子山,到靜海寺或者天後宮去歇一宿。”
梁叛自無不可,這裏是北城,放眼望去盡是荒蕪不毛之地,偶爾有幾點零星的燈火,距離也相當遙遠。
這與南城的繁華和擁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南門外一直到大小安德門的一片地方,論人口和繁華程度,幾乎可以和一個小縣城相比,酒樓客棧數不勝數。
兩人也沒有太過靠近護城河,畢竟城頭上還有一隊隊巡邏的兵士,能夠不引起注意還是盡量低調的好。
南京城內郭的輪廓好像一隻不規則的生蠔,西北端順著獅子山的山勢,圈出一隻尖角來,就如同生蠔的尾部。
梁叛和蕭武此時就繞過了這個生蠔的尾部,遠遠望去,兩片建築群依山而建,一片長明燈火,交相輝映。
那就是蕭武所說的靜海寺和天後宮。
此處還有個出名的景致,叫做“三宿岩”。
是南宋虞雍公(虞允文)在采石磯大破金兵以後,前往鎮江阻截中途,曾在此處停歇三日,這片岩石就因此被稱為“三宿岩”。
那靜海寺在大明來說更有來曆,是成祖永樂帝為了褒獎鄭和下西洋而興建,雖然不如大報恩寺和天界寺那樣名聲廣大,其地位卻絲毫不遜,有“金陵律寺之冠”的稱號。
最重要的是,這靜海寺中珍藏著鄭和艦隊從各國帶回的奇珍異草,乃是中國威服四海的見證,獨具高格。
遠遠的已能瞧見靜海寺的廣大山門,梁叛和正要加快腳步上前去敲門,卻冷不丁被蕭武拉住胳膊,兩人徑直潛入路邊的雜樹之中,矮身潛藏起來。
就在梁叛納悶之時,就見前麵路上“骨碌碌”的車輪聲響,一行三輛馬車經過靜海寺,急匆匆向此處趕來。
原本在黑夜之中瞧不清這行人的身份,不過當車隊從靜海寺門前駛過之時,寺門外的燈光短暫地將這群人身形服飾照得清清楚楚。
梁叛定睛一看,卻從那馬車上隱約瞧見漕幫旗手總的牌號,趕車的當頭一位他居然還有些麵善,是漕幫旗手總的人,而且位份還不低。
漕幫人半夜裏趕著三輛馬車往江邊走,這是甚麽道理?
這時大路之上也不知哪裏來的一塊碎石,第二輛馬車的車轍“哢”的一聲軋在了碎石上,整個車廂劇烈搖晃了一下。
顛簸著還沒走出多遠,就聽車軸“哢嚓”一聲斷裂開來,車廂應聲而倒,嘭的一聲砸在了路麵上。
斷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