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處於被動狀態的梁叛再也忍不住了,咬牙道:“誰摸我我就摸誰!”
鬧鬧立刻重新坐了回去,但還是指著梁叛和丫頭道:“你們倆,不對勁!”
“我特麽……”
梁叛隻覺腦袋又開始發昏,實在懶得和她爭競,沒好氣地對丫頭道:“你也是,給我老實點,不準動手動腳。我才是老板,不是你的小秘!”
丫頭奇怪地道:“原來隻有老板才能對小秘動手動腳嗎?那你讓我和謝無名調換崗位,讓我做秘書是……啊!原來你……”
她好像發現了甚麽驚天秘密,驚叫道:“老板,你果然不對勁!哼!”
“我特麽……我認輸了……你們愛咋咋地……”
梁叛覺得自己快瘋了。
我還是個病人啊,你們就這麽折磨我!
冉清搖搖頭,翻開邸報繼續念下去。
前麵照例隻是一些普通的消息,也就是各大衙門經曆司或者書記手中遞交出來的例行公務。
各衙門每年在不同的時節都有許多例行公務要辦,比如戶部和地方開春需要勸農、梅雨要防洪、秋季催收等等。
加上一些正常的人事調動、朝廷新政,這些就是一份普通邸報的大致內容。
但機速總原先就是緹騎所,或者說整個南京最機密的情報機構,所以梁叛的這份邸報內容比普通邸報要多一些,多出來的這部分,就是常人所無法了解的信息了。
冉清讀完一個上元縣新任知縣的任命以後,梁叛閉著雙眼問道:“這個新任上元知縣秦墨笙,是不是湖溪書院的?”
“是的。”丫頭顯然還算一個稱職的秘書,對一些情報了解得比較係統,也比較詳細,她點頭道,“秦墨笙是湖溪書院新晉助教,今科進士,不過一直不曾派官,他自己似乎也不著急,應該是在等今年加科的最後結果。這一次不知道為何受了上元縣的缺。”
梁叛並不立即接話,似乎在修養心神,但過了一會兒,搖頭道:“大概是有人等不及了。
“昨晚段飛告訴我,陳老板不是不願幫我,他有他的苦衷。我就猜,書院一定給他施了壓,可能是書院的高層。但是他們不會貿然壓製自己的南京首腦,要想讓陳碌同意,應該會給他開出足夠的條件……”
冉清一邊聽一邊思索,這時便接口道:“你是說書院會給他更大的權限,或者其他有可能影響到其他人話語權的東西,所以這些人才急著推出秦墨笙?”
“嗯,他們要掌握更多的話語權,以免被陳老板徹底壓倒。”梁叛無力地苦笑一下,“當然了,這都是瞎猜。而且這些人的秉性我了解一些,為了這個上元縣的職位,他們估計要付出很多很大的代價……”
梁叛過去並不在乎自己身上會不會多一個湖溪書院的頭銜,因為他覺得湖溪書院雖然理念上有些激進,但行為其實很佛係。
說白了就是很軟弱。
所以他也不怕受到書院的影響,了解到呂致遠的精神和計劃之後,便沒有多少抵觸地加入了書院的行列。
可現在再讓他跟這幫人廝混,那絕無可能。
因為他已經深深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湖溪書院根本不是佛係,而是賠本買賣做多了,壓根硬不起來。
關鍵是這幫人自己硬不起來也就算了,還賊坑人。
之前他們攻打安家莊倉庫的時候,那位許把總不就被坑慘了?
自己重傷不說,麾下連建製都打沒了!
就因為那蔡侍郎和王主事不肯找陳碌幫忙。
梁叛不想讓自己的是非觀被立場和價值觀綁架,所以不願加入任何組織;他更不願意被一群豬隊友坑得體無完膚,所以現在堅決不會再碰湖溪書院。
如果非要選一個陣營,他寧願去當倭寇!
當然了,隻走私不打劫的那種。
“算了,不談他們了……還有別的消息嗎?”
梁叛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再操這份心了,便讓冉清繼續往下讀。
冉清翻了一張,正要再讀,卻突然睜大了眼睛。
她自己將內容迅速瀏覽了一遍,半晌才神情複雜地說:“薑聿壽也死了……”
“薑聿壽?”這次梁叛睜開了眼睛,“他怎麽會死?”
自打知道金陵社最後一次大鬧是薑聿壽策劃的時候,梁叛就知道這人可不簡單,很懂得隱藏自己。
但依舊是死了……
冉清搖搖頭,她也很奇怪:“不知道,是中毒,可能是蜈蚣毒。”
一旁的鬧鬧插嘴道:“蜈蚣也能咬死人?”
冉清道:“是仵作的判斷,具體有甚麽依據邸報上沒有細述。”
按理說普通的蜈蚣是很難直接毒死人的,蜈蚣的毒液倒是能夠給人帶來劇痛,但一般無法致命。
如果薑聿壽是昨夜被人殺死的,那反倒並不奇怪,昨夜南京城裏那麽亂,誰死都有可能。
但他被一種不太致命的毒蟲給咬死了,這就有些蹊蹺……
梁叛和冉清對視一眼,很明顯,兩人又想到了同一個人——駿哥兒。
這個世界上,刀劍不可怕,弓弩也還好,即便是鳥銃,總也有跡可循。
唯有毒,最是防不勝防。
陳綬既然在南京,那麽駿哥兒大概也被他帶了來,不管薑聿壽的死是不是那孩子的手筆,都不得不防。
梁叛問丫頭:“偵查組怎麽樣,有沒有損失?”
丫頭搖頭道:“沒有,及時撤退了。”
“下任務:找到陳綬的住所,看看他身邊是否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就是駿哥兒。讓他們查的時候小心,你自己和屠三爺都吃過那小孩的虧,不用我多說了。”
丫頭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小鬼,心裏便是一陣哆嗦,臉色也白了幾分。
她點點頭,將這事記下了。
冉清將邸報後麵的內容都翻了一遍,說道:“別的沒甚麽了,隻有一個,新任浙江都司僉事——那位戚將軍,最多十天就要到南京。”
戚將軍……戚繼光?
梁叛笑笑,這世界真奇妙。
見冉清將邸報放下,丫頭便補充了一句:“謝無名托高大爺問問你,張守拙瞧中了他的文章,要點他的案首,還要聘他做戶房書辦,你怎麽看?”
梁叛心道,張守拙總算找到一個心儀的戶房書辦了嗎?
至於文章……謝無名這完蛋玩意兒閑散得很,會作個屁的文章,那是冉清寫的!
戶房書辦是個肥差,他沒打算幹涉旁人的前程,便簡簡單單地道:“可以去。”
這時就聽九娘在門外道:“梁相公,外邊有位趙相公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