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七名忍者全都躺在地上以後,文森特撇了一眼那苦無忍者逃離的方向,並沒有追趕的打算,隻是握劍的手腕以極高的頻率抖動了幾下。

迅捷劍在他的手中也以高頻振動的方式,“嗡嗡”地響了兩聲,很快將沾染的血珠盡數抖落在地。

所有海盜都向這位大師投來敬畏的目光,哪怕是一些原本對文森特頗有微詞的人,此刻也不能不佩服此人的劍術。

這時忽然有個人叫道:“不好,平戶城的足輕隊下來了!”

眾人回頭望去,果然看到遠處的夜色下,一支支火把連成一串,好似一條蜿蜒的長龍,沿著山道快速向此處趕來。

陳東道:“到平戶港,找人!”

……

南港的淩晨,漁民借著天邊稀薄的光亮,鬧哄哄地下水以後,便再度安靜下來。

商貨船還要再過一會兒才能到港或出港,於是在這之間,對於住在南港或者靠近南港的人來說,是最值得珍惜的一段睡眠時光。

王清溪熬了一整夜,布置好了一切,從南港的小院走出來,雙眼通紅地上了大街,滿臉卻是亢奮之色。

他的身邊跟著好幾個親信的手下,都是一身彪悍的氣息,將他簇擁著,走在安靜的碼頭上,腳步匆匆地往北港而去。

另一條街巷之中,幾個剛要冒頭的海盜見到碼頭有人,連忙又將腦袋縮了回去,其中一人打了個哈欠,低聲道:“再等等罷。”

另一個人便向後麵的巷子中打手勢,幾十個黑壓壓的人影見狀,本來已經半蹲起來的身子,又都坐到了地上。

他們正是到南港來找拉斐爾的陳東一夥兒。

之所以挨到現在才來,是因為被平戶城的足輕隊在山裏攆了整整一宿,一百人的足輕隊其實倒沒啥可怕的,真打的話他們這幫海盜強衝兩次,就能把陣型給衝散了。

衝散隊形之後,就是熟悉的老一套——吊在後麵殺。

倭寇和明軍交手的時候都是這麽兩板斧,十分有效。

不過鬆浦隆信派出來的這支足輕隊裝備十分精良,而且很有戰術。

隻要海盜有進攻衝擊的架勢,足輕隊便將三間槍的槍頭齊刷刷一致對外,五米多長的長槍將海盜遠遠地拒之於外,讓他們根本沒有衝擊陣型的機會。

後排還有二十人的鳥銃隊,如果雙方近距離對衝的話,隻要兩排銃一放,陳東的人最少倒下三成。

所以海盜隻得溜了,一直到天快放亮的時候,才占著裝備輕便的便宜,將足輕隊給甩掉了。

但是這也讓他們錯失了夜中刺殺浙江船員的機會。

不過,他們已經從拉斐爾的口中得知,蘇菲婭和一個男的,準備前往博多港!

陳東坐在人堆裏,半閉著眼,突然說了一句:“算了,今天不殺了,找個地方休息半天,然後去博多港。”

眾海盜聽了紛紛長出一口氣,再這麽追殺下去的話,非得累死不可。

於是一群人開始次第撤出小巷,但沒有向碼頭上去,而是向外退出了平戶町,鑽進野外叢林之中,覓地休息去了。

石竹商會的小樓裏,執事拉斐爾和一位女信徒都光著屁股,被人用繩索牢牢地綁在桌子腿上,嘴裏綁著布條,嘴裏絕望地“呃呃”叫喊著。

他下午才費盡唇舌,將商會的船調去博多,就接連被人抓了兩回,現在一想到天大亮之後,自己和這女信徒被町民圍觀的情景,就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陳東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退出平戶町不久,那艘停在北港的,原屬於他的炮艦,正緩緩地離開泊位,開進茫茫大海之中。

炮艦的艏樓上,王清溪轉頭朝北港淡淡地看了一眼,向身後的水手沉聲下令:“起帆,去博多港!”

……

清脆的馬蹄聲從別院中飛馳而出。

梁叛的鞍子上掛著兩柄新造的鐵尺,鳥銃背在身後,組裝好的望遠鏡則同一些銀兩一起,被他收在了衣兜裏。

除此之外,他和蘇菲婭兩人隻各自帶了一套換洗衣裳,便在清晨離開了平戶町。

至於葉宗滿讓人替他做的那些朝服、祭服、公服一類,全都留在了別院裏。

他們離去不久,町內兩間相鄰的宿屋也人去樓空,不過沒有同他們一路,而是人人帶著兵器,由範老板約束著,十分低調地前往鹿兒島。

梁叛給範老板下達的宗旨就是:見城池就繞,見麻煩就躲,務必安全快速抵達鹿兒島,同周老大會合。

兩匹馬一路馳出七八裏地,梁叛看前方一塊青草肥美的小土坡,上麵有大片樹蔭,一道嘩嘩的消息從樹林中穿行而下,流入一側的小河之中。

他看此處正好飲馬休息,便先教蘇菲婭減速,自己才慢慢吆喝著停了下來。

以為兩人的手腕上扣著一根五米長的布帶,所以不能一個人驟然減速,否則兩匹馬拉開的距離過大,會將其中一人扯下馬來。

蘇菲婭穿的是男裝,紮了一根腰帶,反倒襯得她腰細如柳、胸肌浮誇。

兩人同時翻身下馬,牽著馬走到樹蔭梁叛將布帶收了一些,塞進自己的腰帶裏,取了一塊大餅出來兩人分了。

蘇菲婭吃了一口餅,又接過梁叛遞來的水壺喝了一口,揶揄的笑道:“那個女管家一直將你送到院門外,好像不舍得你呢!”

“嗬嗬,誰教我這麽靚仔……”梁叛將水壺拿回來也喝一口,塞上木塞,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天怎麽理人了?我以為你至少要跟我慪氣三天。”

蘇菲婭臉一紅,白了他一眼,把頭扭過去繼續吃餅。

梁叛一臉得勝的笑意,張嘴狠狠撕下一大塊餅來,嗯,有點幹,還有點硬,比最近幾天在別院吃的早飯差多了。

“喂!”蘇菲婭忽然有些不自然地道:“你能不能將這個解開?”

說著舉起手腕上的布帶。

這布帶打的是死結,而且結巴紮得很緊,要想單手解開基本沒有可能。

“不能,萬一你跑了怎麽辦?”

梁叛想也沒想便無情地拒絕了。

“可是……”蘇菲婭咬著嘴唇,片刻才道:“我……我要方便。”

“你去唄,難道還要我給你把尿啊?”

“你流氓!”

“哈哈,我又不是今天才開始流氓的。”

梁叛說著將吃剩的半塊餅塞進褡褳裏,解下褲子便自顧自對著一棵樹方便起來。

蘇菲婭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隻好選了一棵粗壯一些的書,略一猶豫,還是一咬牙,寬衣解帶,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