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孟岩探監
“老牛,給你,收好了,我可隻寫一份兒。”孟岩將填好的探監表格遞給牛大力道。
“嘿嘿,放心吧,孟大人,老牛我心中有數。”牛大力收起表格,“跟我來吧。”
三人來到東司房,這裏主要關押的是犯官。
“牛大人!”
“開門,有人探監!”牛大力點了點頭,命令道。
“牛大人,有規定,過了酉時,就不允許探監了,您不要讓我們難做。”看門的校尉道。
“出了事我負責,開門吧?”牛大力沉聲道。
“那好,牛大人進去簽一份擔保。”
牛大力點了點頭,規矩也不可能一成不變,真要有事,難道還真不能進去呢,規矩豈不是成了阻礙辦事的障礙了?
牛大力是副千戶,有這個權力,別人就未必了。
孟岩雖然沒有直接參與錦衣衛的製度改革,但是一係列的製度設計他卻是起草者之一。
錦衣衛要重塑在朝野官民中的形象,必須走製度化、規範化的道路。
“孟大人,劉繼安在乙字第四號監房,老牛帶你過去吧?”牛大力在獄丞的見證之下,簽下了擔保單,孟岩也在上麵簽了字。
“不用了,老牛,這裏我又不陌生,讓獄丞陪我去就可以了。”孟岩搖了搖手。
“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牛大力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孟大人。您請!”獄丞小心翼翼的道,眼前這位可是錦衣衛炙手可熱的人物,他豈能不小心巴結著。
幽暗的通道,寒氣逼人。
“獄丞,這裏的犯人都發了棉衣了嗎?”
“發了,托您的福,今年我們集中采購了一批棉衣和棉被以及草席,每一個犯人都領到了一套新棉衣,一套新被褥還有鞋襪等用具!”獄丞道。
“嗯,這樣做很好。雖然這些人犯了罪。可朝廷一日沒定罪,他們還是有基本的生存的權力的。”孟岩道。
“是,是,您說得對!”
“還有。這個衛生條件要改善。這冬天還好。到了夏天這裏麵肯定是臭氣衝天吧?”
“是,是,難聞的不得了。”
“犯人幾天洗一澡?”孟岩隨口問了一句。
“以前是一個月洗一回。現在是半個月洗一回。”獄丞道。
“不行,要改進,十天或者五天洗一回澡,能關到咱們這裏來的,那都是有身份和能耐的人,明白嗎?”
“明白,明白,卑職一定謹記孟大人教誨!”
“孟大人,就這兒了,四號監房,獨立的。”獄丞領著孟岩來到四號房前道。
“聽說劉繼安招出一些同謀的官員,他們都關在何處?”
“他們都在丙字監區,分開了!”獄丞解釋道。
“行,我知道了,派個人守在門口就行了。”孟岩點了點頭,揮手道。
“是。”
獄丞給孟岩開了門,孟岩輕輕的一推,然後彎腰提起食盒,緩緩的跨了進去。
劉繼安穿著紅棉襖側躺在草席上,被子蓋住了下半身,身體蜷曲,臉朝裏。
大概是聽到開門的聲音的,劉繼安緩緩的支起腦袋,轉過身來,看到進來的人居然是孟岩,大吃一驚的,繼而支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
麵帶一絲驚懼,一言不發的望著孟岩。
這個時候,突然看到孟岩,劉繼安的心裏是百味陳雜的,出事之後,除了自己的家人,昔日的同僚沒有一個來看過他,甚至那些個平時跟他稱兄道弟的都一個個不見了。
這幾天在詔獄,他是度日如年,過一天,仿佛老了一歲,後悔有之,不甘有之。
“劉大人,幾天不見,你這氣色可差多了。”
“孟大人這是來看劉某的笑話嗎?”劉繼安哼哼一聲,似乎並沒有表現的情緒太失控。
“沒有,本官隻是來看望一下老朋友而已,絕沒有看你的笑話的意思。”孟岩搖頭道。
“劉某這樣了,孟大人還來看劉某,真令人想不到。”
“怎麽說在刑部大獄,你劉大人沒有對孟某下死手,還請孟某吃肉喝酒,於情於理,孟某也是應該來看你的。”孟岩走過去,將食盒放在那張老舊的桌子上!
劉繼安從草席上爬起來,將桌上的油燈稍微撥了亮起來,這裏是監獄,不是自己家,每天晚上的燈油的消耗都是有限的,得省著點兒用。
“外麵的,拿一根蠟燭進來!”
“是,大人!”守在門口獄卒聽到孟岩的吩咐,答應了一聲,趕緊去了。
孟岩將食盒裏的酒菜一一取了出來,時間不長,菜還冒著熱氣,酒也微溫。
“來,劉大人,喝一杯?”孟岩給劉繼安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舉杯道。
劉繼安倒也沒太矯情,舉杯跟孟岩碰了一個。
“孟大人,恐怕沒有人會相信,我們兩個還會坐在一起喝酒?”劉繼安仰脖子一口喝下杯中酒,搖頭苦笑一聲。
“人這一輩子,壞人和好人也不是絕對的,在外人看來,你是一個貪官,為了自己升官發財,不惜誣陷好人,甚至草菅人命,可在你的父母妻兒眼裏,你卻是一個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這很矛盾,對吧?”孟岩放下酒杯,再一次給兩個人斟滿了酒。
“孟大人調查過劉某?”劉繼安有些驚訝。
“這不奇怪,孟某是幹什麽的,劉大人難道不清楚嗎?”孟岩嗬嗬一笑。
“這個劉某倒是忘了。”劉繼安端起酒杯仰脖子喝下一杯。
“大人,蠟燭拿來了!”獄卒拿了一根蠟燭走了進來。
“給我。你出去吧!”孟岩接過蠟燭,點亮後,放在桌子的一腳,揮手吩咐道。
“孟大人,劉某很感激你能夠來看我,我知道我是罪有應得,也沒打算活著出去了,劉某有一事相求!”劉繼安突然給孟岩跪下道。
“劉大人,按照道理,我應該對你恨之入骨才是。那天晚上在刑部大牢。如果我不是故意隱瞞身份,你也不至於有這牢獄之災,不過,你說你自己罪有應得。這也算不得錯。你做的這些事實在是太混賬了。人都是爹生父母養的,假若我不是另有身份,那豈不是真的被你誣陷為奸夫。然後就等秋後問斬?”孟岩緩緩道。
“孟大人,千錯萬錯都是劉某人錯,劉某人當時是昏了頭了。”劉繼安道。
“為什麽要這麽做,劉大人?”
“白素心一案遲遲不能了結,主要是因為奸夫沒有到案,劉某想,如果能夠抓到奸夫,這個案子就可以了結了,這樣劉某就可以憑這個機會跟東廠搭上關係,從此可以平步青雲,更上一層樓,水曾想,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劉繼安沮喪的說道。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也是自然界的規律,但是你卻忘記了做人的本分,你用誣陷冤枉別人喚來的榮華富貴,你真的能夠安心的享受下去嗎?”孟岩質問道。
“我,我……”
“自古以來,有多少心術不正之徒能有好下場的,就算是來俊臣這樣一心為武皇鏟除異己的酷吏,到最後不也是被武皇給殺了,你劉繼安比來俊臣之流如何?”
“孟大人當頭棒喝,劉某全然清醒了!”劉繼安拜了下去。
“劉大人,起來吧,你向我磕頭懺悔是沒有用的,想想那些被你栽害過的人吧,你應該去向他們磕頭懺悔。”
“是,是,我應該向他們磕頭懺悔!”
“劉大人,我問你,白素心的案子你知道多少?”孟岩今天來的目的還是為了白素心一案來的。
這個案子到了刑部也快一年了,不可能刑部會不問不顧的,如果白素心真是冤枉的,那真凶必然會想盡辦法了解此案。
了結此案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將白素心送上斷頭台,白素心一死,本案就算是了結了。
“孟大人,我剛到提牢廳沒多久,對於白素心的案子真的是知道的不多。”劉繼安想了一下道。
“劉大人是真不知道,還是知道了,不想說?”孟岩嘿嘿一笑,問道。
“孟大人,劉某都這樣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可劉某真的知道的不多。”劉繼安道。
“那就挑你知道的說。”孟岩道。
“劉某隻知道有一個人對這件案子很上心,幾次三番的托人打聽白素心在獄中的情況。”劉繼安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道。
“誰?”
“焦宏,聽說是白素心的舅舅。”劉繼安道。
“這個焦宏除了打聽白素心在獄中的情況,就沒有別的舉動嗎?”孟岩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找的人又不是劉某,劉某並不清楚,不過白素心在刑部大牢內的情況真的很不好,中間生過一次病,差點兒就病死在獄中,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就好了,但聽牢的囚犯說,親眼看到過白素心咳血!”劉繼安道。
“這個情況刑部大牢內很多人知道吧?”
“知道,這又不是什麽大機密,孟大人,您不知道,這女監對於白素心這樣的女犯是很歧視的,一開始她並不是住的單間,而是跟其他女犯關在一起……”
“那她怎麽關進了單間呢?”
“還不是白素心的那個好姐妹聞小雨,她跟張瑄大人關係密切,張瑄又是這件案子直接的主管,下令將她單獨看押,情況還好轉了。”劉繼安道。
“跟焦宏接觸過的刑部官員有哪些?”孟岩問道。
“孟大人,你怎麽這麽關心白素心的案子?”劉繼安十分好奇的問道。
“因為聖上下旨,本官接手重新調查白素心通奸殺人一案!”孟岩微微一笑解釋道。
“什麽?”劉繼安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