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 納妾記(六)

“把這個紅燈籠掛上,一對兒,要掛好了,喜字朝外,對,就這樣。”

“蔡先生,新床送來了,放哪兒?”譚木匠帶著幾個徒弟將新打造好的婚床給送來了!

“譚師傅來了,快,這邊!”

孟岩跟聞小雨的新房不能安排正中,那是留給未來主母的,隻能安排進東廂。

“這兒,就這件,床的位置在這兒,這邊是梳妝台,那邊是衣櫥……”

蔡晉是按照孟岩和聞小雨事先商量好的給譚木匠他們指出了位置。

雖然工期比較緊,但譚木匠和他的幾個徒弟沒日沒夜的趕工,還是把一整套家具給做出來了!

本來是要刷一層漆的,但是孟岩覺得這家具原汁原味最好,而且這一套家具用的是黃花梨木。

這麽一套東西,要是放到幾百年後,那可價值連城了。

當然,放到這個時代,那也是價值不菲的,能搞到這麽多木料,還的有這麽精湛的手藝,兩者結合起來,那才值錢。

這錢還不是孟岩畫的,是聞小雨掏的錢。

她要出嫁了,如果不能轟轟烈烈,但也不能就這樣委屈了自己,所以一切東西都要最好的。

孟岩也覺得有一絲愧疚,也就依了她。

新房也是基本按照聞小雨的習慣布置的,當然也兼顧了孟岩的喜好。

聞小雨嫁過來不能沒有丫環伺候,她原想讓林怡一塊兒過來。可鬆鶴樓的後廚需要林怡。

於是,魅姬就成了聞小雨房裏的丫鬟。

孟岩本人則基本上很少著家,這兩天都待在巡察使衙門,監督工匠們的改造工作,一邊還要閱讀有關白素心一案的卷宗。

白素心被抓後,喜兒就失蹤了,東廠的案卷中沒有提到有關喜兒的任何描述。

而且,白素心還告訴她,案發的那天,她沐浴的熱水就是喜兒給她燒的。

但是後來她被當做通奸殺人犯抓起來。腦子一片混亂。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喜兒。

當天喜兒就失蹤了。

當然也不排除喜兒自己離開了京城,活著回過白家。

期間孟岩去過一趟白家,見到了白素心口中的繼母白焦氏,焦蘭蓉。

這個女人很妖媚。有點兒媚骨天生的味道。不到三十歲。丈夫就死了。

臉上看不到一絲愁苦,看上去活的很滋潤,眉毛間那**漾著一股春情。

看的出來。她不是個能為丈夫守節的女人。

何況,白素心說過,生下弟弟白少卿之後,他父親白新元就很少跟繼母同床了。

而且白新元跟她一直住在店裏,那麽這個女人在家裏都幹了些什麽,沒有人知道。

也許弟弟焦宏是知道的。

焦蘭蓉對白素心的描述相當惡劣,白素心這個女兒在她這個繼母的心中,是那麽的不堪和肮髒。

什麽“故意的在人前坦胸露乳”的事情那是家常便飯,把白素心描繪成一個成天喜歡勾引男人的女人。

孟岩還見到了白少卿,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子,有些怕生,焦蘭蓉似乎也不怎麽喜歡他,動不動就嗬斥。

孩子但很小,很怕他的母親。

當然,孩子小,怕父母,這都正常的反應,但是孟岩總是覺得,這個七歲的孩子的內心似乎藏著什麽秘密?

當然,孩子的秘密對大人來說,也許根本沒有什麽意義,因為那也許隻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孟岩在白府隻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出來,他沒有問除白素心其他任何人。

“大人,這幾天我暗中走訪,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工作起來的李鐸是非常上心的。

“哦,是什麽?”

“白素心的繼母焦蘭蓉並不是一個正派的女子,曾經有人看到過他私會情人,而且還不止一個!”李鐸喝了一口熱茶道。

“這個本官並不感到驚訝,我去白府見她的時候,她的頭發是散亂的,上衣也口子也錯開了,還有眉毛散開,這都是女人經曆過歡好之後的典型神態!”孟岩站起來道。

“沒想到大人年紀輕輕,居然也懂這些?”

“別忘了,本官可是個大夫!”孟岩嗬嗬一笑。

“對,下官把這個給忘了!”李鐸訕訕一笑,“大人,您讓我調查焦蘭蓉,是不是因為這焦氏姐弟跟白素心關係不睦,這焦宏有可能在白素心一案中做了偽證?”

“如果白素心的供述是事實話,那麽焦宏必然對白素心心懷嫉恨,那麽是不是有可能借此機會報複白素心呢,何況,白素心要是因為殺人吃官司,那白家的糕點鋪子會不會落入他們姐弟手中呢?”孟岩微微一笑,反問道。

“一箭雙雕,好毒辣的計策,可焦宏不知道,他這麽做,就不會暴露嗎?”

“暴露,如果焦宏是東廠的人呢?”

“焦宏是東廠的人?”李鐸大吃一驚,驚呼出聲。

“是,焦宏其實是東廠的密探,而且有可能在進白家之前就是了。”孟岩道。

“那焦宏的口供就不能作為證詞!”李鐸憤然道,“東廠這是瀆職!”

“現在問題是,就算我們能證明焦宏是東廠的密探,但不能證明焦宏什麽時候成為東廠的密探,如果東廠說在這之後,焦宏才為東廠做事,我們也無奈何,是不是?”

“大人思慮周全,下官佩服!”

“這件案子很複雜,牽涉很多,不把謎團一一弄清楚,想要將真相展現在世人麵前,很難!”孟岩道,“對了,張瑄在做什麽?”

“張大人這兩天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聽下麵的人說。在發呆呢!”李鐸嗬嗬一笑道。

張瑄到底是來了,因為孟岩指名道姓的要他過來,刑部對他來說,已經沒有進步的空間,除非他想庸碌一輩子,來巡察使衙門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會想明白的。”孟岩苦笑一聲。

他跟張瑄的關係還真是有些亂,任何東西都可以謙讓,錢財,官位,這都是身外之物。孟岩並不是很看重。

唯獨自己的女人。那是萬萬不可能讓出去的。

“大人,聽說你明天納妾,不知道下官能否討一杯水酒喝喝?”李鐸笑道。

“你要來,我自然歡迎。但是不要帶什麽禮物。我也沒想過要大操辦。”

“下官明白!”李鐸大喜。

東廠。

“整整五天了。還沒找到人?”曹吉祥很憤怒,東廠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大的虧?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不見了,憑東廠的勢力。都快把京城翻過來,愣是沒找到人,甚至根人毛都沒找到。

“幹爹,這京城之中,能把一個人藏起來不讓我們東廠知道的,有幾個人能做到?”曹欽問道。

“是呀,叔,依我看,焦宏跟白素心的案子關係重大,而現在那個姓孟的小子正在調查白素心的案子,這焦宏會不會落到他的手中?”曹鐸陰狠怨毒的說道。

挨了二十大板,好幾天都隻能趴著睡,不能碰女人了,這讓曹鐸心中的恨意愈加累積!

“鐸小弟,孟岩這幾天在幹什麽?”

“他每天都按點兒去巡察使衙門,不是監督裝修,就是看卷宗,再不就去找白素心那娘們兒說話,到點兒,就下衙回家。”曹鐸道。

“就沒有異常之處?”

“沒看出來,叔,我每天都是讓人抬著去衙門,然後一待就是一天,什麽都幹不了!”

“幹爹,看來我們的重點監控這個孟岩?”曹欽道。

“我們以前不是沒有對他進行過跟蹤監視,但是都被他發現了,而被發現的後果就是,我們的人要麽被他廢了,要麽就不見了!”曹吉祥道。

“不見了?”曹欽很驚訝,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這都是曹吉祥奉王振之命暗中布置的。

“我們跟錦衣衛之間相互監視,這是曆來的規矩,但是絕不能讓對方發現,一旦被發現,要麽撤回來,要麽就隻有被對方幹掉,不管是受傷和死人都不能報複對方,這是我們的一種默契。”曹吉祥道,“欽兒這你是知道的。”

“難道我們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曹欽道。

“白素心的案子你清楚嗎?”

“清楚,那除了焦宏之外,能讓那個孟岩翻案的證據還有多少是沒有抹掉的?”曹吉祥問道。

“這個……”曹欽猶豫起來。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曹吉祥一看曹欽這個表情,眼神立刻變得陰鷙起來。

“幹爹,我在想,這個孟岩會出什麽招數,這樣我們也好提前應對?”曹欽眼神閃爍了一下道。

“欽兒,聖上給了孟岩一個月的時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不能讓這個孟岩把案子給翻了!”曹吉祥道。

“幹爹,您放心,我有分寸!”曹欽忙道,這件事是他主審的,如果真是冤案,那他就脫不了幹係。

“好了,重點還在那個焦宏,一定要把人找到,隻要人在手,我們就占據主動!”曹吉祥緩了一口氣道。

“是,幹爹,就算這個年不過了,孩兒也要將焦宏找到!”曹欽保證道。

“廠公……”

曹吉祥聽了小太監的稟告,眼神狠狠的瞪了曹欽一眼:“你這個混賬,都幹了些什麽?”

“幹爹,我就是,那個……”曹欽臉色訕訕。

“哼,這件事我不管,你自己處理吧!”曹吉祥冷哼一聲,一甩衣袖,離開了。

“欽哥,是不是,你跟那個……”曹鐸咧著嘴湊過來問道。

“要讓我知道,誰在幹爹麵前多嘴,我要他好看!”曹欽狠狠的瞪了那進來的小太監一眼。

小太監嚇的渾身一抖,低著頭,不敢再看曹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