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白素心口中的喜兒

“小雨,別難過,又不是一去不回了,老爺子的安全你不用擔心,我郭叔關照過了,船上都是自己人。”孟岩上了馬車,將聞小雨擁入懷中,安慰道。

“我還沒有這麽長時間跟爹分開過呢!”

“嗯,我知道。”孟岩點了點,親人突然遠離,的確有些傷感,這是人之常情。

“來,小心點兒,下車。”孟岩扶著聞小雨從車上下來,“林怡,好好照顧雨夫人,我一會兒再去看她。”

“知道了,公子爺!”林怡答應一聲,攙扶著聞小雨上了樓。

“嘿嘿,公子爺來了!”吳半仙兒,不,現在是吳掌櫃的嬉皮笑臉的迎了上來。

“安排一個包間,我跟素心姑娘有話說好。”孟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這家夥要做一個門子,一月給那麽多銀子,有點兒貴了,放在鬆鶴樓做掌故,還不用多價錢,倒也不錯。

“包間,明白,明白,馬上,馬上……”吳半仙兒嘿嘿一笑,額頭上滿是皺子,笑容也是說不出的猥瑣。

“你笑什麽?”孟岩問道。

“沒,沒,半仙兒天生一副笑臉而已。”

“是嗎,那你哭一個給我看看?”

“……”

“好了,你哭起來真難看,以後還是多笑笑好。”孟岩搖頭道。

“半仙兒去安排了。”

“等一下。你以後別自稱半仙兒了,這是酒樓,不是道觀。”孟岩道。

“那叫什麽?”吳半仙兒一呆。表情相當委屈。

“你沒名字嗎?”

“有,小名狗兒!”

“我說的是大名!”孟岩怒道,跟這麽一個貧貨溝通起來怎麽就這麽難呢?

“吳思道!”

“字呢?”

“貧道長這麽大還沒字呢,要不,公子爺您幫貧道取一個?”吳半仙兒涎著臉道。

“我幫你取字,不行,這取字的都是長輩。我比你年紀小多了,怎麽能給你取字?”孟岩連忙搖手道。

“公子爺是半仙兒的主子。這主子比長輩大的多了,您給我取一個吧。”

“這樣呀,你讓我想想,叫吳用如何?”

“吳用。水泊梁山的那個吳用,那不是重名了?”吳半仙兒道。

“你不是讓我給你取字嗎,我給你取了,你還不樂意?”孟岩哼哼一聲。

“這吳用是名字,不是字呀,我的公子爺?”

“是你聽錯了,我取的字是勿用!”孟岩道。

“勿用,吳勿用,這不是說我沒用嘛。”吳半仙兒臉色尷尬萬分道。

“這是讓你記住。不要做一個無用的人,明白嗎,還不明白本公子的一翻苦心!”孟岩輕斥一聲。

“是。是,勿用明白了。”吳半仙兒一頭冷汗下來,自己算是上了賊船了。

吳半仙兒辦事能力還是很強的,一會兒的工夫,就把三樓最清淨的包房給整裏出來了。

“公子爺,我給您沏茶?”

“不用了。我不渴,給素心姑娘來一杯吧。一會兒要問話,容易口渴。”

“好的。”

“請素心姑娘進來吧。”孟岩進去後吩咐一聲。

一襲白裙的白素心邁著小碎步從門外走了進來,消瘦的臉蛋上恬靜淡然,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民女素心見過孟大人!”看見孟岩,白素心微微彎下膝蓋,盈盈下拜道。

“素心姑娘不必多禮,這裏不是衙門,咱們是以朋友的身份說話。”孟岩道,“這位是蔡晉先生,你們之前見過的。”

“蔡先生。”

“素心姑娘好。”蔡晉微微點頭致意。

“來,素心姑娘,我們坐下說話。”孟岩招呼一聲道。

白素心走上前來,蓮步輕移,在孟岩側對麵的圓凳上坐了下來,眼瞼微微低垂,雙手收在丹田位置。

“素心姑娘,今天的談話我希望你如實對我講述。”孟岩鄭重的說道。

“大人您盡管問,素心定不會隱瞞。”白素心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素心姑娘,今天的問題可能涉及個人隱私,我們還可能做一些記錄,你不要介意,這些記錄是不會對外公布的,即使要公布,我們也會有所選擇,你要明白。”

“大人,素心明白,為了破案,為了還素心一個清白,素心不介意的。”白素心表態道。

“好,既然素心姑娘沒有問題,本官就開始了。”孟岩道,“蔡先生,記錄吧。”

“是,大人!”蔡晉攤開紙,拿起毛筆,準備記錄。

“素心姑娘,今天的問題主要涉及你的丫鬟喜兒,你務必想好了,確定了之後再回答,多長時間都沒有問題。”孟岩道。

“好!”

“喜兒是什麽時候來到白家,是誰帶回來的?”

“正統三年秋,具體日期我不記得了,那天爹回家,帶回來一個女孩子,穿了一件單衣,很可憐的樣子嗎,爹告訴我,這個女孩子叫喜兒,是在一個叫何文東的人手中買下的,花了他三十兩紋銀,比我小一歲。”白素心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喜兒的賣身契呢?”

“起先是我爹收著,後來交給了我,我原本打算等出嫁之後給她自由的,我爹死後,我跟喜兒搬了出來,她的賣身契我就直接給她了。”白素心道。

“你把賣身契給她了?”

“是的,早就給她了。”白素心點了點頭道。

“這麽說喜兒是自由身?”

“是的,她說自己沒地方去。回老家肯定會被逼著嫁人,她不想,就留在我身邊伺候我。我答應了。”白素心道,“誰也沒想到,她居然做出那樣的事情,哎,我真後悔收留她。”

“喜兒跟焦宏什麽關係?”孟岩問道。

“又一次,我看到她跟焦宏扭抱在一起,看到我。喜兒就掙脫開來,那天她哭著來找我。說是焦宏趁我不在騷擾她,幸虧我回來了,不然她就要被焦宏給糟蹋了!”白素心道。

“什麽時間?”

“有兩年了吧,是八年的三月份初三。那天我出去購買一些東西,喜兒說身體不舒服,沒跟著去。”白素心道。

“喜兒跟何文東的關係呢?”

“她跟這個老鄉來往很密,我也隻打喜兒大了,總歸要嫁人生孩子的,她又是自由身,也就沒有太管。”白素心道。

“喜兒是你的丫鬟,你就一點沒覺察到她並非處子嗎?”孟岩問道。

“大人,這素心如何得知?”

“素心姑娘。在你看來,喜兒是個什麽樣的人?”孟岩問道。

“喜兒這丫頭有些愛財,我給她的銀錢都舍不得花。說是給自己攢嫁妝,還有性子有些強,平時說話不多,但做事還算勤快,很少出錯。”白素心想了一下。

“喜兒死的時候肚子裏有一個三個月左右的胎兒!”

“大人,這怎麽可能?”白素心驚呼一聲。

“如果素心齋雜物室內的就是喜兒的話。這是個事實,如果不是。那我們的調查方向錯了,並且還多了一樁少女失蹤案。”孟岩很嚴肅的道。

“喜兒怎麽可能懷孕,這不可能!”

“喜兒身份的甄別還是素心姑娘幫我們做的呢。”孟岩盯著白素心,緩緩說到。

“大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喜兒怎麽可能懷孕?”白素心對喜兒懷孕的消息還是難以置信。

“素心姑娘,根據本官掌握的情況,喜兒除了跟焦宏保持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另外她還跟何文東、何文海兄弟以及東廠千戶曹欽都發生過關係。”孟岩道。

“什麽,這,這……”白素心失聲道,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有些殘酷了。

服侍自己多年丫鬟出賣自己,還跟多個男人有那種關係,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裏,這簡直就是不敢想象。

“素心姑娘,本官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喜兒的確對你隱瞞了很多事情,還有,她被你父親買下,然後到你身邊,這些都是有人設計好了的。”孟岩繼續道。

“是誰?”白素心雙目赤紅,貝齒輕咬嘴唇問道。

“可能是焦宏,但也有可能是焦氏姐弟,但執行者是焦宏,他跟何文東早就相識了,喜兒曾經是何文東在老家的丫頭。”孟岩道。

“這怎麽可能呢?”

“素心姑娘,這都是本官根據調查得到的確切證據。”孟岩鄭重的道。

“素心姑娘,在案發之前,你可曾見到喜兒某些異常的情況?”孟岩問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

“異常的情況?”

“比如說徹夜未歸,或者情緒不穩定?”

“又一次喜兒說是去找老鄉何文東,打算給家裏捎點兒東西,一整夜沒有回來,第二天上午才回來,我發現她眼睛紅腫,明顯是哭過,問她原因,她說家裏弟弟病了,看病需要一大筆錢,我當時就拿了五十兩銀子給她!”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六月份,下旬吧,哪一天我就記不太清楚了。”白素心搖了搖頭道。

“是不是六月十八?”

“六月十八,差不多吧,如果素心樓的賬冊還在,素心就能確定是不是這個日子。”白素心道。

“好,回頭我命人把前年六月份的賬冊給素心姑娘送來!”孟岩點了點頭。

“你給喜兒銀子後,她有沒有寄回家去?”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很長時間她都沒有去找那個何文東。”白素心道。

“多久?”

“有兩個月吧,差不多,天天跟我在一起,我還覺得奇怪呢,但沒有問,後來看她又去了。”白素心道。

“嗯,素心姑娘提供的這個情況很重要,會給本官破案大的幫助的。”孟岩肯定的說道。

“能幫到大人,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