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以身為誘

“公子,住店呐?”

“你這兒有上等的客房嗎?”孟岩一邊問,一邊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問道。

“有,有,您要幾間?”

“你這客棧沒別的客人吧?”

“有幾個老客,公子,您要包下小店?”掌櫃的有些驚詫,不過一看孟岩身後那麽多人馬,也就釋然了。

“不要再收客人了,今晚我們就住你店裏了,燒些熱水,我們要洗澡,另外,裝備飯菜,好吃的盡管上。”

“好咧。”老板趕緊招呼夥計牽馬。

“小月,累了吧,我讓夥計燒熱水了,你先上樓歇一會兒。”孟岩將郭月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還好,不太累。”郭月微微一笑,這一路山的確吃過不少苦頭,這可是她這輩子從未遇到過的。

跋山涉水,真的是很辛苦。

“老曲呢?”

“曲封出去,應該是去找他們在朔州城的人了解情況了。”郭小超道。

“哦,張衝有消息嗎?”孟岩問道。

“還沒有,現在天還沒黑,不如我去一趟東大街的崇福寺?”郭小超道。

“你認識路嗎?”

“沒事,我找店裏的夥計問一下。”

“快去快回,等你回來吃飯。”孟岩點了點頭。

“黑子,過來,咱們把這一路上繪製的地圖再給捋一邊?”孟岩叫住了正在搬行李的黑子道。

“是,公子!”

孟岩這一回把黑子帶出來,也是讓他幫著繪製一路的路線地圖,這也許現在沒用,可將來也許就有用了。

沒事做的時候,孟岩也喜歡研究地形。畢竟他是軍人出身,腦子裏有打仗的那根弦兒。

“這兒不對,我記得這兒有一個凹口。還有這麵山坡的坡度應該是七十度左右,不是八十度……”

“咱們路過的這條河。涉水有兩尺,現在是什麽季節,你注意了岸邊的水嘖了嗎?汛季的話,河水至少到胸口,沒有船是過不去的!”孟岩道。

“統統標注,我們做測繪,除了要真實的將地形反應在圖紙之上,還要注意觀察細節以外的東西。這樣行軍打仗的時候,才能不會犯低級錯誤!”孟岩教訓道。

“公子爺!”

“老曲回來了,進來!”

“公子爺,情況有些不妙,剛剛得到消息,我們在京城的信鴿站被東廠給一把火燒了。”

“燒了,信鴿呢?”

“全部都燒死了。”

“人員沒傷亡吧?”孟岩心中一緊,信鴿燒死了,還可以繼續訓練,若是訓練員也給弄死了。這就麻煩了。

“人倒是沒事兒,輕傷了幾個,東廠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殺人。”曲封道。“關鍵現在,我們跟京城方麵的消息聯絡至少滯後三天。”

“消息還能傳回去嗎?”

“問題不大,大同這邊是輿情司關注的重點,我們在這邊人手不少,可以隨時跟京城方便聯係,但傳遞速遞不如信鴿來得快。”

“能保持聯係就行,京城方麵自有指揮使大人處理,錦衣衛可沒有吃虧不還手的先例,咱們就不操那份心了。不過,對手這麽做。很明顯是不想讓我們跟京城方麵保持密切聯係。”

“您是說,他們會衝著咱們來的?”

“不管是衝著誰來的。都不能放鬆警惕。”孟岩道,“這邊輿情司的人知道你的身份了嗎?”

“不知道,因為大人一直交代我們的行蹤絕密,所以我並沒有暴露身份。”曲封道。

“那你用什麽身份跟這邊的人接觸?”

“我在輿情司裏有一個代號:鋤頭,他們隻知道這個,不知道我是誰。”

“那就從現在起,切斷跟輿情司的聯係,在我們到達大同之前,不再跟輿情司恢複聯係。”孟岩想了一下,果斷的命令道。

“大人,您這是……”曲封大惑不解。

“別問那麽多,照我說的去做,我對你還是相信的。”孟岩輕輕的拍了一下曲封的肩膀。

曲封愣了一下,還是不明白孟岩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直以來,孟岩和賽霄宇都懷疑,在南衙,或者是在輿情司內有東廠的內奸。

但是查來查去,都找不出這個內奸是何人。

這一次,孟岩想借這個機會,把內奸給引出來,因為,隻有內奸才知道曲封跟著自己,也知道他的代號,如果朔州這邊把“鋤頭”的事情反應上去。

那麽內奸就很容易猜到自己到了朔州。

如果一路平安到達大同,那也就罷了,如果路上出現什麽狀況,這就說明問題了。

縮小了範圍,內奸就是接觸到朔州反饋給京城的這些人當中,這樣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當然,這些他是不會跟曲封說的,曲封也在他懷疑的對象之中。

這個內奸一定是賽霄宇身邊最信任的手下之一,不然是接觸不到這些核心機密的。

曲封也是其中之一,至於其他人,孟岩不甚了解,但賽霄宇肯定是有懷疑對象的。

曲封隻不過是她覺得可信的人而已。

相反,東廠內也有錦衣衛的人,這也是毋庸置疑的,相互監視,相互製約,這本來就是成祖皇帝重用錦衣衛又設立東廠的原因。

隻要這兩大暴力爪牙機構相互競爭,皇帝才能坐的穩當,睡的踏實。

“公子爺,飯好了,現在開飯嗎?”

“小超兄回來沒有?”

“小超總管還沒有回來。”

“那就再等等,等小超兄回來,我們就開飯!”孟岩吩咐一聲。

“好咧!”

“夫君?”郭月沐浴後,換了一身布衣素裙,嫋嫋而下,卻不掩其絕色風華。

這做了女人就是不一樣了,由內而外的蛻變。這是一種質變,褪去了少女的青澀,有了一絲成熟女人的韻味。

那一顰一笑。盡顯嫵媚成熟。

“月夫人!”

黑子、曲封都被郭月的絕美風姿給震驚了,這一路上。他們不是沒見過郭月,但是如此風情萬種的郭月,他們是第一次見到。

郭月衝二人點了點頭,卻孟岩的髒衣服就出去了,很顯然,她已經準備做一個給丈夫洗衣做飯的好妻子。

而在家裏,這些活兒是不用他做的。

“小月,衣服不用你洗。一會兒我自己洗。”孟岩叫住道。

堂堂錦衣衛指揮僉事,朝廷正四品武官,居然要自己洗衣服,這說出去誰信?

“夫君,小月沒那麽嬌氣的。”郭月抱著衣服頭也不回的去了。

孟岩在朔州城休整了兩天,終於在第三天等到了張衝等人前來匯合。

他們這一路上遇到的險阻可不少,還遇到了黑店,損失兩個弟兄,還丟了一些武器裝備。

“把搶來的東西出手吧,接下來帶著這些東西是累贅。”孟岩吩咐張衝道。

“是!”

“你們先休整一天。我們後天出發。”

“大人,這是三萬兩銀票,我們那麽多東西就換了這麽多。”張衝將銀票交到孟岩手中。心裏有些不舍,要知道,這些東西若是拿回京城出手,至少是這雙倍的價錢。

朔州城太小了,地方又偏,能吃下就不錯了。

“怎麽心有不甘?”

“沒有!”

“都寫在臉上了,你那點兒小心思我還看不出來,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以後有道是。命沒了,錢再多有何用。我們接下來是最危險的一段路程,你帶著這些東西上路。是不是告訴別人來搶我們?”孟岩冷冷的嗬斥一聲。

“大人,卑職錯了!”

“死去的弟兄一人撫恤五百兩銀子,等回到京城,我會親自交到他們家人手中,並且可以恩補家中兄弟一人進錦衣衛,這是一萬兩銀票,你們拿過去平分了。”

“謝大人賞賜!”

“這是你們拿命拚回來的,該死你們的,不會少給你們的。”孟岩道,“剩下的兩萬兩,一萬留給那些傷殘和犧牲的兄弟,救濟也好,撫恤也好,還有一萬兩是你們這些人的醫療和養老金,現在都給你們,花光了,等老了之後怎麽辦?”

“謝大人!”

“放心吧,一會兒我會讓王恒給你們每個人建一個賬戶,該多少銀子,不會少給你們一份的,等你們到了四十五歲以後,每個月就可以從你們的賬戶中領一份銀子,如果你們不幸犧牲了,可以選擇一次性領走,或者分批領取,總之這筆錢,還是你們的。”孟岩鄭重的解釋道。

“大人說的是真的嗎?”

“本官何事說過假話,再說了,本官缺你們這點兒銀子嗎?”孟岩冷哼一聲。

“謝大人,卑職替弟兄們謝謝大人了!”張衝激動的給當真給孟岩下跪磕起頭來。

“好了,起來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出發呢,這一次,你帶隊跟在我們後麵,距離不要太近,也不要太遠。”孟岩將張衝拉起來,吩咐一聲。

“大人,您這是以自己為誘餌?”張衝驚訝道。

“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敵人會不會出現,但如果出現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懂嗎?”

“卑職明白,卑職一定不負大人所望!”張衝鄭重道。

“希望我預感出錯。”孟岩心中自言自語一聲。

京城,東廠。

“他們在朔州城!”

“怎麽會跑那兒去了?”

“不知道,這消息是絕密,我估計我的身份快保不住了,你們必須馬上安排我的退路!”

“好,我會請示東翁的,你隨時做好準備!”

“嗯,我會的。”

為了對付姓孟的小子,居然暴露了一顆埋在錦衣衛內如此深的棋子,值得嗎?

高讓不知道,王振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們已經被逼到這份兒上了。

隻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