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章 泰山鬥法,小婿遭殃

李時珍坐了一陣就坐立不安,起身要往南京惠民藥局去。

秦林朝陸遠誌使個眼色,胖子就笑嘻嘻的道:“太師父且歇著吧,您也不看看小師妹的女醫館是誰題的匾額,是誰來人來捧的場?還怕什麽惠民藥局?哼哼,發大紅全帖請,他拿腔作調的不來,等我拿秦哥的錦衣衛駕貼去,保準他屁滾尿流的上門磕頭哩。”

“胡扯蛋!”李時珍把白胡子一吹,瞪著眼睛道:“惠民藥局供著咱醫家祖師爺軒轅黃帝和岐伯,岐黃之術就是這麽來的,舉凡天下醫家,就做到太醫院判也不能裝這個大!無論走到哪處行醫,就算是你個遊方鈴醫也不能不到惠民藥局拜拜祖師爺……”

好嘛,陸胖子反倒被太師父一頓訓得灰頭土腦,隻好訕笑著賠不是。

秦林也站起來,喬模喬樣的道:“陸遠誌啊,這就是你不對了,咱們就算做到一品當朝,也不能把自己的出身根本忘了嘛。”

老神醫聽到這幾句真是樂從心起,豎起大拇指連誇秦林宅心仁厚,這才笑眯眯的出門往惠民藥局去了。

陸胖子的臉都快抽了,一雙小眼睛瞧著秦林,簡直欲哭無淚啊。

“好兄弟,講義氣!”秦林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胖子的後背,偷笑不迭。

“講、義、氣……”陸胖子無奈的歎息著,做秦哥的兄弟,就要有隨時搶著背黑鍋的覺悟啊!

秦林又摸了摸鼻子,沉吟道:“今天來這麽多人,嗯~~你是男的不好去前堂幫忙,對了藥房那邊可能缺人手,你去幫幫忙吧!”

我靠,黑鍋不是白背的呀!陸胖子兩隻小眼睛立時放出綠油油的光來,因為藥房也是由兩名揚州瘦馬出身的護士負責的,那兩位嘛身段臉盤可都不賴呢,趁幫忙的機會摸摸小手,開開玩笑,似乎也無傷大雅。

看著屁顛屁顛跑出去的陸胖子,秦林壞笑著搓搓手,內心有點小糾結:待會兒到底要不要把門口負責接待的女兵甲派到藥房去看看?哇哢哢哢……我真是太邪惡了!

叫、還是不叫,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秦林終於下定決心,邁步就從廂房往外走。

“哇!”

剛揭開門簾,就有個白翻翻的鬼臉兒怪叫著,張牙舞爪的跳出來。秦林猝不及防一腳絆到門檻上,立刻往前斜著倒下,撞到了那人胸口。

好綿軟,好堅實,還有那馥鬱的體香和飽滿的觸感,讓秦林幸福得鼻血都快噴出來了。

“哈哈哈,沒想到你這麽怕鬼!”徐辛夷也許是被秦林調戲得夠多了,對身體接觸早沒有以前那麽敏感,她並不覺得有異,將秦林扶起來,又兩隻手放在頭頂做羊角形,裝了個鬼臉。

她臉上塗著的中藥麵膜是女醫館的拳頭產品,白芷、白術、白蒺藜、白芍、白芨、白僵蠶、白茯苓等量,加珍珠粉,用蜂蜜調勻塗在臉上,能使肌膚美白細嫩。

畢竟婦女們不是人人都有病要治,實際上女醫館附帶有美容護膚、推拿按摩等業務,這就對小姐夫人們更有吸引力了,也更有利於秦林“枕頭風情報工作”的深入展開。

從劉一儒、王本固兩個死鬼府邸抄出來的密函,就迫使耿定向俯首聽命,杭州之行還白饒了一個劉體道,這情報工作能不重要嗎?

可想而知,要是老爺們在自家後院、甚至臥室**說的話都被秦林偵知,那效果……哼哼,什麽東廠番子、錦衣衛密探,通通都要甘拜下風啊!

不過秦林也沒想到,美白麵膜的第一個作用就是被徐大小姐拿來裝鬼臉,秦長官自己卻差點出醜。

她本想和青黛玩一陣,可女醫仙忙得很,徐辛夷塗了滿臉的麵膜,就想到要來嚇秦林一跳。

“你塗美白麵膜,好像沒什麽用吧!”秦林壞笑著瞅瞅徐辛夷的領口,那兒露出小片蜜色的肌膚,誘人之極。

“敢說本小姐長得黑?”徐大小姐左右看看沒人注意,大長腿回身反踢就把廂房的門關上了,捏著拳頭嘿嘿的殲笑:“秦林,受死吧!”

一陣奇怪的響動,片刻之後徐辛夷紅著臉兒跑出來,心虛的四下看看,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忙不迭的走開。

廂房之中,被**的秦林躺在太師椅上直喘粗氣,滿臉的悲憤:我靠,老子才那招黑虎掏心還沒抓到她胸口,她下一招就來仙人摘桃了,過分啊……徐辛夷心慌慌的打馬回家,路上還在胡思亂想:怎麽秦林那兒不像上次那麽硬呢?難不成裏麵有骨頭?

她甩著手,想把怪怪的感覺甩開,可越是如此,越是有緋色的遐思湧上心頭,怎麽也揮之不去,大小姐烏溜溜的杏核眼裏,就多了幾許迷惘。

徐辛夷回到國公府,正從花廳前頭過路,就聽見裏麵父親拍著桌子,一聲大叫:“豈有此理!”

這是怎麽回事兒?徐辛夷眼珠一轉,就站在窗子底下偷聽。

“張老兒欺人太甚,”魏國公徐邦瑞十分生氣的拍著桌子,“他把本公當作沐朝弼嗎?”

徐維誌也抱怨道:“就算父親是沐朝弼,孩兒也不是沐昌祚嘛。”

“你個臭小子,還拿老爹打趣!”徐邦瑞把兒子拍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

黔國公沐家世鎮雲南,和魏國公徐家在南京差不多,那沐朝弼驕橫跋扈、橫行不法,朝廷公議應該逮捕起來,但諸位大臣都畏懼沐家在雲南的精兵,以及擔心失去沐朝弼的鎮壓,雲南土司會造反作亂。

隻有張居正想到辦法,先下旨叫沐朝弼的兒子沐昌祚承襲國公之位,再下令將沐朝弼逮捕進京、最後削職為民貶斥到南京,這樣就表明隻動沐朝弼一人,不傷沐家在雲南的根基,終於使這件事得以順利解決,懲罰了為非作歹的黔國公。

徐維誌和老爹開個玩笑,意思是絕不像沐昌祚那樣要爵位不要老爹,叫天下人看了笑話。

徐辛夷在窗外聽得雲裏霧裏,忍不住走上花廳,著急的問道:“爹爹、大哥,你們在說些什麽?難道朝廷要削爹爹的爵位?”

哪裏的事!父子倆相視而笑,把一份廷寄遞給徐辛夷看。

“魏國公徐,保舉已革錦衣衛副千戶秦林事:查,錦衣衛乃天子親軍,賞罰黜陟出自於上,外臣勳貴於例不合保舉,駁回。著其各安職守,不得越俎代庖。”

怎麽會這樣?徐辛夷眨眨眼睛,張紫萱和秦林關係不錯呀,好像五峰海商的事情,江陵相府在裏麵也有些首尾,看樣子張居正是想提拔秦林的,怎麽會把保舉給駁了下來?

十天前,京師相府。

張紫萱拿著秦林的私信,抿著嘴嫣然而笑,隨後她取了張吳中灑金紙,選了杆小巧玲瓏的紫毫筆,在那紫花龍紋端硯上飽蘸了鬆煙墨,落筆就是簪花小楷。

剛剛寫上兩三行,張敬修、張懋修兄弟倆走進來,齊齊笑道:“恭喜恭喜,秦林就要開複原官,乃至提拔重用了!”

張紫萱微覺詫異,白了兩位兄長一眼,“秦林高升,小妹又何喜之有?”

張敬修被噎了一下,他為人端方,不愛和妹妹亂開玩笑,想了想就道:“秦兄弟來了京師,咱們就又可以縱論天下大勢,品評朝政得失,不亦快哉。”

張懋修卻比大哥促狹調皮,眨了眨眼睛:“不過小妹若知道這道保舉是誰寫的,定要拈酸吃醋了,哈哈,是魏國公徐邦瑞為一起什麽案子秦林出了大力,所以上了保舉表章。”

“糟糕!”張紫萱站起來,斜飛入鬢的修眉微蹙,抱怨道:“魏國公真是畫蛇添足!”

妹妹的意思是?張家兩兄弟對視一眼,隱約猜到了原委。

啪!書房之中,張居正和十天後徐邦瑞接到廷寄的反應完全相同,也是把奏章往桌上重重一拍,怒道:“徐邦瑞要做沐朝弼嗎?”

“父親大人息怒!”張紫萱和兩位兄長走進書房。

“你們來看看,”張居正極其不滿的指著奏章:“老夫斥革的秦某,他徐邦瑞偏要來保舉,究竟意欲何為?”

這個嘛,張敬修和張懋修不知怎麽回答才好,他倆看來,似乎那徐小姐也對秦林有點意思。

張紫萱貝齒輕咬著下唇,想了想才道:“啟稟父親大人,孩兒聽說那魏國公府的大小姐也對秦林青目有加,所以此事倒不是徐邦瑞欲與父親叫板,而是、而是……”

她紅著臉兒,說不下去了。

“而是徐家野丫頭想和我的乖女兒搶夫婿!”張居正哈哈大笑起來。

他早就知道了原委,試問天下事還有哪樣瞞得過這位大明朝三百年的第一權相?

“原來爹爹早就知道了,還騙女兒呢,這也算首輔帝師?”張紫萱的臉蛋兒紅得快要滴出水來,推著父親的肩膀撒嬌。

張居正直接在奏折上寫了駁回的票擬,想想這等小事無足掛齒,幹脆換了支紅筆,幫司禮監把批紅都寫了,直接拿給馮保用印就發下去——至於萬曆小皇帝根本就被他忽略掉,皇帝是他張居正的學生,連慈聖李太後都說帝師拿主意就行了嘛!

張紫萱看了看父親寫的駁回奏章,立時就嘟起了小嘴想要撒嬌,卻見張居正不停筆,又寫了一份奏章,哈哈笑道:“老夫斥革的秦某,能保舉老夫自己會保舉,要他徐家來越俎代庖?”

這次張紫萱就麵露喜色了。

“後麵這一份,過些天為父自會遞上去,”張居正把徐邦瑞的奏折拍了拍:“先把老徐的駁回去再說!對了,這幾天也不許你給秦某人寫信,免得走漏消息,叫他得意忘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