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 VIP 711章 讓靴子招供?
螻蟻尚且貪生,吳剛聽到有機會減輕處罰,頓時喉結動了兩下,把臉轉向妹妹吳氏。畢竟他是個瞎子,周德興很瞧不起他,平時態度非常惡劣,有什麽事情也絕對不會和這瞎子大舅哥說。
事關兄長性命,吳氏搜腸刮肚的回想起來,可周德興對她非打即罵,眼裏根本就沒這個任他淩辱的老婆,也不會輕易把秘密告訴她呀!
徐辛夷在旁邊看得幹著急,畢竟有上國家法度,下有秦林剛才做出叫吳家兄妹立功贖罪的決定,要是吳氏真想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秦林恐怕不好自食其言吧?
秦林抓了抓頭皮,踱著步子想了想,走到吳氏身前循循善誘的做著提示:“你好好想一想,前幾天周德興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舉動?尤其昨天下午,有沒有和你見過麵,說過什麽話?”
“昨天下午他到娘家來找過我……”吳氏眉頭擰成了疙瘩,絞盡腦汁的回憶著,忽然眼睛一眨,大聲叫起來:“對,我想起來了!”
周德興最近一段時間很倒黴,先是為虎作倀,替荀長風追殺齊賽花、習東勝,結果被秦林當場捉住,這條罪名不小;接著叫他戴罪立功,又找不到白蓮教的線索,被張紫萱下令責打,紮紮實實的挨了三十大板,打得他皮開肉綻。
平時這家夥就對吳氏非打即罵,這下回到家心裏有邪火,就更是把老婆當作了出氣筒,打得吳氏死去活來,吳氏被逼得沒辦法,隻好帶著兒子回娘家躲避,對外還得強裝笑臉說是歸寧。
虧得秦林勒令周德興立功贖罪。等於懸了把刀子在他頭上,隨時有可能落下來要他的命,周德興不得不拚盡全力去打聽白蓮教的消息,見老婆跑回了娘家,也沒工夫去理會。才叫吳氏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就在昨天下午。算算時間大約就在周德興去府衙求見之前,他從城外匆忙趕往城內,經過了吳氏娘家門前。
正巧吳氏帶著兒子出門,周德興一頭撞見這娘兒倆,就惡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怒道:“賤婦,老子挨了打,你也不在家照顧,以為躲到娘家老子就奈不何你了?老子這下要鹹魚翻身,待會兒見了秦欽差,非但戴罪立功、還要飛黃騰達,你就等著接休書吧!”
吳氏被丈夫虐待怕了,根本不敢爭辯,趕緊護著哇哇大哭的兒子躲開,心裏委屈之極。想到為了兒子、為了這個家苦苦忍受虐待,到頭來仍免不了一紙休書,真恨不得一根繩子吊死算了,又舍不得可愛的兒子。
等吳剛從鐵匠鋪回來。發覺了妹妹的異常,一問之下頓時怒火中燒,悄悄拿走了周德興家的鑰匙,摸到周家埋伏下來。
結果周德興沒有見到秦林,而是見到了麵罩寒霜的張紫萱,他權衡之下沒有說出那個可能讓他飛黃騰達的秘密,不料回到家的時候,等候他的是憤怒的吳剛。和沉重的鐵錘與鋒利的尖刀……
吳氏說完這些,最後補充道:“民婦熟知丈夫的秉性。他這人是半壺水響叮當,總是自以為了不起。我看他當時的神色舉止,一定是剛剛發現了什麽秘密,欽差大老爺跟著查下去,說不定能有什麽發現呢。”
秦林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我記得你娘家在東門外住,是吧?你見到周德興的時候,他是步行還是騎馬,當時看樣子累不累?”
“民婦娘家就在東門外,”吳氏點了點頭,又仔細想了想才思索著答道:“丈夫當時是步行,走得很匆忙,初春天氣還冷,他腦袋上就熱氣騰騰的,兩鬢有汗水流下來,看樣子精神還好——欽差大老爺,民婦說的這些,有沒有用啊?”
“有用,太有用了!”秦林哈哈大笑。
昨天隻知道周德興要見秦林,結果張紫萱出麵接見,這廝扯了幾句淡就閃人,但不知道他有什麽話要對秦林說。
有了吳氏提供的信息,秦林立馬可以肯定,周德興是有了關於白蓮教的情報,所以才會說“不僅戴罪立功,還要飛黃騰達”這種話。
不僅如此,根據周德興的語言動作表情,還可以進一步推定,他和吳氏見麵的時候,距離發現白蓮教線索的時間並不久,或者說就是在之前一段時間,他剛剛弄到了什麽秘密!
聽秦林說線索有用,吳氏大喜過望,眼巴巴的瞧著他,吳剛也心頭一鬆,靜靜的等著宣判。
秦林將袍子下擺一掀,重新走回公座坐下,不徐不疾的道:“周德興被殺,吳氏雖犯了知情不報的錯,畢竟是替親兄隱瞞,符合親親相隱,何況她長期被周德興毒打虐待,實在情有可原,本官判她當場釋放,好生撫育兒子長大成人!”
吳氏聽判之後心中一喜,朝秦林磕了個頭,又帶著焦急的看了看哥哥吳剛,畢竟他才是殺人的主凶。
吳剛聽得妹妹無罪釋放,神情就鬆弛了許多,想想接下來就是自己了吧。
“吳剛聽判!”秦林一聲斷喝,聲色俱厲:“周德興固然有取死之道,你不該擅自殺害,即便吳氏替你立功恕罪,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人呐,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本應發配三千裏外遠瘴地麵,念你是個盲人,姑且饒你就在本府服三年徒刑!本官斷案,你兄妹認罪服判嗎?”
“服判,服判!”吳家兄妹跪在地上,朝著秦林連連磕頭,兩人齊聲叫道:“欽差秦少保明鏡高懸,待罪人恩重如山!”
不僅免了吳剛一死,還把三千裏偏遠流放改成本府之內的徒刑,這已是難得的法外施恩了,否則吳剛雙目已瞎,流放到幾千裏外,這千裏迢迢的走路都難挨過去。
吳剛鎖拿入監牢,等著打板子,吳氏當場釋放,她可以慢慢把兒子拉扯大,吳剛在本府服刑,就近照顧也方便,兄妹倆對秦林真是感激涕零。
接下來秦林就該辦自己的事情了,白蓮教可不像吳剛這麽好對付。
陸遠誌是說幹就幹的性子,轉身就要往外走:“秦哥,還說什麽呢?咱這就去東門外大事搜索,一定要找到白蓮教的線索!”
等等!秦林叫住胖子:“你急個啥?現在就急著出去,大規模搜索,就不怕打草驚蛇嗎?到時候別沒有摸到白蓮教的影子,反而碰一鼻子灰!”
陸遠誌訕笑著撓了撓頭皮,想想也是,誰知道白蓮教在東門外的哪裏?誰知道周德興是在什麽地方,通過什麽人得到的線索?你這會兒過去,沒頭蒼蠅似的,恐怕打草驚蛇的可能性遠比找到線索更高吧。
徐辛夷撇撇嘴,正想反駁秦林,見了他嘴角微微翹起來,就呀的一聲驚呼:“秦林,你又想到什麽鬼主意了,快說快說,不要吊胃口呀!”
這急性子的大小姐,還真是比秦林還要著急呢。
秦林嘿嘿一笑:“還記得我問了吳氏,周德興和她碰麵時的狀態嗎?”
狀態?徐辛夷稍微想了一下,她得父兄傳授兵法,頓時就想通了,驚訝的指著秦林:“呀,原來你早就想到了!”
那可不是嗎,秦林早有打算了。
周德興是馬快,他騎術還算過得去,出城卻並沒有騎馬,說明他發現秘密的地方離城不是太遠,為了隱蔽行蹤、為了打探消息方便,他就舍棄了馬而選擇步行,以一般的想法進行估計,這個地方和兗州城的距離應該不會超過二十裏,步行時間在一個時辰以內,否則周德興寧願騎馬過去,等快到地方再把馬藏起來,然後步行接近打探了。
同時,因為吳氏看到周德興的時候,這家夥走得熱氣騰騰,腦袋上直留汗水,以現在初春天氣乍暖還寒來看,也不會是隻走了三五裏路的樣子。
那麽周德興打探到白蓮教消息的地方,大致範圍就可以劃下來,基本上是從兗州城東門出去,五裏以外、二十裏以內。
比起漫無目的的大搜索,這樣劃定了範圍,就要輕鬆多了,陸胖子又嚷嚷著要帶上校尉弟兄去搜索。
孰料秦林再次搖搖手:“且慢,也許我們能把範圍進一步縮小,甚至一擊必中呢!”
怎麽辦?難道秦林是開了天眼的,能看到周德興死前幾個時辰去了哪兒?
就連徐辛夷也眨巴眨巴杏核眼,覺得不敢置信。
“看本官的手段!”秦林嘿嘿笑著,領著眾人來到殮房。
周德興的屍體就停在這裏,因為天氣還比較冷,倒也沒有太臭,隻是陰森森的叫人脊背發涼。
秦林這次卻沒去管屍首本身,而是把它腳上穿的兩隻靴子脫了下來。
身為馬快捕頭,周德興的馬靴質量不錯,是小牛皮的鞋幫子,帶花紋防滑的鞋底。
太好了!秦林拿著靴子嘿嘿直樂,心說這趟咱的運氣還不錯。
從陸遠誌到徐大小姐都莫名其妙,不懂秦林抱著死人的兩隻官靴笑個啥,難道靴子還能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