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宋靜思與宋靜雲對視一眼,搖搖頭,她們從未聽師父說起過。
二人望向來人,卻見她容顏絕美,風情萬種,偏偏又給人一種非是凡間中人,是姑射山上的仙子一般。
蕭月生一指白衣如雪的女子,淡淡說道:“這便是你們的大師姐,江南雲,打個招呼罷。”
“宋靜思拜見大師姐!”宋靜思上前,襝衽一禮,盈盈說道,神情沉靜,驚訝的表情已然斂起。
宋靜雲見到姐姐如此,方才省悟,忙道:“見過大師姐,我叫宋靜雲,是小師妹!”
“我便是你們的大師姐,江南雲,”江南雲抿嘴一笑,搖搖頭,打量了二人一眼,笑道:“……二師妹,小師妹,真是美得很,怪不得會被師父收為弟子!”
二女登時有些發怔,不知說些什麽好,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大師姐,好像大師姐與師父並非一板一眼,反而能看玩笑一般。
蕭月生瞥了一眼江南雲,哼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進來說話罷!”
說罷,轉身進了屋子。
“你是如何找來的?”蕭月生問道,神情不冷不淡,似乎不像是久別重逢,反而是不甚高興。
江南雲抿嘴微笑,瓠犀淺露:“我已經練成了清心訣,尋常師父,自然不難。”
蕭月生眉頭一挑,看了看她,點點頭,道:“嗯,怪不得,……果然如此!”
“師父可是看出什麽來了?”她笑眯眯的問。
蕭月生點頭道:“清心訣確實大成,怪不得見到你時,總有一股出塵之意。”
江南雲抿嘴輕笑道:“多虧得師父,若是沒有師父這一番出走,我怕是還在偷懶,沒有真正沉下心來習練清心訣呢。”
蕭月生白了她一眼,哼道:“行了,你就不用陰陽怪氣,諷刺不斷了,我一聲不吭的離開,確實不該。”
江南雲黛眉輕挑,大是訝然的道:“喲,師父竟然還能說出這番話來,若是讓師娘知道了,可是會驚得一跳!”
蕭月生無奈的搖頭,淡淡哼道:“你若是再這般說話,可莫怪動手啦?!”
江南雲忙笑眯眯的道:“好罷好罷,師父,弟子不敢便是!”
見她服軟,蕭月生這才收回目光,對於江南雲的一片心意,他卻是頗是感動的,清心訣可絕非什麽簡單的武功,講究的心姓,是頓悟,她竟能一口氣練至大成,下的功夫絕非想象般輕巧,他這個做師父的心中自然高興。
宋靜思與宋靜雲兩人端坐在一旁,一言不發,隻是聽著大師姐與師父說話。
“你師娘還好麽?”蕭月生問道。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還知道問師娘呀,如今師娘可是隻剩下皮包骨頭了,你等回去看看便知道了!”
蕭月生眉頭一皺,哼道:“你這個弟子怎麽做的,不會勸一勸她,多吃一些東西,多放寬了心?!”
江南雲點頭道:“是,弟子已經盡力而為,是師娘自己想不開,有什麽辦法?!”
蕭月生歎息一聲,劉菁如此,他倒是沒有想到,平曰裏,她多是忙些自己的事情,與自己的交集不多,除非他呆在山莊裏,她也呆在一起,若是不然,她便是找人交流刺繡,甚少纏著自己。
江南雲歎息一聲,搖頭道:“師母是相思成病,隻能有師父你來治,還是早早回去看看師母罷!”
“嗯,我會去看看的。”蕭月生點頭道。
江南雲忽然問道:“對了,師父,你為何不早早回去看咱們?!也省得讓咱們牽腸掛肚的!”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搖頭,歎道:“我運氣不佳,走火入魔,差點兒送去了小命!……這一次,虧得煙霞派的弟子救我,讓我療傷,否則,斷難恢複的。”
“啊——?!”江南雲吃了一驚,忙問道:“師父,你要不要緊,沒傷著別處罷?!”
蕭月生擺擺手,點頭道:“嗯,別處倒沒有傷著,隻有經脈受損,前幾天剛剛恢複,想要回去看看的。”
“那就好,那就好!”江南雲拍了拍胸脯,高聳的胸脯頓時顫顫巍巍,驚心動魄。
她心有餘悸的瞪了蕭月生一眼,哼道:“師父,你也忒不小心了,為何竟能走火入魔?!”
在她想來,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憑師父的本事,竟然能夠走火入魔,除非是他自己想不開,或者受了什麽打擾。
想到此處,她明眸一眯,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與她默契十足,見到她的目光,搖搖頭道:“這其中的曲折,實是難以說清,概略來說,我本想取一條捷徑,不成想,這條捷徑委實太過曲折,風險極大,我沒有通過去。”
江南雲抿嘴輕笑一聲,道:“這世上還有師父你通不過去的坎兒,委實難得一見呢!”
蕭月生不理會她的調侃,哼道:“武功練到越後麵,風險越是大,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險,你需得引以為戒!”
江南雲輕聲答應一聲,嬌滴滴的答道:“是,師父,有你在身邊,我怕什麽走火入魔呀?!”
蕭月生輕哼一聲:“你呀,嘴上答得好好的,到底怎麽做,還不是由著自己的姓子來?!”
江南雲忙道:“哪能呀,若有下一次,一定事先跟師父你知會一聲的,先征得你的同意,我才會去做!”
蕭月生點點頭,笑道:“這才是做弟子的該做的,讓幾個師父替你艸心呀!”
“大師姐,師父究竟叫什麽名字呢?”宋靜雲迫不及待的問道,她們三個正在小山穀裏采摘一些花草。
“哦,你們竟然不知道師父的名諱?!”江南雲大是吃驚的問道,黛眉輕揚。
宋靜雲揚頭問道:“師父現在的名字叫蕭觀瀾,從前也叫這個名字嗎?”
江南雲若有所思,搖了搖頭,心中卻在暗想,師父為何換了這麽一個名字呢。
“大師姐,那師父從前叫做什麽呀?”宋靜雲歪頭問道,一臉探求之色。
江南雲抬頭看她一眼,笑了笑,道:“師父從前麽,姓蕭,諱一寒,人稱驚鴻一劍。”
“驚鴻一劍蕭一寒?!”吳婉雲皺著眉頭,看著身前的四大弟子,搖頭歎息,苦笑道:“原來,蕭先生果然是個大人物,哪裏是什麽蕭觀瀾,竟然是驚鴻一劍蕭一寒呐!”
其餘四個弟子亦是無言以對,他們確實驚訝,原本以為是尋常的一個山野之人,竟然是轟傳天下,無人匹敵的絕代高手。
孫玉如一揚頭,嬌哼道:“我就說罷,蕭先生必不是尋常人!”
吳婉雲點點頭,輕聲道:“嗯,咱們幾個人中,還是玉如的眼光最是毒辣。”
“當初看到蕭先生的第一眼,我便覺得先生是個大人物,”孫玉如笑道,隨即歎息一聲,道:“隻是偏偏他沒有了武功,才會讓大夥看走了眼。”
李天勇苦笑道:“師父,誰能想得到,天下絕頂高手,竟然失去了武功,到了咱們跟前?!”
楊光遠忙點頭,說道:“就是,師父,這不怨咱有眼無珠,隻怪此事太過離奇!”
“唉……,”吳婉雲長長歎息一聲,苦笑道:“世界之大,無奇不用,果真如此啊!”
杜文秀微微睜開眼睛,淡淡說道:“師父,不管他原本的身份如何,權當作咱們不知便可。”
她與蕭月生雙修,又有數次內力互運的過程,對他的姓子隱隱有幾分了解,知道他不喜歡勢利之人,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就是就是!”孫玉如一向擁護大師姐,嬌聲道:“既然蕭先生沒有說,咱們便當作不知道,如何?”
吳婉雲想了想,沉吟片刻,點頭道:“甚好,如此甚好!”
“師父,你還要呆在這裏麽?”江南雲問道。
這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小山穀的東麵被映得一片通紅,仿佛用畫筆塗染而成,瑰麗無比。
江南雲與蕭月生坐在小湖邊上,看著夕陽慢慢下落,悠閑的說著閑話,隨意自如。
蕭月生一身青衫,江南雲則是一身雪白的羅衫,潔白如雪,偏偏一絲塵埃也沒有沾染。
“既然你已經找來,我怎能再呆下去?!”蕭月生斜看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江南雲抿嘴輕笑:“師父,你可以隨時過來,待你功力恢複了,來這裏還不是彈指一揮間的小事?”
“唉……”蕭月生無奈的歎息一聲:“我本想找一處清靜地,慢慢的琢磨武功,你偏偏找來了。”
“師父你若是傳個信給我,我也不會找過來呀!”江南雲忙嬌聲笑道,笑靨如花。
“嘿,我若是寫信,你早就跑過來了,豈能等到今曰?!”蕭月生冷笑一聲。
江南雲抿嘴笑了幾聲,極是端淑,已是不知不覺中形成的習慣,她心下明白,師父的話一點也沒錯兒,一旦知曉了師父的消息,她定會一刻不停,快馬奔馳而來。
“師父,其實,在咱們山莊,最是安靜不過,又沒有人打擾你,何必非要跑出來呢?!”江南雲又低聲說道。
蕭月生搖了搖頭:“不同的,身在山莊,你們那些事兒,長沙幫的事情,我豈能一問不問?!”
“弟子如今清心訣大成,這些小事便完全由我代勞便是,師父再不須費心啦!”江南雲拍著胸脯保證。
清心訣的功效,又有一心數用,她如今大成,至少可以達至一心三用,可以一邊練著武功,一邊處理瑣事。
蕭月生點頭,笑了笑,道:“嗯,好吧,這可是你親口所說,回頭不準後悔!”
“師父放心,我何曾後悔過?!”江南雲白了他一眼,薄怒帶嗔的哼道。
蕭月生嗬嗬一笑,點頭道:“如此,則最好不過!”
“先生,你要走?!”吳婉雲大吃一驚,自黃梨木的太師椅中騰的站了起來。
蕭月生站在大廳中,坐在她對麵台階下,點點頭,道:“嗯,我已經離開很久,該回去了。”
“可是……”吳婉雲無言以對,但總覺得這麽走了,怕是今生今世再也無法相見了。
蕭月生微微一笑,道:“吳掌門,咱們僅是暫且別過,又不是再不能相見,不須如此的。”
“可是,先生你何時再回來?”吳婉雲問道。
蕭月生想了想,道:“若是有暇,自會回來探望一二,……那裏的山穀仍是我的,我會時常回來看看的。”
吳婉雲歎息一聲,搖頭道:“沒想到……,先生若是有暇,須得常常回來看看……”
蕭月生點點頭,笑了笑,看了一眼四周,道:“文秀與玉如她們呢?”
吳婉雲露出歉然神色,道:“文秀與玉如她們都閉關了,好像是內力猛的精進,無法自製,需得仔細消化。”
蕭月生點頭,這個情形他自是明白,便是他所導致,點燃了內力,杜文秀的內力突飛猛進,而以六脈神劍送出一股渾厚醇綿的內力,補充進了孫玉如體內。
這股內力陰陽相濟,生生不息,補充入他體內,便化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無法挑剔,驅除出來,況且,也根本不會在意。
這二人的情形,宛如身體忽然力氣大增,腿上力量增強,手上力量增強,都會有不適之感,總難以協調過來,需得慢慢的調整,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便是如此。
蕭月生點點頭,示意理解,搖頭笑道:“嗯,也好,見了也是徒增傷感,離別總是令人愁。”
吳婉雲輕聲歎息一聲,搖頭道:“她們還都是小女孩脾姓,你不要見怪才是。”
蕭月生自嘲的一笑,搖搖頭:“我豈能怪她們,怨隻怨我罷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對吳婉雲道:“那本陣法秘笈,深奧難測,我需得慢慢參詳,待參謀過後再說罷。”
吳婉雲點頭道:“嗯,也好,我留著也沒什麽用,看不懂,看與不看有什麽差別?”
蕭月生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轉身離開。
“他走了麽?!”孫玉如自二樓上躍下來,輕聲問道,臉上帶著憂慮神色,下唇紅腫,被自己的牙齒所齧。
吳婉雲點頭:“他已經走了。”
“他還會回來麽?!”孫玉如問道,她今天穿著一身杏黃色羅衫,玉臉皎潔無瑕,比平常更美麗幾分。
吳婉雲搖頭,歎息一聲,慢慢說道:“他雖說會回來,但我覺得,怕是難了……”
“不,他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孫玉如嬌聲說道,聲音越來越大。
吳婉雲忙點頭道:“好罷好罷,他會回來的!”
孫玉如這才罷休,想了想,道:“我要去他的穀中,好好的清掃,免得沾了灰塵,他回來住時候,無法住進去!”
說罷,她扭身便走,吳婉雲連呼喝都聽不到,或者是故意聽不到,忽略自己不想聽到的。
轉眼之間,她出了煙霞派的山穀,來到了蕭月生所在的小山穀,卻是空山寂寂,人影俱無。
她這般快跑來,卻是心存幻想,他們說不定還沒有走,還能見到他們一麵。
往常這個時候,大黑狗賽黑應該跑出來,先是汪汪兩聲,算是打個招呼,然後趴到自己腳邊親熱撒嬌。
然後,會是宋靜雲跟著賽黑後麵,免得讓它咬人,多管閑事。
但此時,那條賽黑已經不見,宋靜雲也沒有出來迎接自己,隻有空寂寂,還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這裏。
小湖依然清澄,格外的孤單,周圍沒有人欣賞它,沒有人親近它,隻能孤零零的座落在這裏。
她走在小穀中,進出每一間屋子,都已經收拾妥當,仿佛清晨起來時候,沒有什麽兩樣,她忽然有一個錯覺,他們並不是走了,而隻是出去玩一會兒,馬上便能回來。
她忽然聽到腳步聲,頓時大喜過望,飛過的跑過去,來到山穀口,卻見一身白裙的大師姐,不由大失所望,歎息一聲,走了過去。
“他們都走了?”杜文秀淡淡問。
孫玉如點頭,歎息一聲:“嗯,走得一幹二淨的呢!”
杜文秀淡淡道:“他究竟不是這裏的人,咱們這一汪小水池養不了他那條大魚!”
“大師姐……”孫玉如心中難受,宛如絞痛。
杜文秀淡淡道:“若是他不回來,咱們就去找他!”
“這個主意好呀!”孫玉如頓時一震,頓時精神起來,在地上走了幾步,笑了起來,道:“這一次,看他往哪兒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哼哼!”
見她如此情形,杜文秀淡淡一笑,轉身道:“走罷!”
說罷,轉身便走,毫不拖泥帶水,心中卻是惆悵滿盈,離走時,應該去見他一麵的呀,即使見一麵,也便滿足了。
孫玉如轉身打量著小穀中的一切,腳下依依不舍的離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