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蘇家
大廳布置得雅典大氣,書畫不多,無一不是精品,既顯示出書香氣香,又不顯得太過張揚,恰到好處,盡顯大家貴族深厚底蘊。
蘇英重端坐於主位,他是蘇家家主,渾身上下透著厚重的威嚴,氣勢凜然。
他沉著臉,顧盼之間,目光宛如實質,令人觸之膽寒。
他下首坐著兩人,一個是須眉皆白的老者,鶴發童顏,臉色紅潤,沒有一絲皺紋,予人奇異之感。
另一個中年男子微紫臉膛,腰杆挺直標槍,修長的雙眼,熠熠閃光,觀之便知,此人智慧深沉,不同凡俗。
姑蘇蘇家,乃是百年的武林世家,對人才培訓極有心得,可謂人才濟濟,隻是一直蜇伏於此,顧甚少有人知曉。
“家主,青青既來了,便讓她回家罷!”中年男子溫聲說道。
蘇英重猛的一拍椅子扶手:“這個孽子,叛出咱們蘇家,沒追殺她已經手下留情,還敢回來!”
“英重,有話好好說,莫要如此。”老者撫髯而笑。
蘇英重臉色一緩,對老者歎道:“三叔,這個孽子,算是丟盡了咱們蘇家的臉,竟還敢回來,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要我說,這個事兒,怨你!”老者撫胡子的手一頓,眼睛一瞪,精芒四射:“稀裏糊塗的結了一門親,也不問問青青的意思,她能不作反嗎?!”
蘇英重哼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由不得她小孩子家做主!”
“胡說!”老者胡子翹起來,大聲道:“當初你怎麽沒有娶楊家的女兒,偏偏找了青青的媽?!”
蘇英重頓時一矮,氣勢頓餒。
“上梁不正下梁歪,照我說,這都是你的不是!”老者慢慢捋著胡子,將翹起的胡子捋順,斜睨著他。
蘇英重對於這位三叔無奈得很,他輩份高,在家族內又是德高望重,自己雖是家主,他的話卻不能不聽。
“我不也為了她好嘛?!”他無奈的分辯了一句。
“狗屁!”老者雪白胡子再翹,瞪大眼睛,聲如轟雷:“噢,那個姓範的小子,武功強一些,就是好人了?!”
蘇英重哼了一聲:“姓範的小家夥是花心了點兒,可憑著青青的手段,還收拾不了他?!”
“可青青不喜歡,你又怎麽著?!”老者怒瞪著他。
“好罷好罷。”蘇英重無奈的擺手,歎了口氣,道:“她是被三叔你們慣壞了,竟敢離家出走!”
老者胡子翹了翹,斜了他一眼:“青青自小沒了娘,你這個當爹的又不管她,小可憐巴巴的,若咱們再不管,怎麽得了?!”
“大哥,三叔,別爭了,青青已經進了城,咱們還是派人召她回來罷!”中年男子插進話。
“不成!”蘇英重猛一搖頭,斷然否決。
老者胡子翹著,大聲喝道:“怎麽不成?!……難道她回家了,還要擋著她?!”
“哪有這樣好事?!”蘇英重沉下臉,抿著嘴:“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她拿咱們蘇家當成什麽了?!”
中年男子搖頭一笑:“大哥,你可是一家之主,何苦跟自己的女兒鬥氣?”
“這個孽子,根本沒將咱們放在心上!”蘇英重哼道。
“你不派人,我親自去!”老者橫了他一眼,斜睨著看他。
蘇英重雖是一家之主,卻是揮指不動他,他輩份尊隆,德高望重,在蘇家之中,地位超然。
中年男子搖頭一笑,隨即沉下臉:“大哥,青青回來了,好像蕭一寒也來了!”
“什麽?!”蘇英重一驚,脫口而道:“驚鴻一劍蕭一寒?!”
“不錯,正是他。”中年男子點頭,神情嚴肅。
撫著胡子的老者右手一頓,眼中精芒一閃,宛如實質,如兩柄寒劍破空而出。
“他怎麽也來了!?”蘇英重皺起眉頭。
老者神情嚴肅,眼神迷茫,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他點頭恍然歎息:“唉……,我也該想到,青青來了,他豈能不跟著?”
“三叔……?”蘇英重訝然望去。
老者爽然一笑,搖頭道:“想當初,我去帶青青回來,半途遇到這位蕭大俠,……確實是了不得的高手。”
“如今,這位蕭大俠的威名更是了不得,手誅五嶽第一人左冷禪與天門道長,威名之盛,如曰中天!”中年男子感慨。
蘇英重沉聲哼道:“前一陣子,若不是他來求情,我早就派人將那孽子逮回來,家法從事!”
中年男子點頭,想了想,道:“他跟青青一塊兒回來,怕也是大哥你發作。”
蘇英重搖頭,輕哼:“他倒是對青青不差,可惜,已經娶妻!”
“娶妻又咋啦,依我看,青青就是喜歡上了他!”老者霜眉一挑,斜橫他一眼。
“可是……”蘇英重遲疑躇躕。
“兒孫自有兒孫福,別管那麽多!”老者大手一擺,揮了揮,道:“既是蕭大俠來了,自不能失了禮數,咱們去拜見罷!”
“三叔,派人請他過來便是!”蘇英重道。
老者一瞪眼睛:“胡說!你以為他是青青呀,派人召來便成?!蕭大俠是什麽身份?!”
“咱們蘇家好歹也是武林世家!”蘇英重抗辯,沉聲哼道。
老者擺擺手:“咱們蘇家,根本沒放在人家眼裏,若不是青青,人家豈能過來?!”
“是呀,大哥,蕭大俠威名赫赫,便是少林的方證大師想見他,也是親自登門拜訪的。”中年男子點頭,忙勸道。
“……唉——!……好罷!”蘇英重無奈,長長歎息一聲。
蘇英重帶著兩個人,一個是他的五弟,蘇英方,另一個則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趙致方。
趙致方玉麵朱唇,劍眉朗目,英姿勃發,實是難得的美男子,他的武功在三代之中,位屬第一。
當初,蘇青青乃是三代第一,如今她已是脫離了蘇家,趙致方便接其位子。
三人來到姑蘇城的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是姑蘇城第一大客本,融酒樓與客棧於一體,客人可在此處吃飯,吃飽喝足了,也可直接住下。
三人已經接到消息,徑直上了酒樓。
悅來酒樓的掌櫃親自出迎,在姑蘇城,蘇家是第一家族,城內的武林人物,皆得看他們眼色。
蘇英重擺了擺手,示意掌櫃的忙自己的,不必理會自己。
身形矮胖的掌櫃點頭,退了下去,沒有拚命向前巴結。
原因無他,這家客棧的幕後主人,便是蘇家,他是蘇家之人,自是恭從無違。
蕭月生三人的行蹤,也是客棧的人送的消息。
來到酒樓的一層,掃目而望。
蘇英重暗自皺眉,青青的姓子好靜,不喜人多,最喜獨處,去酒樓時,萬萬不會到第一樓,往往是雅座。
今曰忽然改了習慣,想必是那個蕭一寒喜歡熱鬧,青青屈就於他,想到此,他騰的怒火上躥,心中泛起了惱怒與嫉妒。
忽然之間,他有至愛寶貝被人奪走了的惱怒。
喧鬧的一樓忽然一靜,人們紛紛望向蘇英重,噤若寒蟬。
蘇英重抱拳一禮,臉色沉肅,緊抿嘴唇,目光一轉,自眾人臉上掠過,最終落到了東南窗戶前的桌子上。
桌邊坐著五個人,其中一個,正是他的愛女蘇青青。
“爹爹。”蘇青青一身綠衫,秀雅端莊,盈盈起身,檀口輕吐,臉露喜容。
蘇英重雙眼一閃,精芒閃動,隨即一斂,瞪她一眼,轉眼望向她身邊的蕭月生。
他大步流星,遠遠的抱拳,怒容變成笑容,嗬嗬大笑:“蕭大俠,大駕光臨,蓬蓽增輝,蓬蓽生輝啊!”
他一步抵別人數步,轉眼即至,熱情洋溢。
閉嘴的眾人登時張大了嘴,紛紛露出詫異神色,能讓冷傲威嚴的蘇家家主如此,何人也?!
蕭月生緩緩起來,目光溫潤如玉光,抱拳溫和笑道:“蘇家主,叨擾了!”
“可是不敢當!”蘇英重擺手,嗬嗬笑道:“蕭大俠可是請都請不來,能駕臨敝城,與有榮焉!”
小香跟在蘇青青身後,一同向蘇英重見禮,乖巧的站在一邊,暗自打思老爺的臉色,見他如此,心中歎息,這一關可不是那般容易過的,小姐可要受苦了!
“兩位賢侄是……?”蘇英重見蕭月生身邊坐著兩人,眉頭一皺,淡淡問道。
他認出這兩個小家夥,一個是城裏飛揚幫的少幫主熊楚寧,另一個是百裏家的少主百裏秋,都是飛揚跋扈的家夥,個個都不知天高地厚。
“蘇……蘇伯父……”兩個青年男子收起目瞪口呆神情,慌忙站起來,期期艾艾。
蘇英重濃眉一皺:“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回稟蘇伯父,咱們碰到了蘇世妹,過來打個招呼……”個子比較矮的一個忙回答。
他們兩個相貌皆頗為英俊,眉宇間神采飛揚,皆是難得一見的少年英雄之才。
但這兩個少年英才,遇到了蘇英重,卻是如老鼠遇到了貓,登時便老實下來,剛才在蕭月生跟前神采飛揚,口若懸河的勁頭兒消失不見,宛如換了兩個人。
“唔,你們倒是好心!”蘇英重橫了三人一眼,淡淡一哼,雙眼精芒一閃,宛如雙劍刺向二人。
兩人一顫,緘默不語。
蕭月生溫和一笑:“兩位少俠熱情得很,多謝了。”
“不敢!不敢!”兩人臉色發紅,慚愧欲死,想起剛才自己自誇的情形,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下去。
蕭月生與蘇青青小香三人走上酒樓,矮胖的掌櫃正在撥打著算珠,劈啪作響,忽然抬頭見到三人,小眼兒陡然瞪圓,放出光來,“噔噔噔”幾步上前,躬身作揖:“小姐!”
蘇青青一抬手,輕笑一聲:“宋掌櫃的,給咱們一個好位子!”
“好嘞——!”掌櫃的歡快答應一聲,很快便跟酒客商議,讓出一個窗戶前的好位置來。
他親自招呼,殷勤備至,臉上宛如笑開了花兒。
蕭月生見狀,搖頭笑道:“青青,看來你們蘇家,在姑蘇城影響極大。”
蘇青青搖頭輕笑:“咱們蘇家沒什麽名氣,隻能在小小的姑蘇城內逞點兒威風罷了!”
掌櫃的一聽,頓了頓,瞥了瞥蕭月生,心下驚異,小姐可不是什麽扭捏謙虛之人,為何這般說?!
蕭月生嗬嗬笑道,坐了下來:“能經營好姑蘇城,鋒芒小試罷了,你們蘇家可是野心不少!”
“誰知道呢,爹爹一天到晚忙個不停,活得忒累!”蘇青青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歎氣。
“咦,這不是蘇姑娘嗎?!”忽然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聲,兩個青年男子走了過來。
這二人相貌英俊,眉宇之間傲氣衝天,英姿勃發,實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年。
蘇青青眉頭一皺,如花俏臉沉下來:“原來是熊世兄與百裏世兄,好久不見!”
“哈哈,真是好久不見呐!”兩人湊了過來,一臉親近的熱情,順勢坐了下來。
蘇青青黛眉輕蹙,臉現不悅,輕瞥了一眼蕭月生,生怕他生氣。
蕭月生淡淡微笑,反而眼神中露出饒有興味神色,她大舒了口氣,還好還好,先生沒有生氣。
他們兩個坐下,身後四個中年男子站著一動不動,臉色嚴肅,如戴麵具般古板,雙眼淩厲,殺氣凜然。
即使不是武林中人,看到他們的模樣,也知他們是武林高手,極不好惹,要躲得遠遠的。
這四人是兩個青年男子的保鏢,俱是高手,蕭月生暗自點點頭,這兩人看似張揚,卻是內斂之法,他們內力深厚,遠比表現出來的強盛許多。
大喇喇坐下,二人掃了一眼蕭月生,覺得他不甚引人注目,轉向蘇青青,大聲抱怨道:“世妹,你這一陣子哪去了?害咱們怎麽也找不著!”
蘇青青淡淡道:“我一直在外麵呢,……這是……”
她不欲二人在蕭月生跟前無禮,生怕惹他生氣,剛要介紹,卻收到蕭月生的眼色,便停了下來。
蕭月生微微一笑,拿起酒杯,輕啜一口。
“哇,好酒啊!”酒杯晃動間,內斂的香氣方才泄露出一絲,兩人頓時雙眼放光。
他們忙轉向蕭月生,急忙道:“好哇,宋掌櫃找忒不地道,有這麽好的酒卻藏著!不拿出給咱們喝!”
“嗨,誰讓這是人家的客棧呢!”姓熊的青年男子無奈的一攤手,哈哈笑道。
他們兩個在別人麵前趾高氣揚,但在蘇青青跟前卻是老實得很,更像是親密的夥伴兒。
這二人,卻正是蘇青青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玩伴兒,雖然沒有一直在一起,但同在姑蘇城中,卻是常常碰到。
要說這二人也是難得的資質,練功極速,甚是罕見,可偏偏蘇青青更在二人之上,一直壓著他們一頭。
兩個大男人,偏偏被女人壓著一頭,實是莫大的恥辱,故從小到大,二人練功極刻苦,想要超過蘇青青。
可偏偏蘇青青的資質極佳,練功刻苦,兼之蘇家武功心法玄妙得很,穩穩壓著兩人一頭。
慢慢的,兩人也開始服氣,這十幾年下來,已經成了習慣,見到蘇青青,便覺得矮了一頭。
“這是我自己釀的酒,若是喜歡,不妨喝一杯。”蕭月生放下酒杯,微微笑道。
“喲,那感情好!”二人頓時大喜,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倒出杯子來,放到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指了指白玉酒壺,小香不情不願的橫了二人一眼,上前執壺,替二人斟了一杯,並沒有斟滿。
她可是曉得這個酒的珍貴,與這壺巴山夜雨相比,那些所謂的佳釀,無異於白水。
斟酒之際,醇香四溢,兩人聞之露出陶醉神色,如此美酒,他們雖然身世不凡,卻也聞所未聞。
“好酒!好酒!”二人忙不迭的讚歎,伸著鼻子湊過去。
蕭月生端起酒杯,嗬嗬笑道:“這是我自釀的巴山夜雨,二位少俠不妨品嚐一二。”
“好!好!”二人點頭不迭,忙端起酒杯,湊到鼻前,深深鼻了幾口,忍不住輕啜一口。
二人隻覺一股火衝進腹中,身子騰的一下被點燃,輕籲一口氣,頓時熱氣呼出,周身十萬毛孔皆開,濁氣盡泄,身體唯餘清虛之氣,飄飄如仙。
“好酒!好酒!”二人臉上升起酡紅,已隱隱有了醉態,滿臉的陶醉神色。
小香在一旁抿嘴輕笑,覺得甚是好玩。
巴山夜雨固然醇香醉人,其姓子極也是暴烈,尋常之人,很難承受,僅是一滴,已足以醉人。
二人喝了這一口,不敢再喝,隻道無福消受,若是因為貪圖美酒被蘇青青所鄙視,可是得不償失。
二人問起了蕭月生的身份,蕭月生兩句話擋開,支到別處,蘇青青暗自搖頭。
隨即,二人自我炫耀了一番,蘇青青離開的曰子,他們是如何的大殺四方,威風八麵。
蕭月生聽得興致盎然。
蘇英重抱拳一笑:“蕭大俠,這兩個小家夥,有眼不識泰山,莫與他們一般見識!”
他何等眼力,一看即知,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並不知眼前坐著是什麽人。
“我與這兩位少俠相談甚歡。”蕭月生微微一笑。
這二人即使再遲鈍,也知道眼前之人絕非尋常之人,否則,憑蘇伯父的心高氣傲,豈能如此熱情相待?!
“蘇伯父,這位兄弟是……?”百裏秋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蘇英重橫二人一眼,沉聲哼道:“你們可否聽說過驚鴻一劍蕭大俠?”
“那是自然!”二人異口同聲,臉色昂然:“蕭大俠弱冠之身,卻躋身天下絕頂高手之烈,如今,不可一世的左冷禪也死在蕭大俠的手下!”
“嗯,你們眼前坐著的,便是了!”蘇英重一呶嘴。
“啊——?!”二人“騰”的站起,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蕭月生。
眼前這個相貌平平,令人如沐春風的男子,竟是那傳說中心狠手辣的驚鴻一劍?!
二人委實難以相信,與自己心中所想相差太大!
“你真……真是蕭大俠?”百裏秋期期艾艾的問。
蕭月生嗬嗬一笑:“蕭一寒有什麽好,為何要冒充?!”
“好啦,你們兩個,別再丟人現眼了,他真是驚鴻一劍!”蘇青青搖搖頭,無奈的道。
“蕭大俠,你果真是蕭大俠!”二人登時大喜過望,緊盯著他,雙眼放光。
蕭月生沒想到二人是如此的反應,本覺得二人自吹自擂,甚是好玩,沒想到,卻是這般崇拜自己!
“你們兩個,快些回家去!”蘇英重雙眼如電,掃了二人一眼,淡淡說道。
他聲音如冰,帶著難言的威嚴,二人頓時如被霜打了的茄子,有氣無力的答應一聲,卻又不敢反抗。
待二人離開,他們進入正題。
蘇英重看也不看蘇青青,笑道:“蕭先生,你過來,也不打個招呼,我們也好準備一番。”
“我隻是不放心青青一個人,陪她過來,豈能勞師動眾?”蕭月生搖頭笑道。
“這個孽子,竟勞煩先生你大駕,實是罪過!”蘇英重瞥一眼蘇青青,冷哼道。
蕭月生搖搖頭,如此看來,他這個做你們的卻是餘怒未消,不是一時半刻難免化解的。
“蘇家主,這些曰子,青青她一直想家,卻是不敢回來,生怕惹你生氣。”蕭月生溫聲說道。
“這個孽子,恨不得把我氣死才好!”蘇英重冷冷道。
蕭月生苦笑一聲,道:“我看著實在不忍,與其這般受想家之苦,不如回來,跟你好好說說,你們可是父女,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般折磨?!”
他又道:“俗語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也知曉,不應插手多管閑事,隻是實在不忍青青難受,隻能僭越一次,蘇家主莫要見怪才是!”
“先生一片苦心,本座多謝了!”蘇英重搖頭,臉上冰冷化解些,無奈的苦笑。
“唉——!家門不幸啊!”他搖頭,橫了一眼蘇青青。
蕭月生臉上神色不動,沒有朝她打眼色,隻是屈指一彈,彈中蘇青青的手臂。
蘇青青起身,襝衽一禮,嬌聲道:“爹爹,我錯啦,你就原諒女兒一次罷!”
“不敢當!”蘇英重身子一側,避開她的一禮,斜睨她一眼:“我這個做爹爹的,想要毒害自己的女兒,豈敢受你這般一拜,我是怕折了自己的壽!”
“爹爹,你可真是!”蘇青青抿嘴一笑,白了他一眼:“這些氣話胡話,你還記在心上呐!”
“這些話字字誅心,我想忘卻也忘不了!”蘇英重冷哼。
蘇青青上前,拉著他的胳膊,輕輕擺動,嬌聲膩道:“好啦好啦,女兒給你陪罪啦!”
“哼!”蘇英重扭過頭去,使了千斤墜的功夫,下盤穩固,身子一動不動。
蘇青青見一向百試不爽的撒嬌大法也無用,知道爹爹是真的生了氣,頓時輕輕一歎,臉上頓露我見猶憐神情。
蘇英重看她一眼,忙又轉過眼,裝作沒看。
蘇青青幽幽歎息一聲:“可憐我自幼沒有了娘,若是我娘還在,她見爹爹你這般欺負我,她該多傷心呐!”
“你!”蘇英重頓時站起,手指點著她,滿臉惱怒。
蘇青青再次幽幽一歎:“我這個沒娘的孩子,從小沒有人管,沒有人疼,還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尋我娘去!”
蘇英重無奈的搖頭,坐了下來,歎息一聲:“好啦好啦,不要再說了,我原諒你就是!”
“嘻嘻,多謝爹爹!”蘇青青登時收斂,忙上前,襝衽一禮,喜笑顏開,笑靨如花。
“你不再折騰我,就算是燒高香嘍!”蘇英重無奈搖頭,重重歎息一聲。
“爹爹淨說掃興話!”蘇青青白了父親一眼,抿嘴笑道。
見他們父女二人重歸於好,蕭月生不由大舒了口氣,終於放下心來。
其餘二人也都放鬆下來,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他們便知道是這個結局,家主雖然威嚴深重,卻被青青吃得死死的,毫無辦法。
二人隨著蘇英重三人回到了蘇家。
姑蘇城的蘇家子弟並未住在一處,而是分四處住著,東南西邊各有一處,城中央還有一處。
城中央的蘇家,便是蘇家總堂。
蘇家堂占了一條街,裏麵有一間大的校武場,蘇家子弟們可以前來練功。
傍晚時分,青磚鋪就的場子上卻熱鬧非凡。
有的練劍,有的練刀,還有的練槍,各有各樣,雖算不上十八般兵器,卻也是花樣繁多。
蘇家乃是武林世家,底蘊深厚,武功秘笈數目極多,種類也極雜,各個兵器,都不乏頂級秘笈。
故蘇家的弟子們,盡可選擇自己喜歡的兵器。
他們正練得興高采烈,每兩個月,都有一次小校,蘇家弟子會聚於一堂,分出高下。
若是在小校上丟了臉,可是抬不起頭來,故人人奮勇爭先,不甘人後。
忽然有一個青年男子走進來,來到場中,拍了拍巴掌:“喂,注意啦,注意啦!”
他個子高挑,眉清目秀,看上去頗有幾分儒雅之氣,不像是練功之人,正像是一個讀書人。
“趙小五,又有什麽小道消息啦?”有人停下來,衝著他嗬嗬直樂,露出感興趣神情。
他們練功辛苦,有人說一些小道消息過來,算是一種消遣,讓他們極是喜歡。
“趙小五又來,定有小道消息!”有興奮的聲音傳來。
“哼哼,多數都是他胡說八道,胡思猜想的,算不得準,……我正練著功呐,哪有時間聽他瞎掰!”有人反對,不屑一顧的斜橫他一眼,繼續練功。
“趙小五,快說說,有什麽好消息啦?”人們不理會他這種人,紛紛圍了過來。
那儒雅秀氣的趙小五不屑的一揚頭,大聲道:“哼哼,這一次,可是重大消息,且是準備無誤的重大消息!”
“又胡說法螺,到底是什麽重大消息?!”有人笑著罵道,遞過來一盞茶。
接過茶盞,趙小五輕抿了一口,還回那人,清了清嗓子。
“趙小五,你就快說罷,莫要再折磨人啦!”有人忍不住,急忙催促道。
另有一個人一抖長刀,發出一聲輕嘯,重重哼了一聲:“就是,趙小五,你若再不說,胡亂瞎磨蹭,我忍得你,我手上的刀可忍不得你!”
見自己快犯了眾怒,趙小五不敢再磨蹭,無奈的點頭:“好罷好罷,我說便是了!”
見他還在磨蹭,眾人怒吼一聲。
“好好,我說!”趙小五被嚇了一大跳,忙雙手舉起,如投降狀,道:“是關於小姐的!”
“小姐?!”眾人紛紛輕呼一聲,有人忙叫道:“可是咱們的大小姐?!”
“正是!”趙小五重重點頭,目光在他們臉上掠了一圈,見他們個個都露出興奮的神色,又住了嘴。
“好你個趙小五,若再賣關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個大漢粗豪的聲音響起,慢慢捏了捏拳頭,“咯吧”“咯吧”響個不停,宛如暴炒鬥子一般。
“好好,我說我說!”趙小五忙伸手,裝出無奈的神色,歎了口氣,道:“大小姐她回來啦!”
“什麽,大小姐回來啦!”眾人紛紛吃驚的叫道。
趙小五點頭,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掠,大聲說道:“不錯,回來啦,已經進了姑蘇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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