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黃綢,是一層油布,謹防有水打濕,揭開這一層油布,還有一層油紙,蕭月生暗自笑了笑,阿朱行事果然仔細。

他自從接過後,從未打開,也是遵循朋友之義。

玄慈方丈吐一口氣,慢慢揭開了油紙,一本古色古香的冊子呈現在跟前,他臉上肌肉微顫。

小冊子封麵是三個鬥大的梵文,蕭月生雖不認得,卻感覺出蒼古虯勁之感,書寫之人的心境不凡。

***********************玄慈方丈翻看幾頁,重新拿黃綢包上,遞給身後一個須眉皆白的老僧,轉身向蕭月生雙手合什:“善哉善哉,正是易筋經,多謝蕭施主!”

蕭月生擺擺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接過易筋經的老僧忽然開口,合什一禮:“敢問蕭施主,可曾習練易筋經?”

蕭月生點頭:“嗯,修煉了。”

老僧霜眉皺起,清澄的目光閃爍:“依據少林門規,少林武功不能隨意外傳……”

蕭月生笑了笑,看一眼玄慈大師:“那要如何處置在下?”

他笑容古怪,似是帶著諷刺之意。

玄慈大師緩緩開口:“蕭施主,不知此經是何人所托?”

蕭月生搖頭笑道:“大師,你說我能告訴你麽?”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玄慈大師雙手合什一禮,幽幽歎息:“易筋經被盜,我少林上下顏麵盡失,出家人戒貪嗔癡,卻有愧少林列祖列宗,無顏麵對佛祖。”

蕭月生笑道:“大師執著了,一山總有一山高,少林寺固然是高手無窮,深厚難及,卻難免有更強的高手,大師何須自苛?!”

玄慈大師緩緩笑道:“蕭施主此言有理,山外有人,天外有天,少林絕非天下第一。”

“對方盜得易筋經,憑的是真本事,少林寺技不如人,還要秋手算帳不成?!”蕭月生淡淡笑了笑。

他對少林本就有氣,隻是如今武功絕頂,卻是懶得計較了,但少林派的人臉色不對,非但不感激,反而擺出質問之態,咄咄逼人,他自然不會示弱,給他們好臉色。

“老衲豈能如此?”玄慈大師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搖頭道:“我等隻是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何方高人。”

蕭月生搖頭:“此人在武林中寂寂無名,諸位高僧不必亂猜,是猜不到的。”

***********************“既如此,就請蕭施主見告罷!”玄慈身後的老僧沉聲道,聲音蘊著極深內力,如銅鍾大呂,在蕭月生耳邊回**不絕。

蕭月生轉頭打量一眼老僧,懶得打聽他法號,淡淡道:“對不住了大師了,送經者何人不便相告。”

“蕭施主,你可要想好了!”老僧霜眉動了動,眉下雙眼一凝,宛如兩柄真實的寶劍刺來。

蕭月生忽然笑了起來:“大師,你若不說,是不是要追討我身上的易筋經?”

“蕭施主已經練成了易筋經?”老僧眉頭一挑。

蕭月生笑道:“練成嘛,言之過早,隻是初窺一點兒門徑罷了!”

在場諸高僧臉色同時一變,雙眼瞪大,目光炯炯如火炬,緊盯著蕭月生,有數人僧衣飄**,無風自動。

也難怪他們驚異,易筋經乃少林鎮派之寶,由祖師達摩所傳,威力無窮,若是習成,少林七十二技當可一一遍習,一身武功足以橫行天下。

但如此巨大威力,修煉起來卻也艱難,需得大德高僧,佛法修為精進至十分高深的境界,達無人相,無我相之境。

無人相,無我相,這般境界,便是佛家所說的開悟,一旦開悟,立地成佛,超凡脫俗。

這般境界,非大智慧,大福報之人斷難修成,需得祖佛轉世,菩提寄身方能有望。

兩者缺一不可,僅有大智慧,沒有福報,一想修煉,便會有事臨身,阻礙修行,任憑你智慧萬千,也難開悟。

僅有福報,沒有智慧,入寶山而不自知,亦是不成。

修佛千千萬,能夠有成者,超脫此世,達至彼岸者,寥寥無幾,可知其艱難程度。

少林寺中,數百年來,無人修成易筋經,一點兒皮毛也修不成,佛法境界不到,縱使拚命苦練也無濟於事。

學佛先得發大願,有大毅力,少林寺中不乏毅力過人之輩,或大智慧之輩,他們苦修一生,僅修易筋經。

一生修煉,卻毫無所得,數人下來,少林寺方才對易筋經死了心,覺得有問題。

蕭月生忽然說自己初窺門徑,他們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們目瞪口呆看著他,片刻過後,又變成了遲疑的目光,炯炯如火,讓人難以直視。

玄慈方丈雙眼微眯,目光澄澈,緩緩問道:“蕭施主,你是說,你略窺易筋經的門徑,是不是?”

蕭月生發覺,這個玄慈和尚的佛法修為確實精深,能夠自如調節心境,絕非常人的喜怒不形於色,比其更高一級。

***********************蕭月生笑了笑:“方丈大師,我修煉易筋經,確實有幾分心得,對與不對,卻不敢拍胸脯保證了。”

玄慈大師道:“敝寺的易筋經,入門艱難,對心境要求最嚴,不知蕭施主如何修成的?”

“誤打誤撞,運氣使然,要說卻說不出來。”蕭月生歉然笑了笑。

“嗬嗬……”玄慈大師微微笑了起來,撫著長髯,緩緩道:“當初蕭施主前來敝寺,想求易筋經一觀,老衲恪於寺規無法答應,……不曾想,蕭施主與易筋經有緣,還是修成了,天意渺渺,非是我等凡人可揣測!”

蕭月生笑了笑:“大師妙語。”

玄慈大師微微一笑:“蕭施主,不知易筋經的修為到了何等境地,老衲等想一睹易筋經的風采,如何?”

蕭月生挑了挑眉毛,看一眼玄慈大師,眼中清光一閃,笑了起來:“再好不過,正想領教少林七十二絕技!”

身後一人站出,卻是玄難大師,合什一禮:“方丈師兄,我來領教蕭施主的高招罷!”

蕭月生於他有救命之恩,他見狀不太妙,隱隱有火氣,便站出來,企圖緩一緩形勢。

玄慈大師轉頭,瞧了瞧他,點頭:“玄難師弟,蕭施主送回易筋經,對咱們少林有恩,小心切磋。”

玄難大師點頭:“是,方丈。”

他暗自鬆一口氣,顯然玄慈師兄是在提醒自己,莫要下辣手,不能傷了蕭施主。

他又苦笑一聲,自己出來,本意卻是怕蕭施主傷了師兄與師弟他們,與少林鬧翻。

他來到蕭月生跟前,合什一禮:“蕭施主風采依舊,可喜可賀,還未能多謝救命之恩。”

蕭月生合什一禮,笑道:“舉手之勞,大師不必太過客氣。”

“好,請賜教!”玄難大師合什一禮,不再多說,旁邊諸僧目光炬炬,宛如火把一般,再多說話,他們定要著惱。

“呼”一聲,他雙袖一繃,變成了柄長刀一般,朝蕭月生橫削過來,風聲凜凜。

蕭月生眼中清光一閃,將其運功心法烙入腦海,琅環玉閣武功雖全,卻沒有少林七十二絕技。

他從鳩摩智身上學得數技,卻沒有這套功夫。

***********************他猛的一掌搗出,呼呼作響,使的是正宗的太祖長拳。

太祖長拳在武林中最是普遍,即使不是專門練功,僅用來強身健體的,也多是練太祖長拳。

“砰”一聲響,長拳與袖子交擊,如擊中皮革。

玄難大師噔噔噔,退了三步,麵色驚異。

他沒想到,一招之間,他便被擊退,本以為蕭施主會多周旋幾招,如此看來,他對少林卻是火氣不少。

他藹然長笑一聲:“蕭施主的內力果然深厚!”

他飄身上前,右掌拍出,卻是金剛掌,至剛至猛,無堅不催,雖不如大金剛掌,卻也相差不多。

蕭月生又是一拳搗出,與剛才一招一模一樣。

玄難大師又噔噔噔退了三步,剛一停下,又退了兩步,臉色通紅,宛如喝醉了酒。

玄難大師的武功僅次於方丈玄慈之下,在寺內乃是數得著的高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