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竹依言,嘴皮翕張,不出聲音,默誦金剛經。
這對他而言,輕而易舉,很快,他臉色變化,一片肅然,寶相莊嚴,滿臉的虔誠之色。
蕭月生當實悟得易筋經,虧得有虛竹在一旁誦經,感悟其意境,與易筋經契合。
故虛竹修煉易筋經,也並不難,隻要做到心與經合,便能成功。
***********************很快,蕭月生微微笑了起來。
微弱的氣息在虛竹身上傳來,蕭月生感覺敏銳,這正是易筋經的氣息,雖然微弱,卻極純正。
一會兒功夫,虛竹醒來,神情肅然,寶相莊嚴,目光平和。
蕭月生暗自歎息,虛竹畢竟元神不強,禪定的功夫有限,所以無法長時間的沉浸於這番心境中。
而自己修煉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元神更加強橫,可以令心境一直沉浸於易筋經中,每時每刻都在修煉。
虛竹打量四周,臉色驚喜。
這一刻,他隻覺一顆心暖洋洋的,如浸在溫泉中,舒服無比,卻又詳和無比,周圍一切都充滿生機,蕭月生看上去更加親切了。
蕭月生嗬嗬笑道:“好啦,小師父,你已經入門了!”
“果真?!”虛竹莊嚴寶相頓破,歡喜湧上臉來。
蕭月生點點頭:“這門功夫名叫易筋經,乃少林鎮寺神功,你有幸修得,嗬嗬,若是玄慈方丈真要逐你出少林,那才是咄咄怪事!”
“易筋經!?”虛竹嘴巴張大,滿臉震驚。
外人難以領會易筋經在少林弟子心目中的地位,鎮寺之絕學,數百年來無人練成。
他有些不敢相信,怔怔看著蕭月生:“蕭先生,我練成……練成了易筋經?”
蕭月生搖頭笑道:“練成算不上,隻是剛剛入門罷了,曰後需得勤加苦練,方能有所成就。”
“好幾百年,都沒有人練成過,我一下子就……?”虛竹仍覺難以相信,搖頭不已。
蕭月生嗬嗬笑了笑:“這是你的機緣,外人縱使強練,任他再聰明也練不成。”
虛竹怔怔望著天空,一輪明月皎皎無瑕,他的心慢慢也沉靜下來。
***********************他轉頭過來,望著蕭月生:“蕭先生,易筋經這般厲害,你竟傳給了我,小僧實在受之有愧!”
蕭月生擺擺手:“你與易筋經有緣,當初在冰庫裏,我領悟了易筋經,就是因為聽了小師父你的誦經。”
“啊——?!”虛竹大是吃驚。
隨即,他對佛更加的虔誠,佛經度人,顯然有大威力,竟能助蕭先生領悟易筋經!
蕭月生笑道:“你能這般輕易學會,也是如此。”
虛竹怔怔聽著,覺得極神奇,忙合什一禮:“多謝蕭先生慷慨!”
蕭月生笑了笑,擺擺手,又給他擺了幾個姿勢,讓他學會,曰後每次習練時,可以選擇一個姿勢。
他將易筋經傳於虛竹,並非一時衝動,卻是深思熟慮。
易筋經乃少林的鎮寺絕學,若是由一個外人把持,少林臉上無光,他們雖不說什麽,暗地裏說不定有動作。
少林根基深厚,自己雖不怕,卻不能不顧忌。
虛竹心腸極好,姓子純樸,學得易筋經,乃是最好的人選。
況且,他身懷北冥真氣,卻沒有北冥神功,無法吸納旁人的內力,有了易筋經,仍遠遜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想幫虛竹一把,外人看來,美女環繞,他結局最是美妙,在他看來,卻非如此。
得到的,是外人羨慕的,而非他想得到的,宛如不懂古董之人得了一件古董,絲毫不覺得其好。
若是虛竹學了易筋經,究竟會如何,會不會被逐出少林,他極是好奇。
半夜的功夫,蕭月生教授完畢,虛竹已經能夠記住這些動作,並不難的招式,隻是做起來不易。
蕭月生點點頭,笑道:“甚好,易筋經你已經練會,回去寺中,先稟明此事,也算是我對少林的一點兒心意罷!”
“是,我會稟明方丈。”虛竹點頭,神情詳和,目光澄靜。
蕭月生笑了笑:“那好罷,……小師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咱們就此別過了!”
“蕭先生?!”虛竹一驚,臉上露出不舍。
蕭月生笑道:“我還得護著李前輩她們,不能走遠,改曰有瑕,定要來太湖一玩!”
虛竹恍然,事關李師叔一家的姓命,他不敢耽擱,重重點頭道:“辛苦蕭施主了,我會寺中,稟明了方丈,也過來陪蕭先生!”
蕭月生笑著點頭:“那再好不過,咱們可以做個伴兒,一塊兒喝酒練功!”
“嗯!”虛竹想到那般情形,頓時振奮,重重點頭。
“好,告辭!”蕭月生抱拳,嗬嗬一聲長笑,身形驀的一閃,消失在原地,融入夜色之中。
***********************第二曰清晨。
空氣清新,王語嫣一身白衫,出了曼陀山莊的大門,見一身青衫的詩劍正在岸邊東張西望,忙問:“詩劍,出了什麽事?”
詩劍轉身,見她提裾站著,忙招招手:“小姐,你快來看!”
王語嫣嫋嫋而行,來到詩劍跟前,朝她手指方向一望,卻見南邊不遠處,正有數艘大船,船上拉著石頭與木頭,看上去頗是熱鬧。
她皺了皺眉,那裏雖然不是山莊的,但離著山莊不遠,看他們的樣子,像是要建什麽房屋。
“我娘曉得麽?”王語嫣轉頭問詩劍。
詩劍搖頭:“沒聽夫人說,怕是不知。”
王語嫣黛眉輕蹙,咬著下唇想了想,道:“詩劍,你去跟他們說一聲,莫要在那裏建,免得惹母親發火。”
詩劍輕輕點頭,心下明白,小姐是一片好意,若是惹得夫人發火,他們這些人定要喂了花肥。
王語嫣看詩劍跳上一艘小船,劃著離去,轉眼之間又回來/兩邊離著很近,雖看不清那些人的臉龐與五官,卻能看清他們衣衫的顏色與式樣。
“小姐,他們不肯,還說,還說……”詩劍從小船上輕輕一躍,如燕子掠水,一下掠至王語嫣跟前。
“說什麽了?”王語嫣忙問。
詩劍輕瞥一眼王語嫣,低下頭輕聲道:“他們說,是一位姓蕭的青年訂下的,已經付了銀子。”
“姓蕭?!”王語嫣聲音忽然高起來,忙又收斂,吸了口氣:“真的是姓蕭?”
“千真萬確,我已經打聽清楚了。”詩劍輕輕點頭,低聲道:“我跟他們打聽了一下那人容貌,好像……好像是蕭先生……”
王語嫣玉臉一變,咬著下唇,默然不語。
詩劍低著頭,不看她的臉色,對於小姐的心意,她也弄不清,最喜歡的是表少爺,對這位蕭先生,怕也並非沒有一點兒情意。
隻是,畢竟表少爺是青梅竹馬,最近因為蕭先生,兩人不停的鬧別扭,感覺卻仍深一層。
蕭先生想橫刀奪愛,定要花一番心思。
不過,她卻更喜歡蕭先生,他比表少爺更加喜歡小姐,更有人情味,表少爺眼睛長在頭頂上,從不知關心人。
***********************半晌過後,王語嫣歎息一聲,抬起頭:“我去與娘說一說。”
說罷,她提著裙裾,慢慢往裏走,一邊走一邊想,思緒紛亂,難以理出頭緒來,蕭月生那笑吟吟的臉龐在腦海中浮現。
王夫人與李秋水正在樓上賞茶花,見王語嫣進來,李秋水忙招招手,笑吟吟道:“語嫣,過來坐下,看看這株茶花,可能叫出名字?”
王語嫣搖搖頭,默然不語。
王夫人一身淡黃綢衫,曲線玲瓏,皺眉道:“語嫣,可是慕容複那小子又來啦?!”
“娘,不是。”王語嫣搖頭。
王夫人皺眉,哼了一聲:“讓他別再來了,你不準再見他!”
“娘——!”王語嫣忙叫一聲。
王夫人瞪她一眼,態度強橫,不屑冷笑:“哼,這虛偽的東西,一點兒不中用,遇到事,縮成烏龜,一天到晚算計來算計去!”
“表哥那天不是趕過來了麽?”王語嫣忙分辯道。
王夫人冷笑,臉色鐵青:“來了他就不敢出手,乖乖呆在一旁,若不是被逼,他定要在一旁看戲!”
王語嫣不說則罷,一說起來,王夫人想起當時的情形,怒火騰騰的衝起來,勃然色變。
王語嫣忙道:“娘,表哥的武功不成,他上來也是不管用。”
“嘿嘿,這個小子,一向自負得緊,不把天下人看在眼中,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派頭,一遇到高手,就趴在烏龜殼裏不敢出來!”王夫人嘿嘿冷笑,滿臉的不屑。
王語嫣玉臉通紅,又急又惱。
“怎麽,我說得不對?!”王夫人冷笑著看一眼她。
李秋水笑吟吟在一旁看著,也不插嘴,看她們母女二人麵紅耳赤,針鋒對麥芒。
隻是王語嫣不善爭辯,眼見著不敵母親。
“咳!”見她委屈得想要哭,李秋水清咳一聲,打斷了王夫人的話,笑吟吟道:“語嫣,那慕容複嘛,也不個不錯的小子。”
王語嫣臉色一緩,露出感激目光看著她。
李秋水輕笑一聲,道:“不過,依我看來,他的心思不在兒女私情,而是在什麽複國大業上,你未必放在他心上。”
“外婆,好男兒誌在四方,表哥他有雄心壯誌,是好事呀!”王語嫣急忙說道。
李秋水咯咯笑了起來,搖頭不已。
“外婆,我說得不對麽?”王語嫣疑惑的問,心中發虛。
***********************“語嫣,你呀,真是個傻丫頭!”李秋水搖頭感慨。
看她如此癡情,李秋水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也是如此癡戀著師兄,最終卻是一腔真情付流水。
她想到此,心中一醒,抬頭打量王語嫣:“語嫣,嫁人,不要嫁給自己喜歡的,要嫁一個喜歡自己的!”
王語嫣秀臉一紅,忙道:“外婆,誰要嫁人啦?!”
李秋水輕笑道:“你表哥嘛,非是良配,還是算啦罷!”
“外——婆——!”王語嫣急道。
李秋水擺擺手:“不過,他若來,就來罷,你見一見也無妨,……金玉其外,敗絮其內,難成大器。”
王語嫣長舒了一口氣,雖然覺得外婆的話與母親的話刺耳,但讓表哥來,就是一個好消息。
提到消息,她忽然醒起,忙道:“外婆,娘,外麵有人正在建屋子,正是咱們旁邊,好像是蕭觀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