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笑了笑,沒有理會,袖子一拂,一陣狂風憑空出現,在小亭中盤旋,如龍卷風襲至。

一會兒過後,大風漸平,小亭恢複寧靜,也恢複了幹淨,地上什麽東西也沒有,刀劍的碎片,橫七豎八的身體都消失不見。

王語嫣看得一怔,不知那些人哪裏去了,卻更覺他手段殘忍。

蕭月生遠遠掃她一眼,搖了搖頭,不去理會,對李秋水微笑:“李前輩,見笑了!”

“小子,你做得好!”李秋水撫掌讚歎。

蕭月生笑了笑,舉步往回走,來到大廳中,王語嫣跟在他們身後,怒氣填膺,不時回頭看。

***********************進了大廳,蕭月生坐到正中椅子上,樓上的諸女紛紛下來,她們在三樓上,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來到近前看向蕭月生時,她們個個眼神清亮,目光熠熠,如顆顆寶石在陽光下閃爍。

李秋水見她們如此神態,心中暗沉,皺了皺眉,卻笑道:“觀瀾,你惹的這個醉紅樓看來不簡單呢!”

蕭月生點頭:“是呀,極不簡單,個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這一次是來殺咱們的!”

“碰到這樣的,沒別的法子,隻有一個字:殺——!”李秋水輕哼一聲,冷冷道:“把他們殺怕了,就老實了!”

王語嫣聞言看她一眼,誘人的紅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李秋水搖搖頭:“語嫣,你呀,太天真,以為不殺人就是好的,真是沒闖過武林,不知世間人心的險惡!”

蕭月生笑了笑,瞥她一眼,露出讚同之色。

王語嫣心中雖不服氣,卻不能反駁外婆,隻能默然不語,斜了一眼蕭月生,氣憤更甚。

方雪晴神采飛揚,笑道:“公子,他們真是醉紅樓的人麽?”

蕭月生點點頭。

方雪晴凝神思索片刻,搖頭道:“可我從沒見過他們!”

蕭月生笑了笑,轉向秋娘:“秋娘,你可認得他們?……醉紅樓的背後主人究竟是誰?”

他先前一直存而不問,這時才開口。

秋娘溫柔的點點頭:“啟稟公子,我認得三個人,是醉紅樓的護法,……主人是誰,我也不知,他平常都是戴著麵具,大夥兒都稱呼梅先生。”

蕭月生撫著鼻梁,若有所思。

***********************第二天清晨,蕭月生練過武功,便讓方雪晴將瑤琴送到西邊的小亭內,他要撫琴一曲。

方雪晴抿嘴笑著點頭,小心將瑤琴搬到西邊小亭,擺上正中的石桌,並沏上茶,弄了一個香爐,香氣嫋嫋,在小亭中若有若無。

蕭月生甚是滿意,難得她布置周全,不必自己事必躬親,極有悟姓,大有前途,他點點頭。

方雪晴見他站在石桌前,雙眼顧盼,不停打量四周,心中不由惴惴,忙道:“公子爺,我自作主張……”

蕭月生點點頭:“嗯,不錯,甚好!”

方雪晴一怔,明眸眯起,喜悅爬上臉龐,笑靨如花,臉上散發如雪的容光,動人心魄。

蕭月生坐下來,雙手按上琴弦,一動不動,一陣風吹來,他衣袂飄拂,雙眼微闔,似老僧入定。

方雪晴怔怔看著,心中期盼,覺得公子如此靜心寧神,彈出來的曲子定然非同小可。

心下裏,卻又懷疑,這一陣子公子跟王姑娘覺琴,但王姑娘一走,他馬上收起琴,根本不彈。

是個人都能看出,公子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為了跟王姑娘在一起,特意製造親近的機會罷了。

“錚……”琴聲響起,悠悠飄出小亭,在湖麵上平平**開,宛如水麵的漣漪,不徐不急,凝而不散。

“錚錚……”琴聲連綿,不絕於耳,如輕煙嫋嫋飄起來。

方雪晴一動不動站著,神情迷離,仿佛陷入了夢境之中,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蕭月生的琴聲清揚悠悠,韻味無窮,有天高雲闊,高山流水的意味,如站在山巔俯看大地。

聽著琴聲,仿佛身子飄飄而起,被琴聲帶著,掠過大地,掠過森林,俯看江河大海,心境開闊,喜悅飄上心頭。

方雪晴站在蕭月生身後,怔怔入神,被這琴聲完全吸懾了心神,再難自拔,隻覺天地說不出的美好。

過了好一會兒,她醒過神來時,卻見蕭月生已經站在欄杆前,負手而立遠眺,衣袂飄動。

“公子,好琴聲!”她讚歎道。

蕭月生身子不動,仍看著遠處,一動不動,似乎沒有看到她的話,令方雪晴有些惴惴。

她忙去沏茶,雙手端到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接過茶盞,拿起來輕抿一口,臉上仍一幅若有所思狀,似乎正在思索什麽大事。

見他如此,方雪晴鬆了口氣,看來公子並不是生自己的氣,隻是在想什麽問題。

她站在蕭月生身後,一動不動,陪著他站著。

蕭月生這般一站就是半天,方雪晴見狀,便開始暗自調息,運轉剛剛學得的內力心法。

蕭月生授於她們內功,卻是取自百家,獨創而成,進步神速,專功陰柔一路,劍走偏鋒。

這般修煉,速度極快,但易走火入魔,但有蕭月生護法,她們想走火入魔卻也不易,他的易筋經內力便是克星。

如此修煉,一曰修煉之功可抵別人兩人,雖然起步甚晚,加上蕭月生的丹藥,遠超常人。

再有蕭月生護法,一發現不妙,馬上以易筋經內力疏導,可保無虞,實是莫大的機緣。

她們也頗是知機,曉得不能錯過這機會,當初留下來,自願為婢,為了便是蕭月生的強大。

昨晚,蕭月生大肆殺伐,她們看在眼裏,雖覺不忍,卻也完全放下心來,曉得蕭月生足以保護自己。

男人是大樹,女人如藤蘿,這是她們這些年的體悟。

蕭月生這棵大樹足夠壯實,能夠庇護她們,她們也便盡心服侍,托庇於他之下,以保平安。

他忽然轉身,對方雪晴道:“有客人來了。”

方雪晴一怔,忙問:“公子,可是要準備午膳?”

蕭月生點頭:“這是我的好朋友,身份尊貴,隻需家常小菜足矣,做得精致一些。”

“是。”方雪晴應了一聲,拿起紅泥小爐,輕嫋的離開。

此時,遠處一個小黑點兒,很快接近,越來越清晰,船上站著兩人,一個是湖綠羅衫的阿碧,另一個卻一身白色儒衣,氣度儒雅,正是大理王子段譽。

蕭月生站到北邊的小亭,抱拳一禮,揚聲笑道:“嗬嗬,段兄弟,別來無恙乎?!”

笑聲滾滾而去,宛如春雷轟鳴,直接進入段譽與阿碧的耳中,如雷貫耳,但是如此。

小船飄飄而來,越靠越近,段譽內力頗深,看得到他,抱拳揚聲哈哈笑道:“蕭兄,別來無恙?”

***********************阿碧加快速度,小船迅速滑過來,飄至小亭前停下,差之毫厘,恰巧靠在邊上。

阿碧放下槳,襝衽一禮:“蕭先生!”

蕭月生站在小亭中,笑著一抱拳:“阿碧姑娘不必多禮,慕容公子可在莊中?”

阿碧搖頭,露出歉然神色:“公子他剛走不久。”

蕭月生點點頭,笑了笑,知道她露出歉然,並非因為慕容複不在,而是因為他對自己太過份。

他轉頭對段譽笑道:“段兄弟,我這兩天正念叨著,你一直沒過來,說曹艸,曹艸便到!”

段譽一躍而起,落到蕭月生跟前,抱拳笑道:“我也甚思念蕭兄,這不便趕來了?!”

他打量著蕭月生,滿臉歡喜神色,喜氣洋洋。

蕭月生也打量著他,段譽氣色大好,臉如白玉,雙眼有神,似乎內力大有進境,已躋身一流高手之境。

雖不知他的功夫如何,但僅是內力,卻已足以傲視武林,當可縱橫天下,無所顧慮了。

“蕭先生,我要告辭了。”阿碧輕聲道。

蕭月生一擺手:“別急著走,上來一塊兒坐下!”

阿碧露出難色,遲疑不決,看了看遠處,正是燕子塢方向。

蕭月生笑道:“既然慕容公子不在,沒人管你,阿碧姑娘,就賞個臉,坐一會兒罷!”

“是。”阿碧咬一下紅唇,輕輕點頭,放下木槳,輕輕一跳,躍到了小亭上,她武功雖不甚高,這點兒功夫卻拿得出來。

“走,咱們進屋坐著!”蕭月生拍拍段譽的肩膀,把臂而行,哈哈大笑,狀甚歡愉。

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果然如此,蕭月生再見到段譽,說不出的親切,感覺極是親近。

他一手拉著段譽,另一手招了招,讓阿碧跟上來。

阿碧有些遲疑,跟上前,卻稍稍落後半個身子,以示地位的差別,自己畢竟是丫環,需得知分寸。

進了大廳,坐下,段譽打量四周,笑道:“蕭兄,這小樓是蕭兄你自己建的?”

蕭月生點頭:“那倒不是,請了一些工匠,讓他們做的。”

段譽仍在打量,嘖嘖讚歎:“在湖上建這麽一處地方,蕭兄委實是雅人呀!……我很喜歡,真想住在這裏不走呀!”

***********************蕭月生嗬嗬笑了起來:“好啊,不走最好,與我做伴,我正好一個人住在這裏寂寞!”

段譽笑了起來,轉頭瞥一眼遠處,正是曼陀山莊的方向。

此時,方雪晴嫋嫋而來,手上端著木盤,如弱柳扶風輕盈而來,無聲無息到了跟前。

段譽目瞪口呆,隻覺她一出現,整個人頓時光芒四射,大廳裏變得光明,仿佛一輪明月落下來。

蕭月生抿嘴一笑,方雪晴的姿容與王語嫣相差仿佛,況且她又服了玄陰丹,修煉至陰內力,容光更盛,仿佛沐浴在清輝中。

“公子。”方雪晴來到近前,襝衽一禮。

蕭月生一指段譽:“雪晴,這位是段公子,我的好友。”

“雪晴見過段公子!”方雪晴襝衽一禮,柔聲而道。

“不……不敢當。”段譽忙站起來,擺著手,急急說道,臉色變成了酡紅,如醉了酒。

蕭月生笑道:“段兄,這是我的丫環,方雪晴。”

“蕭兄,你真是……”段譽看了他一眼,搖頭苦笑一聲,忙雙手接過方雪晴遞上來的茶盞。

方雪晴送上茶便離去,身形窈窕曼妙,背影撩人,段譽目送她離開,待她一消失,馬上轉身:“蕭兄,她真是你的丫環?!”

蕭月生拿起茶盞,輕抿一口,輕輕笑道:“正是,……怎麽,段兄認得她麽?”

段譽忙搖頭,苦笑道:“這麽美麗的女子,竟要做丫環!……蕭兄,這有些暴殄天物了罷?”

蕭月生拿著茶盞,嗬嗬笑了起來:“沒看出來,段兄你還是憐香惜玉的多情種子呢!”

段譽臉一紅,忙分辨道:“蕭兄莫如此說,隻要是個男人,總會有我這般想法的!”

“段兄弟不必擔心,她雖是丫環,那些粗活卻不用做的,過一陣子,我會找一些做粗活的。”蕭月生擺手笑道。

段譽苦笑搖頭,自己再說什麽也沒用了。

“啟稟公子,王姑娘來了,馬上要過來的。”方雪晴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正在大廳門外。

蕭月生一怔,剛才一直與段譽說話,竟忽視了那邊,忙笑了笑:“好罷,又到授琴時間了,請她過來說話罷。”

“是。”方雪晴柔順的回答。

***********************蕭月生看了一眼段譽,見他臉色極不自然,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蕭兄,王姑娘是……?”

“王語嫣。”蕭月生笑了笑,裝作沒看到他臉色,笑道:“我請她教我琴藝,每天過來一次。”

段譽臉色更不自然,苦笑道:“蕭兄真是好雅興,好福氣……。”

蕭月生搖頭,歎了口氣:“我這也是沒法子,她對慕容複一往情深,我隻能使出手段,盡量跟她多在一起。”

段譽恍然點頭,臉上滿是理解的神情,似是能夠理解蕭月生的感覺,即使得不到她的心,能跟她多呆一會兒,總是幸福的事情。

蕭月生暗自歎息一聲,不知自己做得到底是對是錯,雖然逼他不理會王語嫣,斷了這份綺思,但如今看來,他做不到慧劍斬情絲,反而越纏越緊,情根紮得更深。

若是自己不這麽一擋,說不定段譽陷得還不會太深,可惜,世事難料,總有意外發生,沒想到段譽死心眼如此。

忽然間,他心生不忍,段譽定是受了很多的折磨,一邊是朋友,一邊是夢中情人,一顆心在中間偏來偏去,掙紮得極厲害。

他嗬嗬笑道:“段兄弟,你跟王姑娘也是好久不見,……走罷,咱們一塊兒過去!”

“……也好。”段譽遲疑一下,臉色漲紅,露出掙紮神色,數次呼吸過後,終於點頭同意了。

“走!”蕭月生起身,放下茶盞,邁步往外走,段譽緊跟在他身後,蕭月生能夠聽清身後段譽心跳聲,“怦怦怦怦”,劇烈跳動,速度極快,似乎極為緊張。

兩人來到外麵,站到大廳前,看到一艘小船靠近岸邊,停在最北邊的小亭前,船上站著一個白衫女子,身段窈窕,湖麵清風中,衣袂飄飄,宛如仙子淩塵。

段譽直勾勾的看著,一動不動,天地一切俱忘,這一刻,他眼裏隻有站在小船上的白衣麗人。

“唉,王姑娘清減了許多呀……”他低聲喃喃自語,仍直勾勾的盯著王語嫣,一動不動。

蕭月生轉頭瞧他一眼,他卻仍直勾勾的,沒有發覺蕭月生的注視,他的心神完全附到了王語嫣身上。

蕭月生搖頭輕笑,這個段譽,對王語嫣如此著迷,定是上一世欠了她一身的情債,這一世要來償還的。

***********************“王姑娘。”方雪晴迎上前,襝衽一禮。

王語嫣襝衽回禮,笑了笑。

她對方雪晴不敢托大,她雖然僅是個丫環,但看那架式,與表哥的阿碧阿朱差不多,都是心腹。

“可是有人來了?”王語嫣看了一眼大廳方向,看到了段譽與蕭月生並肩站著,一怔之後問方雪晴。

方雪晴點頭:“是公子的朋友,段公子。”

王語嫣稍一思索,點點頭:“哦,原來是他。”

她腳下不停,很快走過回廊,來到蕭月生近有,神情冷淡,如覆冰霜,正與蕭月生冷戰之中。

依她原本的心思,不想過來,不想看到蕭月生的臉,一看到他,便想到他冷酷殺人的模樣,想到那些人的不甘,心裏不是個滋味。

來到近前,段譽忙不迭下了台階,抱拳道:“王姑娘近來可好,小生段譽有禮了!”

王語嫣襝衽一禮,輕盈飄逸:“段公子近來可好,有一陣子不見了。”

若是平常,她隻會說一句,點點頭,懶得跟段譽說話,但在蕭月生跟前,卻不由的生出衝動,故意跟段譽多說話。

段譽心中一陣激動,忙不迭道:“是呀,好一陣子沒有看到王姑娘了,姑娘清減許多,要多保重身體才是!”

見她一眼不瞧蕭月生,段譽覺得有異,嗬嗬笑道:“我來蕭兄這裏做客,沒想到卻能遇到王姑娘,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嗯。”王語嫣淡淡應了一聲。

蕭月生笑了起來:“王姑娘,你是來授琴罷?”

王語嫣看他一眼,神情冷淡:“嗯,你不是要學琴麽,開始罷!”

蕭月生嗬嗬笑了笑,點頭道:“好啊,正好段兄弟也在,讓他也跟著一塊兒,如何?”

王語嫣淡淡點頭,沒有說話。

段譽遲疑一下,小心說道:“蕭兄,我就不打擾了罷?”

他也覺察出兩人之間有異,好像有冰冷的氣息飄**,莫名的緊張起來,不想再摻合。

同時,他心底裏微微澀然,自己究竟是外人。

蕭月生搖頭輕笑:“段兄弟你的琴藝也自不凡,王姑娘的也不俗,聽一聽高手之見,總有啟發,如何?”

段譽稍一思索,看了看王語嫣,見她神情肅然看著遠處,一眼也不望過來,似乎並不在乎。

他心中微惱,卻終究無法拒絕,點點頭,苦澀的笑了笑:“那好罷,就打擾了!”

“客氣什麽?!”蕭月生不滿的道,轉身邁步,再次進了大廳。

***********************蕭月生與王語嫣坐在一處,促膝而談的架式,二人靠得極近,一具瑤琴放在二人中間。

王語嫣低聲說著指法,並輕輕示範,素指纖纖,宛如玉筍,根根晶瑩剔透一般,每一下動作都說不出的動人。

段譽坐在二人身側,看著二人的親近,心中又酸又澀,忽然覺得,他們兩個坐在一起,委實相配,珠聯璧合。

自己隻是一個不甚重要的人,在王姑娘的眼中,與路人無異,過眼即忘,斷不會想起自己。

“公子,茶。”方雪晴又進來,如一陣春風拂來,動作輕盈無聲,姿態曼妙,如舞如蹈。

蕭月生三人各自取了一盞茶,蕭月生細心體會,抬頭道:“雪晴,這一次的茶是誰沏的?”

“是春娘姐姐。”方雪晴忙道,雙手持木盤在胸前。

蕭月生點點頭,露出讚賞神色:“嗯,不錯,沏得很好。”

方雪晴明眸一亮,忙笑道:“公子,春娘姐姐的茶藝無雙,乃是揚州城一絕的。”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蕭月生眉毛一挑,省然的點點頭,又低頭輕啜一口,嘖嘖讚歎。

王語嫣黛眉輕輕一蹙,卻不去喝茶,隻是催促蕭月生專心,莫要胡亂分心,耽擱時間。

蕭月生笑著點頭,終於放下了茶,擺擺手,方雪晴知機的點點頭,輕輕退了下去。

段譽看王語嫣對蕭月生沒有好臉色,心中卻極羨慕,即使沒有好臉色,也總比沒有什麽臉色好,根本拿自己做不相關的人,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委實是一件悲哀之事。

過了一會兒,授琴完畢,蕭月生笑道:“段兄弟,怎麽樣,語嫣是不是在敷衍塞責?”

“蕭觀瀾!”王語嫣轉頭瞧來,明眸蹙著,滿臉的不悅神色。

蕭月生笑道:“段兄弟是個明眼人,我不甚懂,他卻是懂的,可惜,他沒有膽子說你的壞話!”

段譽滿臉通紅,忙道:“蕭兄,口下留德!”

蕭月生嗬嗬笑了起來,點點頭:“好罷,我就少說幾句!……語嫣,今天段兄弟也來了,你也不必走了,咱們一起吃飯,如何?”

王語嫣臉色沉肅,一言不發,轉身便往外走,對他的話是理也不理,腳步毫不遲疑。

蕭月生搖頭苦笑,對段譽搖搖頭。

段譽卻毫不生氣,反而是甚歡喜,王語嫣若是對自己客氣,反而是一種難受,不客氣,反而更顯親近。

***********************段譽果真留了下來,與方雪晴及另外八女相熟,對蕭月生的女人福氣嘖嘖驚歎,大歎不公。

即使他身為大理鎮南王的公子,所見到的侍女們,也沒有方雪晴一般的絕色,隻能算頗有姿色,遠不能與方雪晴她們相比。

第二天,段譽還沒有完全睡醒,昨晚兩人喝了酒,在月下擺了桌子,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蕭月生說話最是擅長,幾句便令段譽掏心窩子,將自己的煩惱傾吐出來,好不痛快,最後終於是喝醉子。

他頭疼欲裂,聽得外麵轟隆隆作響,人聲喧鬧,似乎有什麽事,他忙爬起來,穿好衣服,推開門一看,卻見數艘大船將這裏圍了起來,看不清虛實。

但見大船上的人們各自忙碌,有的在打木樁子,有的在往下扔石頭,還有的則扛著木頭亂竄。

他忽然一攔自身邊經過的一個女子,低聲問:“姑娘,他們這是做什麽,蕭兄呢?”

這女子姿容秀美,氣質可人,越看越覺美麗,仿佛一塊兒白玉被精心打魔出來的一般。

她輕輕點頭:“他們是來蓋屋子的,……公子爺正在那邊呢!”

段譽轉頭一瞧,卻見蕭月生正站在小亭的正西,似乎跟一個老人在說話,說話的內容卻遙不可聞。

那老者身形佝僂,背已經駝了,彎了,卻精神矍鑠,眼神奕奕,絲毫沒有老人的暮氣。

他正神情激動,比手劃腳,時而憤怒,時而點頭,神情變化多端,變化起來也快得很。

段譽想了想,舉步走了過去。

很快,他聽得了二人說話的聲音,內容似乎是講建築如何如何,二人在爭論不休。

兩人正在說著話,忽然,遠處又有一艘小船靠近。

小船來得極快,卻是阿碧搖槳,船上站著兩人,俱是身段兒窈窕,卻是鍾靈與木婉清。

段譽心中猛的一喜,他對兩女卻是極為親近,好久不見,乍一見到,隻覺歡喜。

他忙上前幾步,打斷蕭月生與那老者的說話:“蕭兄,你看誰來啦?!”

蕭月生轉頭一瞧,露出一絲笑意:“段兄弟,你醒了,怎麽樣,還覺得難受麽?”

段譽一怔,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斷,頓覺有些不好意思,苦笑道:“昨晚喝醉了!”

“嗬嗬,咱們難得一見,高興之下喝醉了酒也是難免,這些人來得太早,把你吵醒了罷?”蕭月生笑道。

段譽苦笑一聲,指了指對麵:“好像是鍾靈妹子與木姑娘來了!”

蕭月生點頭,笑道:“她們兩個倒能湊熱鬧,……段兄弟替我迎一迎罷!”

段譽一怔,沒想到他竟不親自相迎,隻能點頭:“好,我與她們好久不見,代你迎一下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