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所想,負一瑤琴進入西夏王宮,後來一想,又舍棄此途,少林寺諸人,還有鳩摩智都曉得自己以氣馭琴術。
一旦施展,天下聞名,自己的身份也難隱瞞。
刺殺西夏皇帝,必須隱藏身份,縱使武功天下無敵,也難抵得住西夏一國之力。
否則,即使不怕西夏報複,武功足以自保,也會被煩死,一輩子難得安寧。
***********************他離開迦葉如來寺,朝靈州而去,施展浮光掠影之術,身法快如閃電,傍晚時分,便到了靈州城。
到了靈州城,他卻沒直接去西夏皇宮,而去了西夏一品堂。
西夏一品堂,傍晚時分,周圍酒樓人聲喧鬧,一品堂內卻安安靜靜,周圍的燈籠高懸,照亮了整個一品堂。
一品堂的練功場上,仍有很多人在練功,他們雖入了一品堂,美人美酒,綾羅綢緞,唾手可得。
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武功之上,沒有過人的武功,一切都是煙雲,終究要隨風飄去。
而到了西夏一品堂,他們才發覺,強中更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自己的武功還不夠強。
於是,他們一有餘暇時間,總是埋頭在一品堂中,在練武場上苦練武功,周圍的繁華僅是用來調節心情,消除長時間練功的鬱氣。
如今,天色剛黑下來,還沒到吃飯時間,他們抓緊時間練功,夜色一升,心反而沉靜,練功更有效果。
蕭月生飄飄而至,如一片羽毛,自牆頭翻過來,無聲無息落到練武場中,卻沒有一個人發覺。
蕭月生站在一棵老樹下,忽然眉頭一皺。
練武場上,正有二十幾個人在練功,或有幾個在切磋,吆喝聲時而響起,聲音震天響。
他們也不怕外麵的人聽到,如此響聲,周圍人已經習慣,靈州城內,西夏一品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蕭月生皺眉,是因為發覺了一個熟人。
他又忽然笑了起來,拍了拍巴掌,一下一下,巴掌緩慢,透著從容與俯視,居高臨下的氣息隨著聲音彌漫。
吆喝陣陣的練武場上,他的巴掌聲卻格外的響亮,聲音不大,偏偏壓過了他們的震天吆喝聲,極是奇異。
蕭月生如今對音律極為精通,以氣馭琴,化無相為有相,可看得一清二楚,這幾道巴掌聲,並非蘊著深厚內力,而是掌握了他們吆喝聲的節奏,恰好擊在節奏的脆弱處,故顯響亮。
***********************“什麽人?!”在場二十幾人猛的一靜,收身、轉頭、回瞧,雙眼熠熠閃光,如寒劍出鞘。
蕭月生又拍了兩下巴掌,勸輕笑了起來:“好功夫,果然不愧是西夏一品堂!”
“閣下何方神聖?!”他站在大樹下,燈籠光恰好照不到,人們運足目力瞧去,仍覺朦朧一片,看不真切。
他們還以為夜色之故,卻不想想自己內力深厚,眼力過人,如鷹眼一般,這麽近的距離,怎麽能看不清?!
蕭月生笑了起來,聲音懶洋洋的:“嶽老三,你身為宋人,竟賣身來此,真是丟了四大惡人的名頭!”
場中有一人,臉大眼小,上身綢緞,下身麻布褲子,一柄鱷嘴剪,一把鱷尾鞭,綠豆般的小眼精芒四射,頗是懾人。
正是四大惡人之凶神惡煞嶽老三。
“啊,是你——?!”嶽老三一聽聲音,身子顫一下,大聲叫道,臉色大變,露出驚慌神色。
“嶽老三,這是誰呀?”一個身材枯瘦的中年漢子皺眉問道。
“嗚——!”嶽老三忽的一揮鱷尾鞭,快如閃電,中年漢子身子忽然一踉蹌,肩膀皮開肉綻,衣衫碎裂。
他退後幾步,拉開距離,怒指嶽老三:“嶽老三,你欺人太甚!”
嶽老三大咧咧罵道:“奶奶的,老子是嶽老二,不是嶽老三,你胡亂噴什麽糞?!”
那人暗罵自己一聲,怎麽就忘了這個渾人的忌諱,隨口叫出了嶽老三,是摸了老虎的屁股。
他冷哼一聲,這時候後退不得,否則沒臉再在堂內混下去,跨前一步,冷笑連連:“明明是老三,偏偏想當老二,真是可笑!”
眾人皆憐憫的看著他,這嶽老三是個渾人,但一身武功卻驚人,殺起人來毫無顧忌,惹了他,算是倒黴。
況且,這嶽老三身後還站著一人,是那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段延慶,武功極強,下手更是狠辣。
即使打得過這個嶽老三,卻打不過那段延慶,何苦自討苦吃?!
“奶奶的,老子殺了你!”嶽老三勃然大怒,這一句算是揭了他的逆鱗,怒氣衝天,收起鱷尾鞭,大聲喝道:“我要扭斷你的脖子!”
說罷撲了過去,右手五指箕張,指甲又長又細,在燈籠下閃著寒光,宛如青鋒劍芒。
***********************“咳!”蕭月生捂嘴輕咳一聲,清了清喉嚨:“嶽老三,就是這般還迎老朋友的?!”
嶽老三身子一顫,忽然倒退,倒令那中年枯瘦男子吃了一驚,他正全神貫注,迎接嶽老三的狂攻。
嶽老三轉身便走,他身子粗大,身法卻奇快,兩步跨出,便到了照壁後,馬上便要出了大門。
蕭月生身形一晃,消失於原地,出現在照壁旁,恰好擋在嶽老三身前,麵帶微笑,目光柔和。
照壁上掛著一排燈籠,明亮如白晝,將他臉龐照得一清二楚,眾人清楚看到。
“是他?!”數人發出驚叫,脫口失聲。
有人忍不住好奇,急忙問那些脫口叫出聲來的同伴:“他是何方神聖呀,嚇得嶽老二望風而逃?”
“他?”一個老者搖搖頭,他臉色紅潤,頭發花白,看上去精神矍鑠,目光炯炯有神,歎了口氣:“他是中原武林高手,姓蕭,名觀瀾,你們聽著可耳熟?”
“聽著確實耳熟!”那人沉吟,冥思苦想,蕭觀瀾這三個字聽著耳熟,一定曾聽過,但記不得了。
一時之間想記起來,越是焦急,越是記不起來,大是煩惱。
嶽老三粗聲叫道:“姓蕭的,這是老大的主意,有種的你去找老大,莫要找我!”
“我本以為,四大惡人殺人多矣,卻也不失好漢,卻不想,竟是如此軟骨頭,投了西夏,真是令祖宗蒙羞!”蕭月生搖頭,神色沉重,滿臉遺憾可惜神色。
“老大的主意,我哪敢不聽?!”嶽老三急忙道。
蕭月生點點頭:“好罷,你去把段延慶找來,我當麵質問!”
“好,你等著,我去找老大!”嶽老三忙不迭點頭,急急奔了出去,匆匆如喪家之犬。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這嶽老三也頗是識趣,一見自己便跑,不惱羞成怒的反抗,也下不去手。
一個中年魁梧壯漢騰的站起來,冷冷道:“姓蕭的,你如此前來,莫不是欺我一品堂無人?!”
蕭月生轉頭一瞧,此人身材高大,滿臉的橫肉,肌肉賁起,將灰色長衫撐得緊緊的,馬上便要破裂。
他搖搖頭,此人練的是外家功夫,觀其精神,應該火候頗深,雖未達由外及內,也差得不遠。
***********************蕭月生淡淡笑了笑:“你練的是鎖龍功罷?”
大漢一怔,隨即哼道:“不錯,還有點兒眼力勁兒,老子練的正是鎖龍功!”
蕭月生皺了皺眉毛,淡淡道:“老子?嗬嗬!”
他身形倏的一晃,消失在原地,再一閃,出現在大漢身前,甩出一巴掌,打在大漢左臉。
“啪!”耳光響亮,清脆,大漢轉一個圈,三百六十度,身子搖搖晃晃,如喝醉了酒。
蕭月生搖頭道:“口出不遜,略施薄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