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與昆侖兩派弟子不必吩咐,自行靠近,拔刀出劍,滿懷戒備,圍成了一個圓圈,將正在動手廝殺的幾人圈住,背靠著背,迎麵朝向烈火旗與厚土旗。

遠遠看上去,形成了兩層圓圈,圓心處,幾人廝殺不停,金鐵交鳴之音不絕於耳,與最外層的大旗獵獵之音相合,彌漫出一股沙場秋點兵的金戈肅殺氣息。

“顏胖子,你的腿雖短,行動倒也不慢!”火紅大旗之中,有一人緩緩說道,低沉沙啞。

獵獵的烈火大旗下,此人端坐馬上,挺身直立,宛如一根標槍豎起,亦如風中蒼鬆傲立,手指著對麵厚土旗中一人,滄桑的長臉緊緊板著,嚴肅端凝。

“哈哈,老辛,你的瘦腿也不慢!”黃沙大旗簇擁中,一個矮胖之人坐在馬上哈哈大笑,聲音沉厚,仿佛帶著回音,在周圍嗡嗡作響。

笑了幾聲,胖墩墩的臉斂起笑意,變得嚴肅,冷冷望向人群中的溫玉冰,隨後目光緩緩移動,移向眼中冷電閃爍的滅絕師太。

溫玉冰雖然戴著麵紗,但修習碧水訣以來,氣質在緩慢而不斷的發生變化,即使不觀其絕世容顏,僅看其背影,也散發著難言的吸引力,令人無法自拔,難以移眼。

她靜靜站在滅絕師太身邊,白紗覆麵,一身湖綠羅衫,似是春秋之裝,趁得身姿窈窕曼妙,隨著輕風拂來,衣裾款款擺動,整個天地似乎多了幾分亮麗的生機。

溫玉冰身邊,林曉晴亭亭玉立,亦是白紗覆麵,但她的碧水訣進境遠不如其師,故光彩比其師差了一些。

“你們是峨嵋派的人?!”那矮胖的中年男子與滅絕師太對視了半晌,未能將滅絕師太的氣焰壓下,隻能開口,沉著臉問道。

“老身峨嵋派掌教,爾等何人?!”滅絕師太下頜微抬,滿臉傲然,斜睜著對麵的矮胖中年男子,語氣不屑。

“哦,竟是滅絕老尼?!”那矮胖中年男子登時驚訝,隨即兩手搓了搓,嘿嘿笑道:“厚土旗掌旗正使顏垣是也!”

“顏垣?!”滅絕師太暗自蹙了蹙眉,明教有五行旗,金木水火土,各有奇技,這些掌旗使個個不是簡單人物。

“嗬嗬,滅絕,此為何來,難不成要攻打我明教?!”顏垣從馬背上翻了下來,旁邊有人將馬接過,兩人護在他身後。

滅絕師太瞥了一眼周圍情形,用力一揮手,沉聲斷喝:“猜得不錯,……跟你們這些魔教妖人無話可說,動手罷!”

隨即,一道寒電自腰間飛起,她微一抖腕,劍身“嗡”的一顫,宛如龍吟,身劍合一,快如閃電,直刺厚土旗掌旗使顏垣。

顏垣毫不慌忙,胖墩墩的身體一動,退了兩步,躲過劍尖,目光卻是望向對麵的烈火旗,嗬嗬笑道:“老辛,這幫家夥欺上門來,咱們一致對外如何?”

“好罷,容後再算帳!”對麵烈火旗的掌旗使辛然哼了一聲,端坐馬上揮了揮手。

獵獵大旗頓時移動,馬蹄聲響起,惹得沙塵飛揚,遮住了別人的目光,待沙塵落下,昆侖派眾人眼前已擺了個怪異的陣式,似是圓桶,到處是烈火大旗,密不透風。

滅絕師太長劍出鞘,開始動手,峨嵋弟子們紛紛拔劍出鞘,向前衝去,便要大開殺戒,溫玉冰師徒二人卻站在原處未動,靜靜觀看。

貝錦儀與周芷若雙雙俏立,也站在溫玉冰身邊,負手觀瞧,她們曾得丈夫叮囑,不可參與大規模廝殺,這樣的亂殺,太過凶險,即使武功強橫,稍一疏忽,便會被人偷襲。

與其如此,不如站在一旁,施展彈指神通,救危扶弱,保護峨嵋派的眾弟子們。

峨嵋派眾人氣勢洶洶的衝過去,厚土旗眾人紛紛下馬,重重一拍馬臀,將它們趕走,腳下同時用力又踢又刨,揚起大片沙塵,罩向峨嵋派的人。

眾人長劍揮動,劍光籠罩周身,護得潑水不進,否則,沙塵入眼,極為危險。

沙塵揚起,紛紛不絕,峨嵋派眾人眼前隻有漫天沙塵,根本看不到人影,自是不敢貿然上前。

待沙塵落下,眼前卻已沒有了人影,隻有一麵麵大旗散落在地,鋪陳展開,完全遮掩住了沙地,似是地毯一般。

“人呢?!”有人禁不住問,聲音中透出莫大的好奇。

眼前之事,確實有些匪夷所思,這麽一轉眼的功夫,竟已跑得沒影了,這麽空曠的沙漠,再好的輕功,也跟不了那麽遠,況且,那些粟色駿馬正在遠處的樹叢邊啃著幹草,狀甚悠閑,難不成,他們是插翼而飛?!

“這幫厚土旗的人到有幾分獨特本領!”林曉晴悠閑的打量四周,轉身對師父溫玉冰笑道,聲音低得僅能讓她聽到。

“嗯。”溫玉冰微微點頭,白紗輕動,風情嫋嫋。

那些沙塵無法掩住她們的目光,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們仿佛耗子鑽洞一般,轉眼之間,整個身體完全鑽入了沙子中,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也難怪峨嵋派眾人不解。

滅絕師太持劍而立,雙目精芒閃爍,手中長劍卻非倚天劍,仍寒光閃閃,非是凡品。

她重重跺腳,“砰”的一響,腳下沙塵風揚,她身前一丈處驀然飛出一物,砰然落地,卻是一個大活人。

此人一身黃沙,仿佛是一座泥人,隻有嘴角有淡淡的血跡,他倒在地上之後,馬上順勢一滾,隱入了黃色大旗下,消失不見。

眾人此時明白他們的藏身之處。

“嗤——!”“啊——!”忽然身後傳來數道怪叫聲。

峨嵋派眾人回身,卻見昆侖派的人已不見了影子,好像被包圍在了密密麻麻的大旗中。

貝錦儀與周芷若正麵朝那邊,臉色肅然,一身貂裘雍容華貴,宛如宮廷貴婦,毫無江湖氣息。

她們二人已施展了數次彈指神通,穿過獵獵的火焰大旗,擊中陣中手持黑色圓筒的幾人。

這黑色圓筒乃是五行旗的神兵利器,罕有人知,昆侖與峨嵋兩派皆不曉得其厲害,唯有蕭月生提前告知了幾女。

乍見到了此物出現,貝錦儀與周芷若顧不得別的,提前出手,免得真出了人命,不好收拾。

但兩人也並非神人,有兩個人背對著她們,手中拿著黑圓筒,卻非她們能夠看到。

兩道火焰忽的噴出,直接撲向昆侖派弟子,仿佛後世的火焰槍。

昆侖派弟子措手不及,還好警覺,僅有兩個被火噴到,衣袖登時燒了起來,旁邊有人忙抓了一把沙子捂上去,將火熄滅,但已有焦糊的味道傳出。

燒傷是所有傷勢中最疼的一種,那兩人苦苦忍受,他們身上帶著傷藥,刀傷劍傷皆可治,偏偏沒有治燒傷的。

何太衝與班淑嫻抱拳致謝,向圈外的貝錦儀與周芷若,他們已看到了二女出手的情形,知道若沒有她們,怕是這次會栽個大跟頭。

×××××××××××××××××××××××××××ד師兄……”李若雲並腿側坐於前榻上,微咬下唇,車前麵的窗戶已打開,可以看到外麵的情形。

她一身雪白羅衫,將臉映得皎潔無瑕,宛如一塊兒羊脂白玉。

蕭月生則在後榻上側臥,枕著高枕,翻看著一本書,白玉杯放在身前,不時輕啜一口瓊漿玉液,優哉遊哉。

“……再等等看。”蕭月生也微蹙了蹙眉頭,此時場麵已大,一旦真正的開戰,必是死傷慘重。

他一向沒有救世主的自大,素來獨善其身,自己過得好便罷,旁人各有各的人生,他有讀心術的神通,能看清人的醜惡,對於別人的生死,不甚掛心。

隻是其師溫玉冰心軟心善,不忍見到別人死去,再者,畢竟峨嵋派已是自己夫人的師門,若不能護其周全,豈不是太過無能?

對於明教,他無所謂好惡,殺與不殺,皆在一念之間,隻是他們乃抗元的主力軍,若是殺得多了,無異於幫助元人,故難得的生出些微慈悲之心。

此時,場中情勢一觸即發,一場殺戮再所難免。

李若雲雖冷若冰霜,心腸卻仍有些軟,有些悲憫,盈盈目光望向師兄,隱隱帶著懇求。

蕭月生看懂了她目光之意,知道她想讓自己出手,止住這一場幹戈,他亦猶豫,大戰一起,再無轉寰的餘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