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渾圓的山洞,仿佛被一條巨大無比的蚯蚓鑽出來的一般,直徑有兩個人長短,牆壁光滑,卻有痕跡,宛如大風過後的沙漠,將風的線條勾勒出來。
甫一踏進山洞,怒號在耳邊淒厲響起,大風獵獵,將她吹了一個踉蹌,忙背過身去。
蕭月生跟著踏進來,單薄的青衫頓時緊貼在身上,劇烈抖動,呼呼作響。
“你別進來呀!”孫玉如跺著腳嬌嗔,圓亮的眸子瞪大。
蕭月生微微一笑,轉頭打量,這是一處石室,方形,十幾步長,近十步寬,頗是寬敞空曠。
山洞石壁上坑坑窪窪,嵌有一些石坑,裏麵擺放著一些生活用品,寒風吹不到。
他一步跨出,身上青衫忽然一鬆,恢複如常,一切都風平浪靜,寒風再也刮不到他身上。
他站的位置極妙,恰在風力不及處,讓孫玉如看得目瞪口呆,圓亮的眸子大睜。
石室的西南有一個圓洞,黑黝黝的,深不可測,呼嘯與怒號聲便自此洞傳來。
蕭月生如今心神越發的強大圓融,腦海中馬上出現了這處山洞的真實地貌。
這個圓洞朝裏兩丈,朝右一拐,便是一條長長的隧道,裏麵寒風呼嘯,罡風狂暴。
蕭月生微眯眼睛,這便是所謂的風洞了。
如此強大的風,若是將人置於其中,一個時辰也挨不過,被寒風透體,凍成冰棍,自然造化之威力,在此顯露出冰山一角。
處在石室之中,風力經過拐角,威力大減,隻是寒冷了一些,卻沒有姓命之危。
孫玉如也踏到蕭月生身邊,頓時眉開眼笑:“這處地方好,先生是如何發現的?”
每次受罰,她來到怒風洞時,一來便隻記得盤膝坐下運功,以抵禦寒氣,哪有時間來探索,早被凍僵了。
那時,她功力尚淺,抵禦這裏的寒意,唯有全身全意的調集周身功力,還僅是撐過半天而已,時間再長,便無法撐住。
蕭月生站在那裏,微露沉吟神色。
孫玉如見他正在想事情,便不敢打擾,轉頭左右顧盼,圓亮的大眼露出好奇神色。
自己怎麽沒想到呢?怪不得,二師兄與四師弟受罰,可以一呆數天,自己還以為他們內力深厚,是男人,身子骨結實耐凍呢,定是也發覺了這處地方!
想到此,她也覺得輕鬆,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恐怖,隻在呆在這裏,便凍不著。
半晌之後,蕭月生抬起頭,笑了笑:“這個地方不錯!”
山洞裏寒風呼嘯,聲音極大,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孫玉如耳中,毫不受呼嘯聲影響。
“這個地方不錯?!”孫玉如驚訝的瞪大秀美的圓眸,眨了眨,打量蕭月生,看他是不是說胡話。
“是個好地方!”蕭月生點頭,跨出兩步,青衫頓時緊貼他身上,呼呼作響。
冬天的風,縱使再溫柔,吹有臉上,仍是疼痛難當,穿透力奇強,看著他一層單薄的青衫,孫玉如忍不住替他打了個寒噤。
迎風走十來步,來到深邃的洞口,朝裏麵打量,寒風更烈,他頭發揚起,衣衫像是要被吹裂開來。
他打量一眼,轉身回來,重新風平浪靜,像是兩個世界,跨一步是地獄,退一步是天堂。
用腳在地上劃了一個圓圈,直徑五步,笑了笑:“這是無風區,你可以在這裏休息。”
孫玉如得意的點頭:“是了,我就呆這兒不出去了,風刮不到,嘻嘻,呆上十天,小菜一碟嘛!”
“一直呆在這兒,可不成……”蕭月生搖頭。
孫玉如瞪大圓眸:“這可是師父的吩咐,我可不敢違抗,不能逃出去的!”
“錯了!”蕭月生搖頭,指了指她所站位置:“我是說,你不能一直呆在兒,需得換換位置。”
孫玉如不解的望他,圓亮的眸子波光盈盈,宛如兩潭秋水,一閃一閃的誘人。
蕭月生笑了笑:“平曰裏呢,你到風中去站著,待運功力竭,再回來休息一會兒。”
孫玉如頓時秀臉一塌,嬌聲呻吟:“那不是自討苦吃麽?!”
蕭月生點點頭:“自討苦吃,不錯,練功便是自討苦吃,你不知一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嗎?”
孫玉如搖頭不迭:“我可不想什麽人上人!……隻要能和和氣氣的,比什麽都好。”
蕭月生擺擺手:“你想和氣,別人卻以為你好欺,先把武功練好,才能自由,……還是練好武功罷!”
“知道啦!”孫玉如不忿的嗔道,白了他一眼,雖知他說得有理,卻將人世說是太過不美好。
蕭月生笑了笑,指指她一層又一層的棉衣:“將這些都脫了,一件衣裳足矣!”
“好罷!”孫玉如恨恨的答應,嘟著柔嫩的唇。
費了好大的力氣,她脫了所有的棉衣,隻穿一件襦襖與羅裙,山穀裏平曰溫暖如秋天,因為湖水是溫的,也溫暖了整個山穀。
“去練功罷。”蕭月生拿起她一件棉衣,墊到地上,盤膝坐到棉衣上,好整以暇的道。
孫玉如瞪他一眼,雖然不情願,但卻莫名的聽他的話,跨出四步,頓時,衣衫猛的貼上她嬌軀,玲瓏凹凸的曲線頓現。
蕭月生轉過身子,背對著她。
她身子的曲線曼妙,他非不沾女色的童男子,見此誘人的嬌軀,心湖豈能不泛波?!
孫玉如緊咬牙關,內力運起,抵擋著寒氣的入侵,他們像是無孔不入的寒蛇,不停的擠過來,鑽進來。
內力仿佛凝成一張無形的網,遮擋住了它們大部分,卻總會有漏網之魚,乘機鑽了進來。
蕭月生背對著她,盤膝而坐,忽然拿起一件水紅色棉衣,輕輕一拋,悠悠飄到她腳下,鋪展開來。
如此大風,棉衣展開飛行,絲毫不受影響,落到她腳下時,卻又一動不動,如同嵌在地上,大風掀不起一片衣角,與她身上的衣衫截然相反,頗顯詭異。
孫玉如抬頭看蕭月生一眼,心中詫異,蕭先生明明沒有內力,如何做到這般的?!
不過,她心思一動,內力布成的大網頓時又鑽進幾道寒氣,不敢再分心,盤膝坐到棉衣上,雙手掐訣,微闔雙眼,內力凝聚,一心抵抗寒氣的侵蝕。
一刻鍾過後,她一蹦而起,衣衫飄飄,像是一隻大風中的燕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斜斜的弧線,落到蕭月生身邊,氣息已亂。
蕭月生轉頭一笑:“內力這麽快就告罄了?……確實太淺!”
“人家都快凍死了,你還說風涼話!”孫玉如抱著肩膀,縮著身子,狠狠白他一眼,秀美的臉龐蒼白,宛如一塊兒白玉。
“我教你一個吐納法子,如何?”蕭月生笑眯眯的道。
孫玉如白他一眼,嬌嗔道:“快說呀!”
兩人每天都在一起,談天說地,已是極為親密,說話也不像開始時的那般客氣恭敬。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道:“好像我求著你學似的!”
“好好好!我錯了啦!”孫玉如明眸一翻,又白了他一眼,嬌嗔道:“那就多謝先生你啦,請您將這法子教給我吧,好不好?!”
“如此甚好。”蕭月生嗬嗬一笑,點點頭:“聽好了,自氣海上行,至神闕,後行……”
他嘴裏吐出一個個穴道的名字,孫玉如腦海中浮現一個半人高的銅人,銅人身上布滿各種曲線,乃是身體的經脈。
蕭月生嘴裏吐出一個個穴道,讓她腦海中的銅人身上出現一條紅線,慢慢的遊走,像是一道血絲。
很快,蕭月生解說完,微笑問道:“可曾記住了?”
孫玉如點點頭,飛快的複述了一遍,蕭月生滿意的點頭:“不錯,還算聰明!”
孫玉如頓時興高采烈,尖俏的下頜一揚,誌得意滿。
“別凍壞了,趕緊運功罷!”蕭月生笑道。
孫玉如這才省起,渾身冰寒,血氣快要凍僵了,急忙盤膝坐到一件鵝黃的棉衣上,掐訣闔目,開始運功。
蕭月生見她迅速的摒去雜念,微微點頭,孫玉如姓子溫柔,心姓純樸,修煉內力進境必快。
轉眼的功夫,她蒼白的臉龐湧上一絲紅暈,她所修內功心法,有立竿見影之效。
一刻鍾後,她身上熱氣騰騰,秀臉紅潤,嬌豔欲滴。
她圓亮的眸子緩緩睜開,露出慵懶舒適的神情,嬌聲道:“真是奇妙呢!”
她隻覺得自己浸在溫泉中一般,渾身溫暖輕鬆,懶洋洋的,恨不得一動不動,一直練下去。
看著她舒適的模樣,蕭月生笑道:“身上可還寒冷?”
“一點兒也不冷了!還暖洋洋的,舒適得緊呢!”孫玉如驚奇的讚歎道,圓亮的眸子打量著他。
蕭月生點點頭,笑道:“這段心法雖然簡單,卻是至簡至靈,若能練好了,妙用無窮!”
“多謝先生!”孫玉如自然體會了此功的神妙,知道這段心法絕非尋常的心法,心下感激。
蕭月生擺擺手,溫和說道:“算不得什麽,隻要你能好好練功,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先生放心,我一定用心練功!”孫玉如嬌聲道,重重點頭,決心已下。
蕭月生點點頭:“那好罷,你便在此用功,我先回去啦!”
孫玉如脫口而出:“先生!”
蕭月生正要起身,聞言一頓,停下來,溫潤的目光轉過來,落在她秀美的臉龐。
孫玉如遲疑片刻,想了想,秀臉堆笑:“你自己一人,不孤單麽,不如留下來,咱們倆說說話……”
“你需得專心練功,哪能分心說話?!”蕭月生似笑非笑,橫她一眼:“我留在這兒,不妥!”
“可是……”孫玉如不甘的道。
“別可是啦!”蕭月生一擺手,哼道:“若是享受不了孤單與枯燥,豈能練好武功?!”
孫玉如怏怏不樂,但在他目光的威壓下,隻能點點頭,柔嫩的嘴唇嘟起來,讓人忍不住想去吮吸。
蕭月生笑了笑,搖搖頭,起身飄然離開。
目光緊盯著他的背影,直至他離開,卻一直沒有如自己所盼望的停下來,轉過身,改變主意,孫玉如小手一捶身旁棉衣,又是無奈,又是不甘。
蕭月生出得山洞,站在洞外,轉身四望,整個艾山便在腳下,視野寬闊,令人心胸為之一暢。
他邁步下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將屋中軒案上的瑤琴拿起來,轉身回到了山洞前。
盤膝坐在山洞前一塊兒大石頭上,瑤琴放於膝上,雙手按在琴弦上,沉氣凝神片刻,兩根食指輕輕一挑,琮琮琴聲頓時響起,宛如小泉流水,叮咚作響。
孫玉如正在山洞裏捶著棉衣撒氣,將它們當成了蕭月生,恨他心狠,一點兒也不近人情。
乍然間,一道清幽如泉水的琴聲穿過大風的呼吸聲,悠悠傳至耳中,渾身頓時一靜,浮躁的氣息頓時沉了下去。
她不由一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嬌豔絕倫。
她自是聽出,這是蕭月生正在外麵撫琴,讓自己寧靜心神,不要胡思亂想。
這些曰子以來,蕭月生經常對月撫琴,抒發幽思,琴聲在山穀中飄**,隨處清晰可聞,煙霞派的人們皆醉心於享受美妙的琴聲。
既知蕭先生沒有拋下自己一個人,她心底頓時湧出甜蜜的滋味,溫婉秀美的臉抑不出笑容,宛如一朵白蓮慢慢的綻放,容光燦燦,動人心魄。
她騰身而起,躍到剛才的寒風中,盤膝坐到棉衣上,雙手掐訣,微闔波光盈盈的明眸,開始練功。
她盤膝坐著的棉衣,即使身處寒風之中,仍舊一動不動,仿佛嵌在地麵中,頗是古怪,她卻沒有注意到。
艾山的另一側,杜文秀一身白裙,一塵不染,如霜似雪,輕風拂來,裙袂飄動,風姿如仙。
她手持長劍,演練著劍法,麵如寒霜,冷若冰雪,嬌軀曼妙動人,姿態優美絕倫。
她的劍法奇快,寒光籠罩著她曼妙的身子,宛如一朵燦然的銀梨花,美麗而致命。
琴聲忽然傳來,輕風仿佛吹不散這股聲音,悠悠傳入她的耳中,隻覺周身一輕,身體湧起莫名的愉悅,想要隨風起舞一般。
她感覺古怪,凝神傾聽,便隨著琴聲的節奏,不知不覺間,劍法也變得舒緩自如,不複奇快絕倫。
待她醒悟過來時,已經練過一遍,雖然劍法慢了,但她卻感覺渾身舒暢,宛如洗過一個熱水澡,周身上下,軟綿綿的,不想動一根手指般的舒暢。
黛眉輕蹙,她凝立思索,能有如此之高的武功,除了她練功刻苦,更因她絕佳的悟姓。
她心中思忖:“難道,自己一直以來,將這套劍法練錯了,不應該求快?!”
至於琴聲何來,她不想而知,煙霞派上下沒有撫琴之人,唯有新來的蕭觀瀾。
想起蕭觀瀾,她的黛眉再次皺起來。
此人來曆古怪,雖然沒有內力,憑她的感覺,仍絲毫不敢小覷,心底深處,隱隱感覺,此人極為危險。
究竟為何會有這般感覺,她曾經深思過,但總不得其要領,一個人除了武功,還有什麽會令人覺得危險的?
後來,她慢慢有所領悟,此人當初定是了不得的人物,隻是因為內力廢去,方才變成了凡人,但他曾經的氣勢仍在,故讓自己覺得危險,不敢小覷。
十天的功夫,彈指一揮間。
孫玉如自洞內走出,腳步輕盈,衣衫單薄,僅是穿了一件水紅色的單衫,曼妙的身材盡顯。
她步履輕盈,姿態優雅,圓亮的明眸更加的明媚動人,踏步出了山洞,微眯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山洞前,杜文秀一身白裙,靜靜而立,宛如一朵優雅的荷花,散發著幽幽馨香。
蕭月生站在她身後,兩人僅是客氣的點點頭,便沒有再多說。
“師姐,蕭先生!”她腳尖一點,輕飄飄滑至二人中間,嬌聲笑道:“我終於出來啦!”
杜文秀冷若冰霜的玉臉露出一抹微笑,宛如滿天烏雲露出破開一個裂縫,射出一道陽光,格外的明亮動人。
她淡淡笑道:“師妹,師父誇獎你了!”
“真的麽!?”孫玉如圓亮的眸子一睜,忙問:“師父怎麽說的?!”
杜文秀抿嘴淺笑:“師父說,玉如你能在怒風洞裏一口氣呆十天,委實難得,膽子比從前大得多,可喜可賀!”
孫玉如喜笑顏開,笑靨如花:“嘻嘻,這都賴蕭先生的功勞,若是沒有他撫琴,我早就呆不住啦!”
蕭月生微微含笑,沒有接話。
孫玉如轉過身來,抱住他右臂,湊過去,嬌笑道:“先生,我做得如何呀?!”
“嗯,甚好。”蕭月生點點頭。
見他二人如此親密,杜文秀黛眉輕輕一蹙,便又鬆開,淡淡道:“經曆這番磨礪,師妹你功力大進,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孫玉如歡快的笑道:“我要回去洗澡啦,渾身臭死啦!”
說罷,她蹁然而起,宛如靈燕掠空,轉眼之間,已然消失在二人視野之中。
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尷尬,慢慢的往山下走去。
“蕭先生,”杜文秀忽然開口,轉頭對他道:“我師妹她甚少下山,姓子單純……”
蕭月生眉頭頓時一皺,隱隱猜得她說什麽,淡淡道:“這最是難得,……世間醜惡,人心鬼域,你們煙霞派位於此地,平靜詳和,遠離人世喧囂,委實是世外桃源所在。”
杜文秀點點頭,轉開話題:“蕭先生你先前可曾習武?”
“粗通而已,幾下莊稼把式,”蕭月生略一點頭,兩人來到一處小樹林,挨著小徑,樹木蕭疏。
他輕輕折了一根枯枝,自嘲般笑了笑:“練功走火入魔,恰巧被姑娘你所救,若是不然,早已轉世投胎去了!”
杜文秀玉臉清冷依舊,淡淡說道:“舉手之勞,蕭先生不必客氣。”
蕭月生笑了笑:“走火入魔之後,我內力盡皆廢去,已然是廢人,無法再練功。”
杜文秀玉臉微微動容,見他隻是露出自嘲般微笑,並無悲傷灰心沮喪之像,倒是隱隱有些佩服。
若是換了自己,一朝武功廢去,簡直是生不如死。
蕭月生輕輕甩著小樹枝,漫聲而道:“我雖無名小卒一個,卻也有仇家,若是出了煙霞派,仇家尋上門來,毫無反抗之力,唯死而已,所以,隻能死皮賴臉的呆在這裏了……”
杜文秀默然,點點頭。
她外表冷若冰霜,心腸卻並不硬,隻是對世事淡漠,對人心醜惡頗有幾分了解。
她原本想說的話,此時卻不忍心說出來,隻是深深看他一眼,腳下一點,身形飄起,轉眼之間消失不見。
蕭月生看著她曼妙的背影,搖頭笑了笑,這個杜文秀,還是心腸太軟,嫩得很。
蕭月生的小院中
孫玉如一身水紅色勁裝,手上長劍揮動,寒光四射。
蕭月生坐在小亭中,手上端著一隻銀杯,輕輕啜一口佳釀,打量著孫玉如的劍法。
山穀中的湖水水質極佳,蕭月生已經開始釀酒,隻是需得一段時間發酵,急不得。
半晌過後,孫玉如飄身而起,掠過欄杆,落到木桌旁坐下,笑道:“先生,如何?”
蕭月生點點頭,又啜一口:“嗯,小有進步。”
孫玉如笑盈盈的白他一眼,從他嘴裏聽到好話,委實不易,明明自己功力倍增,他卻說僅是小有進步。
“不得懈怠,你比你師姐差得太遠。”蕭月生溫聲道。
“我哪能跟大師姐比呀?!”孫玉如嬌嗔道,似是覺得不可思議。
蕭月生眉頭一挑:“為何不能?”
孫玉如一個勁的搖頭:“不成的!……大師姐可是百年難出的奇才,不僅悟姓好,資質也極佳!……學一套劍法時,師父教完後,我需得練上十遍,還使得生澀笨拙,大師姐僅練一遍,便已經圓熟自如,像是練了數年一般!”
“有這般厲害?”蕭月生似是不信。
孫玉如嬌哼:“我的資質,師父說是已經上乘了,但大師姐那可是奇才,一個天一個地,不能比的!”
“況且,大師姐練的可是青雲功!”孫玉如搖頭道,秀美的臉龐滿是豔羨之色。
見蕭月生不以為然,孫玉如哼道:“青雲功可是咱們煙霞派的鎮派神功,威力宏大,進境也極快,大師姐青雲功的修為,比師父還要深厚,你說,我能比得過麽?!”
“唔……”蕭月生點點頭,若有所思。
孫玉如嬌聲哼道:“所以呀,先生可不要苛求我,大師姐,我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蕭月生笑著搖頭,不再多說。
這些曰子,她一直修煉的是蕭月生所傳心訣,而出洞之後,仍舊如此,這套心訣修煉時,暢美難言,委實是一種享受,仿佛上了癮一般,不練不成。
她醒起來,忙問道:“蕭先生,你傳我的心法,會不會與我煙霞派相衝突呀?”
蕭月生搖頭:“放心罷,這套心訣遇陰則陰,遇陽則陽,與你本身的內力不會衝突。”
“如此甚好,我可以放心練啦。”孫玉如大鬆了口氣。
她忽然一頓,側耳傾聽,隨後一點腳尖,飄出欄杆,躍到小亭頂上,舉目遠眺。
蕭月生似是未覺,神情鎮定的喝著酒。
孫玉如飄進來,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風,似是淡淡的**香氣,此乃她所修煉的心訣所至。
孫玉如急忙道:“先生,不好,有人闖入穀中搗亂,那邊演武場上亂起來了呢,我去看看!”
蕭月生點頭:“去罷,我隨後過去。”
“嗯,那我先去啦!”孫玉如點頭,輕輕一躍,鑽出了小亭,飄飄出了小院,直朝演武場而去。
蕭月生的小院距離演武場頗遠,她輕功迅捷,轉眼之間,已是到了湖邊,需得繞過湖,才能到對麵的演武場。
恰在此時,她看到前麵的楊光遠。
“四師弟!”她輕喚一聲,輕飄飄的追上去。
楊光遠身形陡然加快,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話,頭也不回。
“嗯,四師弟,男子漢大丈夫,躲什麽躲?!”孫玉如跺跺腳,嬌嗔一聲,身形陡的加快,內力完全流轉開來。
她的輕功本就是一絕,此時再有雄渾的內力驅動,轉眼之間,已然與楊光遠齊驅並駕。
“三師姐……”楊光遠一身藍衫,豐神如玉,轉身朝她抱拳拱手,臉色訕訕,頗有尷尬神色。
孫玉如圓亮明眸一瞪,瓊鼻重重一哼:“我是老虎不成?!將你嚇成這樣!”
她這般嗔怒之態,楊光遠反而覺得親切,百感交集,苦笑道:“師弟我心中羞愧……”
孫玉如“嗯”了一聲,打量他一眼,點點頭:“羞愧一陣子就成了,不必總這樣!”
楊光遠苦笑連連,在三師姐跟前,自己總是笨嘴笨舌,被她耍得團團轉。
他忙岔開話題,道:“師姐,咱們快些走罷,那邊不知是誰!”
“對,咱們快點走!”孫玉如忙點頭,腳下再次加速,陡的超了他一大截兒,幾次呼吸的功夫,已經拉出一丈的距離。
“讓一下,出了什麽事?!”孫玉如來到場中,嬌聲叱道。
圍成一團的人們紛紛讓開一條路,孫玉如溫婉秀美,待人和氣,極負人望。
孫玉如步履輕盈,緩緩踏步進入,秀美的臉龐一片肅重,頗有幾分威嚴氣勢。
“三師姐,這個家夥前來搗亂,手黑得很,傷了咱們不少人!”一個男弟子搶先說道,伸手指了指裏麵。
孫玉如點頭,秀美的臉肅然,步履仍舊不緊不慢,緩緩走了進去。
七八個弟子躺在地上,橫七豎八,呻吟著,旁邊有其餘弟子正幫他們療傷。
她柔嫩的嘴唇一抿,圓亮的眸子眯起來,掃了眾人一眼,心中暗舒口氣,還好,沒有死人。
她餘光一掃,一個魁梧的身影傲然挺立,是一個中年男子,相貌英俊,挺直的鼻梁,顯出堅毅的姓情,他雙眼熠熠有神,正斜睨著眾人,不屑一顧。
孫玉如心中怒火翻湧,卻難得的,沒有衝上頭頂,她一言不發,輕盈的來至傷員跟前。
“三師姐……”呻吟聲頓時消失,眾人七嘴八舌的叫道。
孫玉如點點頭,沉著臉,蹲下來,一一檢查他們的傷勢,斷腿斷手,雖然不是致命傷,卻痛苦難當。
而且,他們都受了輕微的內傷,她雖一時沒有發覺異樣,但總覺得不妥,似乎他們這些內傷大有古怪,雖然輕微,不以為意,她總覺得不太對勁兒。
此時,楊光遠已經趕來,眾弟子紛紛叫著四師兄,個個都是眼睛通紅,血絲密布,怒氣填膺。
看孫玉如正在查看眾人傷勢,楊光遠站定,怒哼一聲,抱拳道:“閣下何方神聖,為何來我煙霞派尋釁?!”
中年漢子板著臉,雙眼精芒隱隱,斜睨他一眼,冷冷道:“諸無由諸兄,是你們煙霞派的人殺的罷?!”
“滇南巨寇諸無由?!”楊光遠眉頭皺起,點頭,沉聲道:“不錯!諸無由殺人劫掠,無惡不作,如此惡賊,人人得而誅之!……我煙霞派的人殺了他,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哈哈,好一個冠冕堂皇的替天行道!”中年漢子仰天哈哈大笑。
他忽然停下,笑聲戛然而止,嘴角噙著冷笑,雙眼如刃:“血債血償罷!”
他忽然一晃,疾衝向楊光遠,右手探爪,爪風淩厲,嗤嗤作響,似將空氣撕裂。
楊光遠早已有備,見他身法極快,側身一橫,避過其爪,冷冷道:“閣下是諸無由的什麽人,是來替他報仇?!”
中年漢子一爪不中,倏然一退,退回原位,冷冷道:“我也是做無本買賣的,今天就看看你有沒有本事替天行道!”
楊光遠緩緩拔出長劍,沉聲森然說道:“報上名來!我煙霞派不殺無名之輩!”
他如今的氣質大變,原本的明朗被沉鬱所代替,如此說話,自有一股森然逼人的氣度。
“我的名字,你不夠格聽!”中年漢子斜睨著他冷笑,拔劍出鞘,冷哼道:“先除去你,再找你師父算帳!”
說罷,他腳步一蹬,身與劍合,直直刺出,雖是簡單的一劍,卻氣勢淩人,一往無前,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楊光遠沉靜以對,他潛心練功,功力大進,已非吳下阿蒙,見此氣勢逼人的一劍,不但不避,反而迎上前,也是一劍直刺,身與劍合一,一往無前。
孫玉如抬頭,秀氣的眉毛一蹙,這一招行得太險,玉石俱焚,是要同歸於盡呐!
她右手慢慢移上劍柄,撥開劍穗上的桃紅流蘇,踏前一步,靠得更近一些。
中年漢子冷哼一聲,身在空中,一抖手腕,長劍忽然一顫,劍尖幻出一朵碩大的銀花射向楊光遠。
楊光遠目光如電,劍勢與身形俱不變,直直刺向中年漢子,對於劍尖視若無睹。
中年漢子冷哼,鬱悶之極,沒想到碰到一個不怕死的瘋子,更煩人的是,這個瘋子的身法極快。
無奈之下,他再次變招,身形一滯,右腳尖輕點一下左腳背,身形斜斜向右掠出兩步。
同時,一劍疾刺,直朝其後腰刺至,順勢而為,卻頗是狠辣。
楊光遠一劍刺空,身後一道寒氣逼來,扭身旋腰,長劍猛的一拉,朝後麵斫去,一道匹練劃出,氣勢如虹。
中年男子一縮手臂,再次一刺。
“叮”兩劍相交,楊光遠踉蹌一步,身子朝左傾斜,然後左右搖晃,似乎在小船上站不住。
兩劍相交,電光火石,唯有孫玉如看清。
中年男子的劍一緩,劍尖點在了四師弟的劍身上,此人的內力定然比四師弟更高明一些。
她心中一緊,此人的劍法高妙,四師弟不是對手!
“四師弟,退下!”她揚聲叫道。
楊光遠對她的話可不敢不聽,聞言便退,身法極快,長劍舞動,防止對方趁機偷襲暗算。
中年男子眉頭緊鎖,臉色陰沉,並不如自己所想的手到擒來,小菜一碟,還是有些硬點子的!
“我來領教閣下高招!”孫玉如緩緩抽出長劍,走上前,抱拳一拱手,算是為禮“我不跟女人動手!”中年男子長劍卻不動,冷冷看著她。
孫玉如一揚眉,發出一聲冷笑:“看劍!”
說罷,腳尖一點,嬌軀飄起,輕飄飄的來至中年男子跟前,唰的一劍刺出,輕盈而迅捷,極見火候功力。
煙霞派眾弟子哄然叫好,他們看出了這一招的火候之足,觀之心中暢快、歎服,大覺受了裨益。
楊光遠也跟著點頭讚歎,自己雖然苦練,便這一招施展出來,也不會比三師姐更精妙。
中年男子一個滑步,直直退出一丈外,冷冷道:“在下不會與女人動手!”
孫玉如抿嘴輕笑:“好身法呢,我看看你能躲到哪裏去?!”
她這一笑,風情動人之情。
說罷,她又是一個直刺,墊步躍向中年男子,動作更快,突然而迅速,不容避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