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天賜良機
寂靜的夜,星星點點的燈光,偶爾帶來一陣花香的清風,寧靜,祥和,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緩步於大街之上,牽著藍翎溫暖的小手,燕驚寒刀削的俊顏上雖然依舊冰冷,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是開心的,他喜歡這種歲月靜好的時刻,喜歡牽著她的感覺,喜歡她手心裏的溫暖。
然而藍翎心中並沒有一絲開心,反而有一種失落之感,帶著絲絲的酸楚,帶著絲絲的苦澀。
藍翎不想去想她為何會感到失落,既然知道一切早已注定,為何還要去失落?
“怎麽了?”燕驚寒終於打破了沉默,側頭看著藍翎問道。
藍翎笑了笑,“王爺,在你的心中,我是你的女人還是你的妻子?”藍翎雖然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燕驚寒抿了抿唇,眸光瞬間變得深邃了起來,在藍翎絕美的小臉上停留了片刻,最後,移向了前方。
燕驚寒不知道如何回答,更確切地說,他根本不明白妻子真正的含義,他隻想過藍翎是他的女人,從她身上,他能得到從未有過的快樂,他想把她綁在身邊。
在燕驚寒看來,妻子就是跟他拜過堂的女人,至於什麽相敬如賓恩愛有加鶼鰈情深,他想都沒有想過,更不會付出什麽。
而他那句讓藍翎無比看重的承諾也隻是他不想放藍翎離開罷了,因為他喜歡藍翎身子帶給他的感覺,至於其他的更深層的原因,他根本就從來沒有想過。
麵對燕驚寒的沉默,藍翎淡淡地笑了笑,似乎有些自嘲,早已明白,何必還心存幻想?
“為何要問這個?”燕驚寒似乎感覺到了藍翎的異樣,終於出聲,憑他對藍翎的了解,他知道藍翎從來不會問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她的每一個問題都是有用意的。
“沒什麽,隻是比較好奇,隨便問問而已。”藍翎對著燕驚寒笑了笑,但話語中明顯有敷衍之意。
聞言,燕驚寒的劍眉皺了皺,這時就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傳了過來,燕驚寒瞬間朝著馬蹄聲的方向看去,劍眉微微皺起。
很快,一人一馬出現在了藍翎的眼前,隻見騎在馬上之人是一名士兵打扮,他來到藍翎和燕驚寒前麵,便快速拉停了坐騎,翻身下馬,快速奔到燕驚寒的跟前,在燕驚寒耳邊耳語了幾句,燕驚寒神色瞬間一凜!
“你先回去,本王稍後就到!”燕驚寒快速對那名士兵吩咐了一番。
“是!”士兵快速上馬,揚塵而去!
“皓月,你跟我走,流雲送王妃回府!”燕驚寒說著已經鬆開了藍翎的手。
“是!”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皓月快速上前,流雲也隨即現身。
“你先回府,我晚一點回去。”燕驚寒這才看向藍翎。
藍翎點了點頭,從燕驚寒的神色上,藍翎猜想應該是燕驚寒的軍營裏出了什麽事情,他必須火速回去處理,但至於是什麽事情,不是她能問的。
隨後,燕驚寒帶著皓月飛身而起,快速向遠處掠去。
“王妃,回府吧。”流雲看著藍翎久久停留在自家爺離去方向的視線,心中有著一絲疑惑。
突然一絲不安掠上心頭,流雲轉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一絲異樣,但流雲還是不由地警覺了起來!
流雲跟了燕驚寒六年,大到兩國之戰,小到背後暗殺,什麽樣的腥風血雨沒有見過?六年的曆練練就了他一身敏銳的感官,他清楚地感到自從爺走後一股股殺氣正向他們這麽快速地聚攏!
流雲感覺到,藍翎自然也感覺到了,十年的職業生涯哪一天不是行走在刀尖之上?敵人的刀還未出鞘,她就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刀鋒的銳利!
“流雲,關鍵時刻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命都沒了,一切都是空談。”藍翎說完已經快速向一條小巷裏跑去。
藍翎覺得這些殺手八成是衝著她來的,她倒不是懼怕他們,而是她在明,他們在暗,她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身手,唯一的辦法就是借助夜色做掩護,出其不意,各個擊破!
流雲當然明白藍翎的意思,她是告訴他不要那麽傻,為了保護她不顧性命,但他卻無法苟同,雖然她是自家爺政敵的女兒,但她也是自家爺的女人,既然爺讓他保護她,那他就要盡忠職守,不辱使命,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流雲快速傳了一道密語回府,便跟著藍翎跑進了小巷,
小巷裏空無一人,月亮也在此時鑽進了雲層裏,這更讓小巷裏黑漆漆一片,甚至有一點陰風陣陣的感覺。
藍翎停下了腳,見流雲依然跟在她的身後,笑了笑,看向流雲揶揄道:“流雲,為了一個細作賠上性命,可不值得呀!”
流雲皺了皺眉頭,突然覺得“細作”兩個字從藍翎的嘴中說出來是這樣的刺耳,盡管他們都覺得藍翎就是藍巧鳳派進王府的細作。
“屬下的職責就是保護王妃的安全!”流雲有些心虛,他當然知道他更大的職責是監視她。
藍翎笑了笑,也沒有戳穿流雲,隨即快速往一處房頂看去,眸中快速閃過一道寒光!
眨眼間,藍翎流雲就見幾名黑衣人從房頂快速躍下,瞬間就來到了他們的跟前,個個手裏都拿著閃著寒光的彎刀!
“你們是什麽人?!”流雲厲聲問道,快速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流雲侍衛,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主人想請寒王妃跟我們走一趟,你若是識相點,就乖乖地讓開道!否則的話,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一名黑衣人陰沉沉地開口,話語中更是帶著濃濃的殺氣!
“那爺倒想見識見識你們的‘不客氣’!”流雲滿是不屑,一群鼠輩竟然敢威脅他,純粹就是找死!
藍翎站著沒動,眸光淡淡地把眼前的幾人輕輕地掃視了一遍,幾根繡花針已經沒有半點聲響地夾於指間!
“找死!”黑衣人飛身而起,向流雲攻去,招招狠辣!
其他幾人見狀,一人站著沒動,看向藍翎,其餘幾人蜂擁而上,完全就是想讓流雲寡不敵眾!
藍翎看著眼前的情形,眸光微閃後,快速往巷子的深處跑去,那名黑衣人隨即追了上去。
在黑衣人看來,藍翎手無縛雞之力,他想抓住她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然而看著藍翎越來越快的步伐,黑衣人再也不敢大意,一個飛身就擋在了藍翎的麵前。
“寒王妃,深藏不露呀!”這時黑衣人已經看出來藍翎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是會武藝的!
“閣下現在才看出來會不會太遲了?”藍翎笑了笑,快速瞅了瞅天空一眼,“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越貨時,閣下,我說的對嗎?”
藍翎淺笑輕語,黑衣人卻突然感到陰風陣陣,殺機四伏,渾身頓時充滿了戒備之色!
“這樣就怕了?”藍翎挑了挑眉,“看來你真是一個不合格的殺手,合格的殺手即使刀架到脖子上,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死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歸宿!”
“少說廢話,乖乖跟我走!”黑衣人絕不承認他在害怕,聽著藍翎毫無懼色的聲音,聽著藍翎風輕雲淡地跟他說“殺手”這個話題,黑衣人已經清楚地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似乎還聞到了一股來自地獄的氣息,一股涼氣更是從他的腳底快速地蔓延到身體各個部位!
藍翎冷笑了一聲,眸中寒光乍現,指間的一根繡花針瞬間飛出,眨眼之間,黑衣人已轟然倒地!
藍翎在黑衣人的身上摸了摸,不想真找到了幾張銀票,心中一喜,把銀票揣進懷裏,一個飛身便上了屋脊,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下。
……
對付幾名殺手,流雲自然是不在話下,沒等府裏的暗衛趕到,幾名殺手已經悉數去見了閻王。
流雲本來也準備留上一人撬開他的嘴,問出幕後主使,但不想這些人牙裏都塞上了毒,行動一失敗,那人便服毒自盡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追藍翎的殺手死了,藍翎不見了,他不知道,藍翎是被人擄走了,還是自己去了哪裏。
流雲帶著府裏的暗衛在小巷附近找了兩圈,依然不見藍翎的蹤影,無奈,隻能把消息先傳給自家爺,再繼續在京城裏大範圍地尋找藍翎。
很快,燕驚寒便趕了回來,看著那名被藍翎殺了的黑衣人的傷口,燕驚寒劍眉緊皺,一言不發地帶著皓月流雲回了王府。
進了書房,流雲隨即單膝跪倒在地上,抱拳道:“爺,屬下失職,沒有保護好王妃,請爺責罰!”在流雲看來,藍翎八成是被人給擄走了,因為流雲覺得藍翎沒有離開王爺的理由,她是自家爺的王妃,她是藍致紳的女兒,她是藍巧鳳派到自家爺身邊的人,她有多大的膽子敢跟自己的姑姑作對?那豈不是找死?
燕驚寒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眉心處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他現在終於明白藍翎為什麽想要銀子了,她想要銀子做盤纏!她想要銀子離開他!
她再一次對他說了謊話!
想到這,燕驚寒一拳砸到了案桌上,“砰的”一聲,案桌頓時裂出了一道口,燕驚寒心中依然怒氣翻滾!
“爺……”皓月朝陽齊齊一驚!
皓月流雲都知道自家爺一般喜怒不行於色,像此時怒不可遏的模樣更是少之又少,自家爺這是怎麽了?就因為王妃不見了?
燕驚寒壓了壓心中肆意翻滾的怒火,沉聲道:“你起來吧,立即傳消息回閣裏,讓他們秘密打探王妃的蹤跡,一有消息,立即回稟!另外,放出消息,就說王妃被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擄走,生死不明!”
聞言,皓月流雲更是一驚,照這麽說,王妃根本就不是被擄走的,而是自己跑掉了!
皓月流雲一時想不明白藍翎此舉的用意,但還是趕忙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燕驚寒攥緊了拳頭,他終於明白藍翎為什麽跟他說她不想做籠中的鳥兒,為什麽問他把她當成妻子還是當成女人,原來,她早有離開他的打算!
此時,燕驚寒已經不去想藍翎的身份,不去想藍翎可能給他帶來的不利,他想的是,一定要把她抓回來,好好懲罰她!
……
月亮自從鑽進了雲層,就再也沒有露出臉來,這自然是給藍翎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再加上有高絕的輕功傍身,翻個城牆對藍翎來說並沒有多大難度,藍翎沒有費多少功夫便出了城。
藍翎早就把去西齊的路線記在了心裏,出了城之後,藍翎便走小道往西齊的方向而去。
其實,藍翎也知道她的臨時起意存在很多未知的風險,一來盤纏有限,她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維持生計之道;二來沒有交通工具,就憑著兩條腿,她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到西齊;三來燕驚寒八成已經猜到她逃跑了,以他對她的占有欲,藍翎覺得燕驚寒很有可能會派人來抓她,若是被他抓住的話,藍翎覺得她就完了!
但藍翎也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在燕驚寒的眼皮子底下,她根本連逃出京城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天賜良機,把燕驚寒調開了,又給她創造了那麽好的逃跑機會,她當讓不能眼睜睜地錯過!
雖然一次次地被燕驚寒欺負,但藍翎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能力,她更不會懷疑自己的生存能力,在她看來,隻要有空氣和水,到哪裏,她都能好好地活著!
藍翎在雜草叢生的小道上健步如飛,心中想著到哪裏能買一匹馬來騎就好了,不想就看到不遠處有燈光忽明忽暗,顯然是一戶人家,而透過燈光,藍翎似乎看到了一匹馬正在那戶人家的籬笆院子裏,心中頓時一喜。
藍翎快步來到那戶人家的籬笆外麵,思索了片刻,縱身一躍,進了院子,把馬的韁繩從樹上解了下來,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銀票,看了看麵值,覺得買下這匹馬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便把銀票放到地上,用一塊石頭壓著,牽著馬悄悄出了院子。
這匹馬倒也十分溫順,被藍翎牽著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藍翎騎上它,它也沒有一絲抗拒,這讓藍翎欣喜不已。
藍翎騎著馬飛奔而去,這時就見這戶人家的門被從裏麵拉開了,慕容笑塵慢慢從裏麵走了出來,身上跟著一對老夫妻。
慕容笑塵從地上撿起了藍翎留下的銀票,放到了老婆婆的手上,“這是那位姑娘留給二位的,你們就收下吧。”
“公子,這可使不得,您已經給了我們銀子,我們哪能再收那位姑娘的?”老漢趕忙拿過老婆婆手裏的銀票送到慕容笑塵的麵前。
“收下吧。”慕容笑塵自然沒接,“記住,就當今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若有人向你們打聽那位姑娘,一定要說沒有見過。”
“是,公子盡管放心好了,我們都這把年紀了,記性差,記不得那麽許多事。”老婆婆趕忙應承道。
“那就好。”慕容笑塵說著已經快速出了院子。
老婆婆看著手中的銀票,喜滋滋地回了屋子,心中想著原來天上真的會掉銀子下來,但老漢卻心存憂慮,他覺得意外之財可能會招來意外之災。
……
有了馬,對於藍翎來說就方便多了,經過一、夜的飛奔,在第二日天明的時候藍翎進了洛城。
這洛城是去西齊的必經之路,再者,藍翎也想在城裏買兩套男裝,扮成男子的模樣,這樣可以更好的避開燕驚寒和藍巧鳳的眼線,減少一些麻煩。
藍翎聽慕容笑塵說過,藍巧鳳的勢力遍布整個東楚,她若是發現她跑了,她肯定會把她抓回去,若是被她抓住了,藍翎覺得藍巧鳳即使不殺了她,她八成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當然,她絕不能讓她抓住!
進城之前,藍翎便用一塊錦帕係在頭上,把容貌遮住,她知道她若是露著她這張臉進城的話,用不了多久,燕驚寒和藍巧鳳就會得到消息,她這張臉本身就是一個潛在的危險。
進到城裏,藍翎找了一家做衣服的鋪子,按照自己的尺寸,買了兩套成衣,買了幾尺布料,又在一個小攤上買了幾根男人用的發帶和一麵鏡子,隨後,便在一家酒樓的雅閣裏換了裝。
看著鏡子中如翩翩公子一樣的自己,藍翎笑了笑,把換下來的衣服收拾好,便快速出了這家酒樓。
又買了一些糕點做路上充饑之用,藍翎便快速出了城,她知道即使喬裝改扮,她也隻是在延緩燕驚寒和藍巧鳳找到她的時間,她身邊的危險隨時存在,隻有快速離開東楚,到西齊的境內,她才能算安全的。
藍翎自然不敢走官道,依然走的是小道,小道雜草叢生,蜿蜒曲折,並不好走,時不時有野獸出沒不說,而且小道兩邊都是樹林,一陣風吹來,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藍翎聽著這聲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走多久,藍翎就見一個長著滿臉雀斑的丫頭,肩上扛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擋在了她的前麵。
隻見這丫頭的擺著一副大老爺們的姿勢,側目而視,臉上露著痞痞的模樣,似乎不但劫財而且還劫、色!
看到這,藍翎不禁笑了笑,她還沒見過女子當土匪當得這麽帥的,今日可真是大開了眼界!
藍翎下了馬,牽著馬往丫頭跟前走去。
“喂,公子,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這過,留下買路錢!”丫頭扛著大刀慢悠悠地迎上藍翎,說著三歲孩子都知道的老掉牙的打劫的台詞。
“姑娘,你能不能換一種新鮮的說法,你這台詞太俗了,俗得掉牙了。”藍翎笑著道。
“哦,俗嗎?”丫頭濃濃的眉毛皺了一下,片刻後又道:“公子,本姑娘正缺一位壓寨的夫君,你就隨我回山寨,做我的夫君得了。”
“姑娘,怎麽?不劫銀子了,準備劫、色?”藍翎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這丫頭,她雖然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睛卻是清澈透亮,這樣的丫頭會是土匪?藍翎很是懷疑。
“公子,我還以為你是聰明人,原來也是一個書呆子。”丫頭哧然一笑,“我把你劫到了我的山寨裏,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身上的銀子不就是我的了嗎?”
“原來姑娘是想財色雙收呀,不過,若是本公子不同意,你覺得你能收得到嗎?”藍翎美目含笑,朝著丫頭挑了挑眉。
“不同意?”丫頭仿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藍翎,“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很多男人送給我,我還不要呢,你竟然說不同意?再說,你有什麽能耐不同意,看你這小身板,我一根手指都能把你打趴下,實話跟你說,這方圓百裏,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丫頭說得洋洋得意!
“這麽厲害呀,那本公子倒要領教領教。”藍翎已經不想去管這丫頭是什麽身份,她沒時間跟她廢話,想趕緊把這丫頭收拾了,快點趕路。
“公子,你長得這麽俊俏,我若是把你的臉打傷了,那心疼的還是我,我看你就別逞強了,做我的壓寨夫君,我保證好好疼你。”丫頭瞅著藍翎的臉,一副色色的模樣。
藍翎滿頭黑線,這時就聽到不遠處有馬蹄聲傳來,藍翎顧不得管這丫頭,趕忙拉著馬進了旁邊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