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百變先生(上)

“多謝主人厚愛!”雖然知道周欣然是懷疑自己,要把自己永遠的禁錮起來,達成她報複的目的,但漫修還是靜靜的俯下身子謝了恩。隻是,這份謝恩中不帶有任何感激的情緒,反而,是心中炙熱的火焰。

沈雲城有些不忍,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可周欣然,顯然非常滿意她的傑作,秦漫修,這才隻是開始,你欠我周欣然的,欠欣園的,我會讓你一點一點用血淚歸還。隻有看著你痛苦,我才會好過,沒有了何金蘭和林家的威脅,你以為,我就動不了你了嗎?你永遠是我的奴隸,隻是……

同時伺候周欣然的,便是那個趾高氣昂的小丫頭了。漫修聽周欣然喚她時,叫做鶯兒。鶯兒對他並不客氣,似乎小姐將他視為畜生,他便真如畜生一般。

除了周欣然,鶯兒,還有偶爾可見的沈雲城外,漫修見不到第四個人了。這恐怕也是周欣然折磨他的一個法子吧?那孤零零的密室,黑漆漆的屋子,外加冷冰冰的鐵籠,都會讓人莫名的產生恐懼,時間久了,會不會對周欣然產生依賴感呢?

不會,一定不會!漫修迅速打消了這個荒謬的想法,就算死,他也絕不要真正的屈服於別人!可是,他現在死,有意義嗎?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都瞬間化為了烏有?他究竟為何那樣拚命的在努力,在爭取自己?

今夜,周可就要回府了。原想借夜探的機會可以見見這位久負盛名的二品馬帥的,可惜,現在完全沒有機會了。

對了,那什麽先生!看眾人對他客氣的態度,那先生在周府定然不是一般的身份,或許,正是周可軍師一類的人物。這些他不關心,他隻關心,昨夜裏這先生口中所言的“那樣兒東西”,先生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知道周可想要的東西。如若能從那個先生口中打探出周可想要什麽,是否就能握住周可的弱點,進行反擊呢?……

天哪,他都在想些什麽,這樣的鎖鏈加身,他能見到誰?

除非,除非周可主動來尋他!

隻要,他是想要“那樣兒東西”的!

漫修再次燃起了希望。本來就是來周府為奴的,也沒想過周欣然會對自己多麽的好。隻要沒有絕望,有一線生機,就得活下去。賭,賭周可會先來尋他。他一定,要親自會會這個二品馬帥,會會這個陷害殺死自己父親的凶手!

“小姐!”沒一會兒的功夫,想不到又見到沈雲城了。漫修退到了那能活動的牆的一角,似不要去聽他們的對話。可是,沈雲城似無意將其推入密室,也沒有給他按下牆上的按鈕。

“什麽事?”

“是先生……”

“先生?昨夜隻聽他設計傷了賊人,沒聽說他受傷啊,怎麽回事?”

“是先生,要秦漫修……”

周欣然的眸子突然亮了起來,“你說什麽?他要誰?”

“回小姐,先生,指名要見秦漫修。”

周欣然的目光落到了牆角處的秦漫修身上,而漫修的表情卻沒動分毫。

“你,見過先生?”

“回主人,沒有。”回主人這三個字是丫鬟鶯兒一再教育他每逢回話時必說的,他要是不說,鶯兒便不會給他飯吃,他當然不會跟自己過不去,而其實鶯兒不說,他也不會去觸怒周欣然的,畢竟,現在可是絕對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周欣然想怎麽樣他,都沒人會知道的。

“沒有?那先生怎麽會指名找你?”

“回主人,主人所說的先生是誰漫修都不知道。”

周欣然收了幾分懷疑,但還是帶些審度的目光看著漫修。

“照實去回先生,秦漫修已被我鎖入密室,現在哪裏也去不了,看先生怎麽說。”

看得出來,周欣然對這位所謂的先生也是恭敬有嘉的,到底是個什麽樣兒的人物,連周欣然這種從不把人當人看的狂妄小姐都能對他敬上三分?對那位神秘的先生,漫修充滿了興趣。

過了不久,沈雲城便又回來複命了。“小姐,先生說連鐵籠也一起送到他的住處。”

“哦?”周欣然的眼睛眯成了一條長縫,先生為何執意要秦漫修呢?

“小姐,該怎麽辦?”

“送去。連鐵籠一起。”

不久,沈雲城並四個壯漢出現在了密室,漫修被點中穴道,推進了鐵籠之中,鐵籠被上了鎖,外麵還罩了一塊兒巨大的黑布。沒有人知道這移動的是個鐵籠,更沒有人會想到,鐵籠裏還會有個隻能默默承受著的人。

隨著鐵籠的落地,漫修知道,他到地方了。那位所謂的先生會親自來見他嗎?問起那樣兒東西來時,他又該如何應對呢?

過了許久,鐵籠的罩布被取了下來,一時間,刺眼的陽光讓漫修無法睜眼。好容易適應了一會兒,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並非昨夜意外闖入的那個有茅草屋的院中,而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周府可真是屢屢給他驚奇,似充滿了神秘感。

沈雲城給漫修解開了穴道,便與那抬鐵籠過來的四個壯漢離去了。周圍,沒有一個人,沒有一絲動靜。

先生,那位先生到底在搞什麽花樣兒?絕非考驗他耐心那麽簡單……

啊,有腳步聲了!為何那腳步聲聽起來那麽輕盈,又似帶著些許惆悵呢?來的莫非是位女子?

漫修猜對了,但當他見到那位女子時,不禁大驚失色。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不就是自己十五年來日思夜想的母親孟靈嗎?

母親一直活著,還一直在周府?對啊,他當時落崖後母親很可能就是被周可抓了回去,而為了要那樣兒什麽東西,周可才沒殺母親,直到他的出現!自己怎麽那麽笨,想找遍天涯海角,卻獨沒有想到周府呢?

不管怎麽說,母親還活著,太好了!母親的容貌一點也沒有變,跟兒時記憶中的完全一樣……

漫修曾多次幻想過與母親的再次重逢,可絕沒有想到再次重逢會出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想讓母親看到他狼狽的樣子,為他傷心難過的……可為何,他絲毫感覺不到母親的心傷,就連他自己,也莫名的不想流淚。難道十五年,一別十五年,真的是物是人非了嗎?

“漫修……”母親緩緩的呼了他一聲,同時,輕輕伸出手來撫摸著在鐵籠中乖巧的他。

這聲呼喚他期盼了十五年,這份嗬護他等待了十五年,可為何,為何聽似激動的聲音,裏麵卻仿佛不含一絲的感情,看似溫柔的手,卻仿佛這冬日一般,冰冷至極呢?

母親,不再愛他了嗎?

可他,為何也不愛母親了呢?甚至,還有幾分懷疑。

剛剛沈雲城明明向周欣然匯報說是先生想要見他的,而自己最先見的居然是母親。在這空****的院落中,他們竟放心的下讓母親跟他單獨見麵,不是母親被威迫利誘,便是別人假扮的了。例如,那白須的先生。

“孩子,苦了你了。今後,娘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用再怕了!”

“你,是,誰?”漫修緩緩的說了一句,卻很清晰的捕捉到了對方的眼神中掠過的一絲驚訝,然而麵部表情是沒有絲毫變化的。漫修的心不禁又一冷,祁天晴當時帶人皮麵具時,也是這個樣子的。

“漫修,你說什麽?我是你娘啊!你都忘記了嗎?我是你的親娘啊!”

“啊……你說的,是真的?”

“是啊,我的兒,你怎麽了?”

“是這樣,兒時曾經不知為何有一次滾落懸崖,醒來後有些記憶就模糊了。”

“記憶模糊?那你還記得你的父親是誰嗎?”

“當然記得。父親待我很好,還是個大英雄,就不知為何被人殺死了……母親,您應該知道的,對不對?”

“唉!一言難盡那!”

“那就多說幾言,父親無辜被殺,作為他的妻兒,難道無動於衷嗎?至少,得知道他被殺的真正原因才是啊!難道母親也相信什麽通敵賣國,殺人在逃之說?”

“恩,我兒說的有理。隻是,你記憶模糊,恐怕……”

“兒子記憶模糊,母親告知不就行了。”

“你還記得父親生前曾交給你的一樣兒東西嗎?”

漫修的心一沉,卻急切的問道,“東西?什麽東西?”

“娘就說,你怕是記不得了。”

“娘總得告知孩兒,是件什麽樣的東西,孩兒才能知記得還是記不得吧。”

“是一個蛋形的玉墜兒,通體透明,實為上品的。”

“蛋形的玉墜兒……?”

“怎樣,有印象嗎?”

“找這個做什麽用?有也不過是父親的一件遺物罷了。”

“告訴我,在哪裏?”

“母親為何要尋那蛋形玉墜兒?”

“你隻告訴我,那玉墜兒現在在何處就好。”

“母親總得告知孩兒這般執著的原因吧?莫非是這府裏的人許了你什麽好處?”

“胡說!”

“母親不說原因,孩兒自是不能相告了。”

“唉!莫非,你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嗎?”

“並非不信,隻是,需要知道個理由!”

“好,我就告訴你,你的父親是被冤枉至死的,那蛋形玉墜兒裏麵,藏著個天大的秘密!隻要公開裏麵的秘密,你的父親,就能沉冤得雪!現在告訴我吧,那玉墜兒到底被你藏在了何處?”

“玉墜兒?我沒說過我有玉墜兒啊!”

對方的眼神裏閃過瞬間的殺意,漫修的心裏不禁冷笑一聲。演戲?他也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