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子廉析案

“哪裏,哪裏。”半晌,漫修才回過神來,臉一紅,對雪兒笑著說道。

“恩,表現不錯,我還想你要敢說‘我哪裏敢那’,我就讓你好好溫故一下我的手段那!”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真是高估她了,漫修一伸舌頭,不著痕跡的往葉子廉的身後一退。

“哈哈!你們倆啊,能不能一見麵就安穩點兒。明日是太後的壽誕,萬歲大赦天下,雪兒那點禁足自然更不在話下了。”

“什麽?皇帝大赦天下?那……”

“哎!”葉子廉自然知道漫修想說什麽,大赦天下,他的奴籍是否也能就此取消。而他,也正是因為這個問題去與李青林王爺交涉的,可是,對方並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複。

“漫修,這件事情,我盡力了。隻不過你的奴籍已轉與西夏的李王爺,不歸宋朝所管了。若李王爺不放人,恐怕……”

“我懂……沒關係的……娘呢?娘還沒有去驛館,是否奴籍就沒有到他的手裏呢?”

“恩,正要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呢。你娘的奴籍已經取消了。”

“是嗎?”漫修由衷的高興,可是,興奮中難免摻雜著幾分苦澀。分離,過了明日的宮宴,他與娘就要再次經曆一次生離了,而這次,他們一個在宋,一個在西夏,有生之年,還有機會再見嗎?

“這份奴籍,說起來,還真是得來不易。多虧了牧峰和牧蘭之父女,他們進官衙盜取了相關的材料,才讓周府的人遲遲沒有拿到奴籍,再加上杜大人和我爹他們也同時向管理奴籍的官衙施壓,這些當官兒的,就算再有心,也得掂量掂量那邊輕,那邊重,於是,這奴籍一事就一拖再拖,後來,皇帝大赦,他們就更沒有機會利用這正常的渠道送人情給西夏的李王爺了。”

“多謝,真的,多謝!”

“先別謝了,你的事,還是個老大難。我甚至都拿去了你不是秦威兒子的鐵證,沒想那西夏的王爺就是不鬆口。”

“什麽?”漫修一驚,已經不止一次有人提他不是秦威之子了,如今這話怎麽又從斷案如神的葉子廉口中聽到?還是鐵證?

“哦,這個倒有些說來話長了。這幾年,我一直隱藏在陝西查案。對象主要是那裏的首富馬海慶,以及這二品的馬帥周可。查馬海慶時得知他經常有大筆的收入進賬,其中一部分是他在南方的生意。於是,我便派楊全去南方搜查證據。誰知,查訪的過程中,楊全竟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了同在杭州的沈韓。楊全因之前見過他,知道他是周可的左右手,突然出現在杭州定有什麽事情。於是,便先放下手頭上的事,一直跟蹤他去。結果,卻看到沈韓帶人到一戶人家,強行帶了一個看似有些癡傻的女子出來。”

那便是母親無疑了。想著母親癡癡傻傻,還要被當做棋子利用,漫修的心中不禁是又疼又恨。

“楊全並不認得那便是孟伯母,因此,也不知沈韓等人此舉究竟是為了什麽。隻是一直跟在後麵,直到見這些人坐上了一艘專船。正當楊全覺得疑惑,又不知是否該追去時,卻見一個男子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來,且租了一條船,跟著沈韓等人的船而去。楊全覺事有蹊蹺,便也跟了上去。到達的地點,便是這東京汴梁。”

“哦?一個男子?”

“是。據楊全說,他一直跟在那男子後麵,發現對方行事極其小心、隱秘,警惕性也十分得強,縱然楊全武功了得,也幾次差點被發現行蹤。好在,進了東京城,又都埋伏在了周府的附近,那男子因要防著周府的士兵巡查,便不太顧及的上後麵的眼睛了。楊全本以為還要埋伏幾日,才能見那人動手。卻沒想到,就在埋伏的第二日,周府裏便走出兩個身受重傷之人,是一男一女,他們走後,周府便又出動了幾十人追去。而之前一直埋伏等待時機的男子很好的利用了這次機會,想混入周府,誰想,周府卻不是吃素的,若不是楊全蒙麵出手相助,恐怕那男子準命死當場了。”

漫修知道葉子廉說的身受重傷的一男一女是誰,不就是沈雲城和祁天晴嗎?原來那日他給祁天晴喂血過多暈倒後,周府還發生了件這麽有趣的事情。可是,那個男子到底是誰呢?

葉子廉仿佛洞穿漫修心思一般,說道,“那男子自稱名叫朱不二,是杭州當地一個生意人,孟靈的丈夫。”

“什麽?”漫修一怔,這個說法已遠遠超出他的預料了。

“恩,他是這樣對楊全說的。還對楊全說,他之前練過幾年功夫,知道自己的娘子被人綁架了,他是想救娘子出來的。”

“如此說,該感謝他的才是。說不定,這十幾年,就是他,照顧的母親呢。”

“是不是他照顧的孟伯母我現在還說不準,可感謝的話先別說的太早。”

“哦?”

“因為,就在楊全救他的次日,他便人間蒸發,不知去向。”

“或許,是個不喜給別人添麻煩的江湖隱逸人,又或許,不想讓人過多的知道他的身份吧?江湖上,不是有很多這種怪人嗎?”雪兒在一旁插嘴道。

“恩,終於被你說中了一點,他確實不想讓人過多的知道他的身份。”

“這又是怎麽個說法?”

“其實開始他走,楊全確實也沒覺稀奇,正如雪兒講的,江湖上有很多怪性格的人,何況他自稱是生意人,很可能是不想再沾染江湖上的恩怨。於是,楊全也沒太往心上去,隻當周府劫人是與此人有的什麽舊怨。可是,既回來了東京,楊全就擔了另一項任務,將我所掌握的情況給開封府的包大人通個信兒。”

“好啊,原來你罷官遠走他鄉,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葉子廉也沒接雪兒的話,繼續道,“你道怎地,楊全去匯報完正事後,卻無意在包大人的案上發現了一張影像。”

“影像?難道還恰就是那男子的不成?”

“對,你又說對了。正是那男子的。可是,影像上他的身份是叫朱四,人稱朱不眨,是個專門幹殺人勾當的主兒。”

“啊?是個殺手?”

“不僅如此,他還可能與金華赤鬆鄉蘇家一案有著密切的聯係。因為,蘇齊夫婦命死的那幾日,赤鬆鄉還同時消失了兩個人,一個叫做錢狗兒,是當地的一個地痞頭兒,另一個便是這朱四朱不眨。後來,這錢狗兒的屍體在義務的一家客棧被發現,而據店主稱,當時與他同時住店的,確實還有另外一個男子,他們還打聽一個女子和一個嬰孩的住處來著。而根據描述,確定就是朱四無疑。當地官府根據描述畫影拿人,可朱四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後來,過了許久也不見拿到人,官府便撤了告示,人們也漸漸淡忘了這件事這個人。直到前一陣子,開封府又派人到赤鬆鄉重查當年蘇家一案,才有人提起,說是後來曾見過朱四,還見他進過劉府的大門,可後來便再無蹤跡。”

“那這麽說,朱不二就是朱四,他極有可能就是當年蘇家一案的知情者了?”

“極有可能就是這樣的。可是,現在,人卻找不到了。”

“一定還在東京。孟伯母在這裏,他就一定還會再找來的。到時,咱們給他來個甕中捉鱉,他不就再也跑不了了嗎?”

雪兒和葉子廉在一旁討論個不亦樂乎,漫修卻一直沉默著。殺手!自己七歲那年,那個闖入他家要殺他和母親的惡人,毫無預兆的便躍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他的手上,可是有一道疤痕?”

聽著漫修這麽問,葉子廉不禁一怔,“你,該不會是認識他吧?”

“我想,我極有可能是見過他的。當年,有個人是要來殺我的。”

沉默了半晌,突然葉子廉一拍大腿,極其興奮地說道,“通了,通了!這就說得通了!你本是蘇家的少爺,因那管家劉喜想篡奪家財,便設計害死了你的父母。而據證實,孟靈原為蘇家的一個丫鬟,在府上喚作靈兒,本家姓孟,正是她負責照看剛出生不久的小少爺的。可後來聽說少爺溺水,她也跟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可見,是她護主,偷偷將你帶了出來。後來,陰差陽錯,又遇到了秦威,便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可劉喜那廝卻不肯就此罷休,還雇傭了殺手,要置你於死地。後來有人見朱四回去赤鬆鄉劉府,定是去拿賞銀的。而朱四,包括那個死了的錢狗兒,定是殺手無疑。”

一個迷案,在葉子廉口中輕輕鬆鬆的幾句話便解出了答案,而漫修,卻仿佛做夢一般,真不敢相信這是夢境,還是現實。或許,是被之前那個可怕的魔咒給嚇怕了吧。

“漫修,你怎麽了?

“哦,沒,沒什麽。”漫修過了好久才轉過神來,說道,“那你剛才說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