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情懷

“你就這麽看著我冷著?”

漫修雖有些不解風情,但還不笨,經這一提醒,他便把和玉夫人讓到了暖爐旁坐下,又給她披上了件厚衣服。之後又取過一個手爐,放在了和玉夫人的手中。然後,便過去把床鋪好,回頭看了看和玉夫人,轉過身子,把自己的夾襖解下,隻剩下套白色的襯衣,說聲,“我也去洗洗,回來就睡。”便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屏風後麵。

漫修在清早就洗過澡了,這是他的習慣,也是跟著葉子廉養成的,倒沒什麽特別的講究,可能是為了一天的清爽吧。因此,晚上再洗時,隻是為了一天的解乏,洗得也快。等漫修出來時,和玉夫人還是坐在暖爐旁的,不過倒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看到漫修出來,和玉夫人緩緩的說了句:“暖暖被窩吧,這屋裏還是冷的。”漫修沒做聲,隻是乖乖的鑽進了被窩,給這個要與他度過**的女子暖著。

過了一會兒,被窩便被暖熱了,漫修爬起身來,外麵雖有暖爐,可畢竟還有些涼氣,剛一出被窩,便打了個冷戰。再看和玉夫人時,竟早已縮成了一團,緊抱著手爐,靠在暖爐旁取暖。是他的疏忽了,他該早些暖好被窩,讓和玉夫人享受的。

漫修過去坐到了和玉夫人身旁,輕聲說句:“睡吧。”和玉夫人抬眼看了看他,說了句:“你與他們不同。”

漫修低下了頭,他當然知道和玉夫人口中所指的“他們”是誰,可是談論這樣的話題對現在的他來說有什麽意義嗎?同又怎樣,不同又怎樣?

“我挺喜歡你!”

這句倒讓漫修稍感意外。可同樣,這句話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沒多大意義。於是,漫修淡淡的回道:“多謝夫人錯愛!”

“換做別人,若我說了這話,還不知得欣喜若狂成什麽樣兒呢,你卻這麽的無動於衷!”

“夫人可是要說我不識抬舉?若要嫌我,隻呼一聲,外麵自然會有更好的來換我。夫人不怕沒人陪夜的。”

“嗬嗬,你這又是什麽戰術?激將法?激我生氣好趕你出去,這樣就能不陪我過夜了?我才不吃這一套呢!就偏讓你陪!”

漫修已無計可施了,在這個和玉夫人麵前賣弄,當真是班門弄斧了。

“既如此,就早些安歇吧。”

“嗬嗬,你是真有意思,明明千方百計的想避開這一夜,為什麽不直說?現在卻又說早些安歇?”

“避開了這一夜,明夜呢?後夜呢?能碰到夫人這樣的人物是我的造化了,改明兒不知又碰上何人,倒不如就這樣了。”

“你好像很委屈,並不喜歡這裏。”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裏!”話一出口,漫修便知道又失言了。

“哦?”和玉夫人欲言又止,因為無論是抓來的還是買來的,這都是百花館的事情,她是不該插手的。

“抱歉,是我一時失言,這不關夫人的事情。”漫修習慣性的從桌上拿起他剛剛解下的桃花荷包來,低著頭在手上擺弄了起來。

“這是你的荷包?真漂亮!針線也好!”和玉夫人看他把玩的起勁兒,便一把奪了過來也看。

本來漫修正為和玉夫人沒經自己允許便動娘親的東西有些生氣,但聽她這般誇獎母親的手藝,便像個小孩子一般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高興的答道:“恩,是我娘縫給我的,說是我周歲時的禮物!算起來,我都佩戴了十二年整了。”

“哦?我還以為上麵繡著桃花,應著你的名字呢!”

“我跟桃花有緣,娘親特別喜歡桃花,所以每當桃花盛開的季節,即使再遠,父親也總會折一枝與母親,桃花映襯下的母親特別美麗!”漫修的思緒顯然早已回到了過去。

“你…父母呢?”和玉夫人一般不會問別人的私事,可今天卻對眼前這個特別的孩子開了特例了。

“父親去世了,母親現在下落不明,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她的。”漫修說的很輕巧,因為他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再轉嫁給別人了,更何況每個人的境遇不同,即使他再痛哭流涕的去說,像對方這種高高在上,享盡人間榮華的夫人又怎會理解他的悲情!再退一步講,就算理解了又能怎樣?人家是來找樂子的,自己則是提供樂子的,今天已經犯了不少忌諱了,該適可而止了。

“有你這樣的好兒子,你母親真是幸福,無論在哪裏,相信她都會為你祈福的。”

“應該是吧……夫人,我想求您件事。”

“哦?求我?”

“是,求您。別把今天的對話告訴給馥鬱行嗎?說出去的話,我必死無疑。”

“哈哈,我就說你與眾不同,還真是如此!”和玉夫人還以為他會提出什麽要求呢,原來竟是這個,即使他不求,夫人自也不會去說的。

“我們睡吧。”和玉夫人顯然有些冷了。漫修也不知是冷,還是怎麽著,竟又打了個顫。站起身來時,竟連帶他隨身攜帶的金簪子也一起掉落在了地上。漫修趕忙將簪子撿起,仿佛摔了最心疼之物一樣,仔細的看了又看,在確定沒事後,又精心的擦拭了幾番。

“這也是你的?”

“恩。”

“既然有這金簪子,又不願呆在這裏,幹嘛不給自己贖身?”

“馥鬱說了,我與他們不同,這百花館的任何人都能用足夠的金銀贖身,唯獨我不行。生是這裏的人,死也要是這裏的鬼。”

“你與他有過節?”

“不,我來之前從未見過他。”

“那又是為什麽?”和玉夫人與馥鬱相識八年之久,以他對馥鬱的了解,應該不會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何況開門做生意,他有的是人,隻要有金銀賺,還怕培養不出更好的來?更何況像桃花這樣隻培養了半年的孩子,根本沒投入多少啊!

“沒為什麽。在這裏,他就是天。”

漫修口中說這一切時,是那麽的平常,就仿佛在說,明日咱們一起去吃前門兒賣的桂花糕一樣簡單。可在和玉夫人耳朵裏,是句句都聽著那麽的刺耳!他不過是個還未成年的孩子罷了!

“寬衣睡吧。”漫修說著就解開他的上衣,白皙的皮膚上刺著那刺眼的桃花,偏偏漫修每次洗澡時還都能看得見!

可就當漫修解開了一兩個盤扣兒時,和玉夫人的手將其阻止住了。

“穿著吧,夜裏冷……你這兒還有多餘的一床被子嗎?我怕冷。”

說完,和玉夫人便不管漫修,先鑽進了被窩,並用整床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根本沒給漫修留下什麽可以進去的空間。漫修會意,當下是說不出的感激。之後便從櫃子裏又抱出了一床換洗用的被褥,自覺的鋪在了地上。可就聽和玉夫人又道:“上來吧,地下涼!我一個人占不了一整張床的。”說著,和玉夫人連被子帶人都移到了靠牆的一側,留下了床的另一側給漫修。

漫修這次沒有乖乖的聽話,而是說:“我喜歡涼些,習慣了!”仍舊將被褥在地上鋪好,鑽入了涼涼的被窩中,而此刻,他的心卻是暖暖的。

次日醒來,卻已經日上三竿,可能是昨日的酒喝的多了些,又乏了些,竟睡到這時候。轉身看**,哪還有什麽和玉夫人!早就空空如也。如果不是另一床被子還在那裏淩亂的擺著,漫修準以為自己昨日是做了一場夢。如今夢醒了,一切成空。

因為和玉夫人的留宿,今日一早也沒有人來叫漫修去集合。可等漫修洗完澡,出門時,卻正巧碰到水仙正隨一婦人朝他這邊走來。這也難怪,水仙就住在他隔壁的隔壁,還算是鄰居。走過他身邊時,隻見水仙興奮的朝他眨了下眼睛,好似在說,“兄弟,我也成功了!”再看那婦人,卻也有幾分姿色,漫修不禁心裏暗笑,這下水仙該滿意了。

可是,晚飯十分,水仙卻來敲他的門。還沒等漫修發問,水仙便像講述什麽英雄事跡一般將他和那婦人的第一次講述給了漫修聽。這時漫修想明白,來這裏的大都是女客,很少有人會選擇在這裏過夜的。昨日和玉夫人留下,可能是為了幫他能避開馥鬱的責罰罷了,由下更對和玉夫人頓生幾分感激之情。

而當水仙問起漫修與和玉夫人是如何度過那一日一夜時,漫修的回答則很模糊,幸好是水仙了解他,知道他做人一直很低調,若換做了別人,準以為漫修攀上了高枝兒,目中無人起來了呢!

“我真羨慕你,第一回就這麽走運!”

“此話怎講?”

“你不知道啊!你昨日陪的那夫人今天早晨去找館主了,說是以後要包下你,不讓你去接別人的客了。臨走還給了館主一打銀票,看來應該是不少錢吧。”

“什麽?那,館主就會依著她來?”

“嗬嗬,我的傻哥哥來,你道那夫人是誰?”

“和玉夫人啊,我聽花石榴就是這麽稱呼她的。我也這麽稱呼她,她沒有否認啊!”

“嗬嗬,是和玉夫人不假,可就像你叫桃花,我叫水仙一樣,這都是些別名。你可知她的真正身份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