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吃藥了,我給你泡好了蜂蜜水,不會苦的。”

墨雲馳看著麵前的女人眸色清冷卻語氣溫柔的模樣,他沉默了半晌,到底還是接過了她手中的水杯和藥。

白今夏微微一笑,似乎對於他聽話的樣子很滿意:“對,就是這樣。”

“看你這麽乖,獎勵你的。”

她攤開手心,隻見嫩白的掌心躺著一塊話梅糖。

江皓謙苦大仇深的臉緊緊貼著玻璃,一旁的醫生看著他都快整張臉撞破玻璃的樣子也是忍不住嘴角抽搐起來。

“她真的隻是你們醫院新來的護士長而已嗎?!”

江皓謙滿臉的不相信,指著房間裏的白今夏,忍不住質問道。

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無奈的點了點頭:“江先生,這句話您都已經問了第十遍了,確實是……”

“我們也是上周剛見到這位白小姐,她是我們院長的女兒,您要是實在不信就去問院長唄。”

他當然問過院長了。

江皓謙雙手關在胸前,目光幽幽的看著白今夏和墨雲馳互動的樣子。

自從上周探望墨雲馳,他發現白今夏這個人之後,看她好像真的不認識林非鹿的樣子。

可如果她不認識林非鹿的話,那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白今夏的這張臉,幾乎和林非鹿有七分相似!

而且她的舉手投足之間,確實有一種林非鹿清冷淡雅的氣場。

要不是她們的臉確實有三分不像,他真是以為林非鹿找回來了。

而且那天問過白今夏無果之後,江皓謙就趕緊去找院長了。

院長給出的答複就是,白今夏是他的親生女兒,並且白院長和國內老家白家沒有多少聯係,幾乎是在國外自立門戶,而白今夏也是從來沒有回過國。

土生土長的m國人,因為白院長一家都是國人才教會了白今夏中文。

再加上這醫院的人接待的大部分是華裔,所以白今夏才一直在醫院說中文,平常日常都是說英語。

這就頭疼了。

江皓謙總覺得這個白今夏接近墨雲馳不簡單,可偏偏她的背景幹淨的根本挑不出來任何毛病。

“嘖,沒用的東西。”

江皓謙這句話說的是墨雲馳。

就連自己都察覺到白今夏不對勁,可偏偏墨雲馳自從聽說了白今夏是新來的護士長,就完全拋棄戒備允許她靠近了。

其實江皓謙心中也能理解,墨雲馳已經將近一年半沒有見過林非鹿了。

他實際上是最思念林非鹿的那個人,江皓謙也永遠忘不掉墨雲馳在清醒的狀態下第一眼看到白今夏的眼神。

震驚,錯愕,驚喜。

還有冷靜下來之後的失望,絕望,平靜。

他全都看在眼裏。

江皓謙忍不住轉過身狠狠抓了抓頭發,至今為止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和墨雲馳解釋。

怎麽解釋林非鹿很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事實。

找了一年半了,他其實早就聽說了墨嘉熠也同樣在尋找,也是同樣的一無所獲。

不過……如果這個白今夏能夠讓墨雲馳不至於太受打擊的話,那是不是也可以……

江皓謙目光幽幽的看著病房內的兩個人,最終隻能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你也喜歡看這本書嗎?”

墨雲馳手中的書忽而被抽走,他眉心一蹙,不悅的抬眸看去。

柔和的陽光下,白今夏倚靠在欄杆旁,捧著他剛剛看過的書。

微風吹拂起她墨黑色的長發,墨雲馳毫無波瀾的心在一瞬間起了絲絲波瀾。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某些角度真的很像她。

“……還給我。”

墨雲馳涼薄的開了口,或許正因為白今夏和她太過相似,所以他才能夠接受她一而再的靠近,突破他的防線。

白今夏挑了挑眉,卻並沒有聽話將書還給他。

“Rega as tuas plantas,

Ama as tuas rosas.”

獨屬於女性溫和清脆的嗓音,宛如黃鸝在清唱,墨雲馳的眸色逐漸變得恍惚了幾分。

白今夏若有所思的側頭看向了墨雲馳:“費爾南多·佩索阿的詩……你很喜歡葡語嗎?”

墨雲馳長睫微顫,他沉默的轉動著輪椅直接背過身去,嗓音漠然平靜。

“是她喜歡。”

白今夏微微一頓,她不自覺站直了身子,麵對墨雲馳的背影,不禁沉聲道:

“澆灌你的花草,

疼愛你的玫瑰……”

“你口中的她,就是你的花草,你的玫瑰嗎?”

墨雲馳推動著輪椅,緩緩離開了陽台朝著病房而去,聲音悠然:“是。”

“她是我珍愛的玫瑰。”

白今夏指尖微動,她看著手中的書好半晌,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了一抹爽朗的微笑。

“那你可以和我多講一講你的玫瑰嗎?”

江皓謙原本以為這個白今夏不過也就隻是墨雲馳一時間的慰藉。

可當他時隔半年再次探望墨雲馳的時候,看著仍舊陪在他身邊的白今夏,甚至比第一次相見更加熟絡了不少,他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墨先生最近的狀態已經可以準備結束治療了。”

醫生推了推眼鏡框,將手中的單子推到了江皓謙麵前,各項身體數據確實已經恢複健康了。

而且事實證明墨雲馳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藥物上癮的情況了。

他……確實是時候出院了。

“……有沒有什麽方法能讓他再繼續待一陣子?”

江皓謙有些頭疼,醫生卻聽的一愣:“您的意思是……一陣子是多久?”

多久?

江皓謙卻無法給出準確回答。

他很想讓墨雲馳在這兒待一輩子,這樣他就不用糾結到底應該怎麽將林非鹿很可能已經死了的事情告訴他。

到底該怎麽辦啊……

吱呀——

“醫生,我記得你說雲馳最近可以出院了,可以問問具體時間嗎?”

剛巧白今夏推門走了進來,她一眼就和江皓謙打了個照麵。

醫生訕笑了一聲,抓了抓頭發:“那個,這個……江先生要不您說說具體時間?”

“為什麽要問他?”

冷不丁門外傳來一陣不悅的聲音,江皓謙頓時身子一僵。

隻見墨雲馳跨步走了進來,顯然和當年入院時判若兩人。

“江皓謙,你是在攔著我出院嗎?”

江皓謙麵對質問被堵的啞口無言:“怎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