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之中,女人的臉被淚水模糊,衣著淩亂。
即便被打了碼,林非鹿仍舊看的清楚。
這是她的母親,千柔。
曾經千家的千金,在離開千家之後卻遇見了這種人渣,最後到底有多無助才能讓她決定把自己的親生孩子交給這個人渣撫養?
林非鹿甚至連撿起來照片的勇氣都沒有,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眼眸底一派森寒。
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越過了千瑉,林成華此時仍舊沉浸在情緒中無法自拔,他看著地上的照片,就如同自己做過最不堪的事情剖露在眾人麵前一般。
砰的一聲,林非鹿一腳狠狠將林成華踹翻在地。
千瑉一愣,身後保鏢誰也沒有動,整層樓的長廊都已經被保鏢清空,即便是醫生護士都不敢輕易上前。
“你……”
林成華被踹的有些發懵,下意識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林非鹿卻冷著一張臉用高跟鞋尖狠狠的戳在他的手背上。
疼的林成華忍不住厲聲哀嚎了起來,隔壁病房的人都關緊門誰也不敢露頭。
“隻是一個林氏,還真是太便宜你了。”
林非鹿平靜如水的雙眸裏淬著化不開的寒冰,她緩緩纂緊雙拳,直接一個拳頭甩了過去。
一陣陣拳頭砸在肉裏的碰撞聲,千瑉在一旁看的不自覺蹙眉,眸底充滿了哀傷。
她猛的一把揪住林成華的衣領,此時的林成華已經被打的掉了兩顆牙,鼻子和嘴角流出的血看起來尤其駭人。
“你真是一個畜生!”
說罷,林非鹿一把將人甩在地上,身後的保鏢趕緊上前,為她遞上了帕子。
林非鹿一邊擦拭著血跡,一邊用一種陰冷的眼神打量著已經成了一塊破布的林成華:“去,報警。”
“就說,他跑到醫院裏來打算對我行凶,被我自衛反擊。”
“哦對了,再加上這些證據,一起交給警察吧。”
林成華後知後覺的睜開了眼睛,他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你!我再怎麽說也是養了你十幾年!”
林非鹿卻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養了我十幾年?”
如果沒有千瑉帶來的那些證據,她還能勉強承認。
可現在她完全知道了,自己的母親千柔身為富家千金,再怎麽說光是學曆和那一手技藝,無論是彈鋼琴還是畫畫,哪個不能營生?
卻莫名淪落到隻能做一些苦力活營生,就是因為被這個畜生看上,故意斷了她所有生路。
到最後一個人因病客死他鄉。
現在來扯什麽養了她十幾年,如果不是林成華,輪得到他來養自己嗎?
“做好準備,體驗一下一無所有生不如死的滋味兒吧。”
林非鹿淡漠的扔下這番話,便直接徑直轉身離開了。
千瑉深深的看了林成華一眼,快步追上了林非鹿的方向。
直到出了醫院,保鏢將車門打開,千瑉快步上前卻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上車。
林非鹿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旋即看向了千瑉:“有話說的話就上來吧。”
千瑉眸光微閃,多少帶了些慶幸和希冀,連忙上了車關上了車門。
“小姐,去哪兒?”
司機冷不丁問了一句,林非鹿思索了片刻:“去flase。”
千瑉一怔,他當然知道flase是什麽地方,隻不過有些奇怪林非鹿為什麽會想去。
不過他這種時候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林非鹿才好。
“那個……”
千瑉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林非鹿看著他這幅樣子一時間有些無奈,可以想象一個平日裏算得上凶神惡煞,被人稱為二爺的大叔,甚至還留著一臉的胡茬。
此時卻像是個嬌羞的女兒家,看的她著實不太適應。
“你是想說,你是我親生父親的事?”
林非鹿冷不丁開了口,惹得千瑉頓時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他心髒怦怦直跳,林非鹿反倒是平靜的如同毫無波瀾的水麵,麵無表情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太無能的話,不至於讓你和你母親一直流落在外,甚至到了現在這種地步……”
千瑉重重的低下頭去,如同一個犯錯的孩子,表情卻無比虔誠真摯,看的林非鹿有些無奈。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不至於這樣。”
林非鹿沉默了半晌,淡淡的開了口。
“我知道你和母親一樣,都是千家的受害者,如果真的要說一個人錯的話……”
林非鹿說不出來。
錯的是誰呢?
是這對相戀卻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嗎?
還是鐵了心想要拆散他們兩個,甚至都不在乎親生女兒性命的千老爺子千晟嗎?
不,其實也怪不到千晟。
畢竟對於千晟來說,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孩子,隻不過他無法接受覺得是在**罷了。
但是不得不說,他有些抵觸的太過涼薄,直到年紀大了,才知道後悔。
這場悲劇,林非鹿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能夠真正責怪的,也就隻有林成華這個趁人之危對自己母親做出恬不知恥惡心事的畜生吧。
不過林非鹿會讓林成華付出應有的代價的,法律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逃脫。
“你放心吧,我不會因為你是我親生父親就對你心生怨恨,但是如果想讓我就這樣接受你,恕我直言,不可能。”
林非鹿語氣淡淡,如同在陳述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千瑉的眸底仿佛有什麽破碎一般,失落的情緒溢於言表,不過他壓下心頭的苦澀,全部都咽了下去。
“嗯,我知道,畢竟對你來說……確實我這個父親做的太失敗了,就算你不認我都是情有可原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非鹿開口試圖辯解,可對上千瑉那拉茸的腦袋,她到底什麽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罷了,就這樣吧。
“舅舅應該不順路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哪裏?”
千瑉一怔,這是明擺著要趕人了,車廂內的氣氛確實有些奇怪:“不用了,就在這裏放我下去吧,待會兒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林非鹿倒是也沒有堅持,給司機遞了個眼神,車子便停在了路邊,千瑉推開車門回頭欲言又止。
林非鹿無力的扶額:“我需要時間消化。”